乘火車迴去的劉涵涵和阿平率先奏響了旅行的尾聲,絲瓜拗不過他媽去了杭州。我和熊熊、兔子經曆短暫的大巴車程抵達烏鎮,得益於江浙滬覆蓋麵極大又迅捷便利的交通網絡。八車道的高速公路帶來的震撼與寬闊,是我們那使用至今的雙向四車道遙不可及和無可比擬的。穿梭於古樸的石板路,從上海帶來的熱情正好消融在此刻的柔靜中。玩笑都不自覺地小聲下來,不忍驚動此隅小橋流水的淅淅瀝瀝。比起傲勢磅礴的黃浦江,流穿古鎮的潺潺小河給人帶來鬆暇寧靜。繁華都市看久了,也要看看閑逸的小鎮,心弦繃緊久了,要適當地放鬆放鬆。


    兔子一車,我和熊熊一車,分別搭在“丁玲當啷”的人力三輪車上穿街走巷。遊客不多,不會像後來去過的幾個知名古鎮那樣商業氣息濃厚。花布飄搖的染坊、醇香溢巷的酒廠等特色讓人在記憶刻上烏鎮獨有的印記。下車停在河邊,一處碧雲下的拱橋青屋伴流水的組合展現著江南水鄉溫婉清約。兔子拿出數碼相機讓我幫忙給她拍照。


    雖不喜被拍,但值此契機,我認為應該要留下一張和熊熊的青春作證的合影。可惜兔子直到現在也沒有將這張合照發我。隨後在一家具有本地特色的大排檔解決了還算滿意的一頓晚餐。清清柔柔的夜色如約來臨,漫步在水岸連接處的晃晃明光中,撞進一家卷氣滿溢的書院。閱覽處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休憩,可在水岸一色的陪伴下捧卷而讀。我想,生長在這般充滿人文氣息的環境下一定很容易才氣滿腹吧。難怪出自江南水鄉的文人騷客比比皆是。


    迴到上海和絲瓜匯合,一起迴家的還有結束世博會大學生誌願者工作的梁岸吉。這次的坐票順心合意。終於在一起的一行人,正正好好坐滿麵麵相對的六人位。我們聊天打牌談天說笑,分享彼此采買的泡麵零食,場麵好不熱鬧。疲累了之後,我借來梁岸吉新近嶄露頭角的htc手機瀏覽起很久沒有光顧的qq空間。不愧是大都市的手機卡,連流量都是全國通用,不用繳納高昂的漫遊費。不過我很快被兔子銀光閃閃的手機所吸引,是雜誌上看過的摩托羅拉me600。這台夢中情機的直板觸屏背後居然有一個能180度翻轉的實體全鍵盤,使用起來極其拉風。加上聽絲瓜說起另一台心儀的全鍵盤手機也就是n97非常難用,所以自己陷入了買哪款手機的糾結地。


    迴到家,我又馬不停蹄地迴歸到白天練車,下午晚上出門玩耍的日子。喝酒的次數多了起來,因為恰逢一年一度升學宴紮堆的時間。期待萬分,封麵印有氣勢恢宏的大學正門的通知書,如約而至。我迫不及待地摸索進了新生的qq校友群,了解到本校最好的專業還真是軟件工程,甚至還因選對專業而有一絲的沾沾自喜;又打聽到宿舍情況,順帶加了幾名同市新生的qq。


    不過自己的升學宴並沒有複讀前誇下海口那般大擺特擺,畢竟勉強滿意的成績沒能到大吹大擂的地步,又不能不辦。我爸便在小區附近飯店簡單操辦。除了親戚外,隻有和我爸親近的朋友加自己的好友赴宴。席間,我隱隱察覺到我爸和我一樣在努力控製著情緒,難得的父子同心。因為錄取的學校也就那樣,所以既不能表現得太過興奮,又要保持著熱情待客的禮數,以及不能表露出任何希望酒席趕緊結束的訊號。


    果然該走的過場一個都不能,晚飯我爸又在學校附近宴請我複讀班的所有任課老師,算是謝師宴。剛好與聰聰的升學宴撞期,讓我有了正當的不參加理由。畢竟他爸媽如此厭棄我,我不用自討無趣。但飯局結束得很早,因為老師們還要趕迴學校,繼續不辭辛苦地為下屆複讀班的高考失意人授業解惑。


    估摸著聰聰那邊偃旗息鼓要進行一下的項活動,我便打給熊熊,沒想到聽筒裏傳出老黃的聲音:“你快過來!”


    “怎麽了,你們還沒吃完嗎?”


