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朝地上啐了一口,斜眼看著人影消失的樓梯口,說:“被他們陰了一把,挨了一頓。”


    我問:“他不是和鄭嵐惠分了嗎?怎麽還來找你的麻煩?”


    老黃說:“我也以為分手了,結果盧步生說沒分手,說我搶了他女朋友。”


    聰聰又問:“那是怎麽迴事,之前就想問你,你們怎麽就在一起了?”


    老黃說:“之前我不是一直和她通過電話聊天嗎。有一次晚自習曠課,她叫我來到食堂二樓,然後問我喜不喜歡她,我沒迴答,她急著又問了一遍,我迴答有一些吧,她就直接上前親我,我倆就這麽在一起了。是她主動的,我哪裏知道她和盧步生還沒分手。”


    聰聰說:“後麵怎麽辦,要報仇嗎?”


    老黃像是苦笑了一下:“算了,這次挨打我認了,即使之前不知情,我好歹也算錯的一方,就這樣吧。”


    我們已經走到教學樓,我問:“那你和鄭嵐惠怎麽辦?”


    此時急促的上課鈴剛好響起,老黃急匆匆地留下一句“我會找她問清楚”,便一頭紮進歸攏教室的人群中。


    之後老黃問沒問清楚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的感情之路越來越錯綜複雜。不對,我的感情之路應該是清晰明朗到隻有一條路,一條過不去的路,就像當下我試圖做的物理題目一樣,即使對照公式,我卻也計算不出。感情更難,連公式都沒有。


    我悻悻地放下筆,也放下登時一熱想做題的欲望。用借來的手機和同校的一名從未見過麵的學妹聊天。


    除聰聰和泡泡明確知曉我喜歡翅膀的事情外,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我隻好和陌生網友傾訴。


    我說了一些我和翅膀的事情,包括表白的經過。


    藍色的聊天框顯示道:“通過你的描述,你喜歡的女生,是這麽美好的一個女孩,我很想知道她是誰。”


    我迴複:“你應該不認識,林其羽,你知道麽?”


    “哦,那還真的不認識。”


    我正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如何描述才能讓對方知道翅膀。突然想起前幾天,也就是禮拜一的早晨,國旗下的演講人正是翅膀。


    我飛快地摁著九宮鍵的鍵盤:“就是這個禮拜一在國旗下演講的那名女生。”


    “讓我迴憶下是誰…”


    等待迴複的間隙,我腦海裏也不自覺地浮現起這一場景。


    和往常的升旗儀式一樣,全校各班學生站成兩列的隊伍綿延至操場的盡頭。我和隔壁的聰聰,以及相隔不遠的老黃、芋隊、阿花等人如往常站在班級隊列的最後一排,背靠大樹;在升旗儀式結束,校長或者學生代表發言的時候,我們聊著閑天打發時間。不同以往的是,這次在校長一周總結完之後,走上台負責演講的學生代表居然是翅膀。


    除去升旗時我和全體師生一樣保持莊嚴肅穆外,後麵我連校長的發言都不怎麽聽,更別說學生代表的演講。而此刻的演講環節,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將目光鎖定在翅膀身上。翅膀身著橙色短袖校服和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白色的板鞋。即使隔著一些距離和普通的穿著,也能看出她高挑的身形。


    如果出現一名漂亮女生在台上演講,整個學生隊列中閑聊的音量會降低不少。我和眾人一樣也會額外關注一下,更別說是翅膀的演講。


    翅膀看上去有些緊張,即使她輕快地將念出提前背好的演講稿,但多處段落最末的字句處,翅膀落下些微顫抖的尾音。


    手機震動將我的思緒拉迴,聊天窗口迴複的是:“我想起來了,那天是有一名女生在演講。那女生挺高的,長得也漂亮,就是演講時有些緊張,你的眼光不錯哈。”


    就在前幾天,我和翅膀在城裏一家清吧喝酒。近年來,縣裏的小酒吧增加不少,且店內規模不大的空間裏,伴隨著抖音紅曲,除去我們幾人,另有兩台搖色子喝啤酒的客人。


    我翹腿抽著煙,靠在座椅後背,看向隔著一杯橙汁和兩杯長島冰茶的翅膀和張憬。翅膀用吸管攪動著深前紅茶色中的冰快,另一隻手劃著手機,正一起觀看張憬剛剛錄下的視頻。我也剛在張憬的朋友圈裏看到,視頻裏翅膀著長長的t恤,是最近流行的下衣失蹤風格,腳踩明黃色aj1的翅膀,腿顯得更長。場景是在步行街盡頭的老橋上,周圍零散地站著一些路人觀眾。伴隨賣唱歌手吉他彈出的音符,翅膀輕微晃動,落落大方地唱到:“與你相遇,好幸運…”


    翅膀看完視頻,對張憬玩鬧道:“拍得不好,你拍的視頻裏,我還沒抹好口紅呢。”


    張憬不甘示落地迴懟:“那你現在抹好了口紅,你可以在這裏再唱一首啊。”


    翅膀笑著說:“那多不好意思啊。”隨即接過張憬遞過的話筒。


    張憬衝坐在吧台的年輕男子喊道:“老板,幫忙放一首《說散就散》。”


    在和張憬的半推半就下,歌曲前奏即將結束時,翅膀快步走到投影的屏幕前舉起話筒,麵帶微笑地唱著歌。


    清吧裏人不多,但在相距不遠的幾桌陌生客人前唱歌,也是需要勇氣的。翅膀表現的毫不緊張,與高二目無表情的健美操表演、學校的英語歌唱比賽,以及高三的演講相比起來自然順暢太多。這麽多年過去,翅膀已是越來越自信了。忘記在哪看過一句話,如果女孩發現自己長得漂亮,那接下來的一舉一動會更顯可愛;男性相反,一旦發現自己的帥氣,則會更加做作。


    “因為成長我們忽而間說散就散。”


    翅膀在陌生客人掌聲的迴蕩中快步返迴,一落座便靠著張憬撒嬌:“唱得不是很好,等下再唱一首。”


    張憬放下手機說:“那我等下再幫你錄。”


    迴到翅膀演講後的那段時間,也許是寂寞或虛榮心作祟,我找泡泡的次數越來越多。泡泡下午放學後都在學校附近的親戚家吃飯,我不去打球的時候,在吃完飯的絕大部分時間是去她親戚家附近等她,和她散著步,從學校後門的小道於路聊著天迴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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