    “你過來就知道了,全都喝醉了,亂成一鍋粥了。”


    “那我還是不過來了,你也知道聰聰爸媽是怎麽說我的,我還是找個地方等你們吧。”


    “不行!你一定要過來,就差你了!”這時又忽然響亮成聰聰完全不給人迴絕餘地的喊聲。


    “我真不來,結束了再喊我。”


    還算清醒的聰聰瞬間洞悉了我的擔憂:“沒事,你來吧,我們在單獨的包廂裏麵,我爸媽不在。”


    其實如此糾結還有另外的隱情。淩亂地在杵在風中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橫下心來打了一輛摩的。剛叩進包廂門便迎頭撞見一桌熟麵孔,還沒來得及打招唿,聰聰踉踉蹌蹌地將我拉入沙發區與餐桌區之間的空白地帶,不過此刻被一群坐耐不住又把盞言歡的嘈雜聲填補。他滿含深情地說:“兄弟,你總算是來了!”


    一般出現如此見外且煽情的稱唿說明聰聰已然喝醉。而且我完全沒搞清狀況,怎麽大家都不坐著,反而幹站著圍成一圈。就在我還未喝酒便已懵圈之時,聰聰又高舉酒杯衝人堆裏喊:“喝酒!不要停下來,繼續啊!”


    芋隊和阿花就近按下聰聰手中的酒杯,齊聲勸解:“不要喝了,今晚已經很到位了。”


    聰聰先是屈下身將握緊的酒杯藏身入懷,再趁人不備地仰起頭,急欲一口飲盡杯中白酒。眾人趕忙伸手搶奪,費了好大一番勁才酒撒杯空,透明的液體胡亂地澆


    未能如願的聰聰撒起潑來:“不行,我還要喝!難得今晚這麽高興,大家聚得那麽齊。再過一段時間就不會有這種機會了。以前在一中的日子多麽快樂,我們整天玩在一起,鬧在一起,那日子是真讓我想念。我是非常高興認識各位兄弟,謝謝你們陪伴了我這麽多年。”說罷,聰聰毫無征兆地掩麵啜泣了起來,哽咽地說:“我、我一想到大學之後我們就要分開,不、不能像以前一樣每天聚在一起,我就難過。兄弟們,我是真的難受!”


    沒曾想整日與我一起嘻嘻哈哈的聰聰也有如此矯情脆弱的一麵。在將要離別的時候居然掏心掏肺地示人以悲。原來朝夕相處的人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原來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深埋心底的秘密;原來不止隻有自己才會悲傷難過。看來我之前太過沉浸於自己的愁雲之中,朋友們寬慰了我太多太多,以至於忽略掉他們也有情緒低落的時刻。朋友間開心常伴當然是好的,但同時擁有其它情緒才是更立體的友誼。


    更意想不到的是,晴天霹靂般大嚎了一聲的熊熊不顧涕淚橫流,在眾人錯愕的表情中,衝上前與聰聰相擁而泣。聰聰的突然崩潰我還沒消化完全,這下又來一道。被擊懵在原地的自己雖然沒有像熊熊一樣悲泣哀嚎,估計唯獨自己缺少酒精對情緒的催化。但麵對此情此景,亦頗為動容地望著眼前一切。老黃、阿花、芋隊等人紛紛上前,不停地安慰緊緊抱頭痛哭的兩人。


    他倆發泄了好一會才有所緩和,加上芋隊的不遺餘力地安慰:“聰聰,我們好多人都在一個城市念書,還是有很多機會見麵的,你看,我、你、熊熊都在省會啊,老黃離我們也不遠。開學沒多久又是你的生日,到時候我們一起過來給你慶生!”


    阿花附和:“到時候我也過來,不管坐多久的火車都會來。還有,”阿花轉頭一臉壞笑地盯著我,說:“這個更遠的人肯定也會來的。”


    我立馬自覺地靠近聰聰:“是啊,你知道的我是最遠的,我一定會來!”


    “對對,我們大家都會來,到時候一起陪你喝酒,今天就喝到這裏!”老黃耐心地勸說道。


    “不行,聽到你們這樣說,我更難受了,我還要喝!”一下沒注意,再次亢奮起來的聰聰又竄到酒桌抄起一杯酒,最近的我趕緊和他搶奪。這時啞紅色的雙開門“吱呀”一聲被外推開一麵。愣在門外與我們麵麵相覷的是聰聰他爸。


    他一迴過神來便立馬焦急地大聲吆喝道:“薑心,你不要再逼我家夏聰喝酒了!”


    經曆了半小時的勸慰工作,酩酊大醉的聰聰才不情不願地被眾人駕出包廂。默默跟在眾人身後的我,抬頭撞見不知何時出現的翅膀,此刻正攙扶著聰聰。我見避無可避,開玩笑說:“你們是姐弟嗎,關係這麽好啊!他這麽重要不要我來扶?”


    斜睨了自己一眼的翅膀如同見到蒼蠅那樣厭棄。隨即轉過頭,變臉般換出一副柔情脈脈的笑臉,更加摟緊了聰聰的胳膊,衝他嬌滴滴地說:“關係當然好!是吧,聰聰,我是你最好的異性朋友吧?”


    “多說話!”半夢半醒的聰聰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那剛才你和熊熊抱得那麽緊,那要不要和最好的異性朋友也來一個大大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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