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離還沒來得及去算,謝四爺施施然走了來,「棠兒,小七,可要打牌?」拿出幅紙牌,嫻熟的洗著。流年掙紮了好半晌,打,還是不打?不打,舍不得;打,迴迴輸呀。


    棠年淡然道:「我打。」迴頭問何離,「您借我幾兩現銀可好?」何離忙點頭,「好,好。」迴內室取了封雪花紋銀,也不知是多少,放在棠年麵前。


    流年苦著小臉作了半天思想鬥爭,最後豁然開朗,「打!算我一個!」冬夜漫漫,不打牌,做何消遣?人是需要娛樂的,又沒電視又沒電腦,再不玩個牌,未免過於自苦。錢算什麽呀,千金散盡還複來!


    四個人坐下玩牌。流年照例輸,謝四爺照例贏,棠年跟何離大體上不輸不贏。流年問何離,「您估摸著,我今年的利息還有沒有剩?」要是今晚隻把一年的利息都輸光光還算好,隻要不危及本金,就知足了。


    何離麵色溫柔,「小七,估摸著打到最後,今年的利息將將夠。」剩不下來的。流年仰天長歎,「時不予我,技不如人,夫複何言!」運氣又不好,技術又不高,沒辦法呀沒辦法。「今晚的快活時光,過於昂貴。」臨走,迴頭抱怨著。何離很有些歉意和不忍,謝四爺卻是神色自若。


    進了臘月,謝家照例開始忙忙碌碌起來,治辦年貨,清掃房舍什麽的,事情很多。墨耕堂卻是冷清了,先是嶽澄領了金吾衛的差使,接著是皇帝賞了張屷一個錦衣衛指揮僉事。墨耕堂一下子少了兩名學生。


    「張乃山,你是幾品官呀。」張屷來告別的這天,流年跟他悄悄溜到暖閣中,坐在地上吃果子、說話。歲月飛逝,不知不覺間,張乃山都上班了。


    「別提了。」張屷苦著臉,「皇帝不知怎麽看我不順眼,硬要跟我過不去。」不隻賞差使,還賞了個錦衣衛的差使,還是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又沒人去求他,自己好好的在國子監上著學,在墨耕堂練著字,沒招他沒惹他的,突然下這麽道口諭。


    「錦衣衛都是壞蛋吧?」流年深表同情。錦衣衛直接聽命於皇帝,朝中的其他官員根本沒他們沒轍。有特權就一定有腐敗,曆代的錦衣衛,名聲大多很差。


    「也不是。」張屷趕緊分辯,「也有好人的。」現任錦衣衛指揮使程陸威是名門之後,任職十五年來,恬淡寡欲、剛正不阿,一改錦衣衛統帥招權納賄、欺罔官民的形象。程陸威治下的錦衣衛,並沒有驕橫不法諸事。


    謝棠年出現在暖閣門口。他披著件考究的玄狐鬥蓬,和謝四爺一樣容顏如玉,一樣神情淡然。張屷看見他,心裏有些發悶,小不點兒這哥哥,委實不易討好。不管怎麽拍他馬屁,他都是淺淡笑笑,不置一詞。


    流年拍拍身邊的地毯,「哥哥,過來坐。」張屷站起身,禮貌邀請,「損之兄,請坐。」這才多大會子,才說了幾句話。謝世叔父子二人真是小氣死了。


    謝棠年淡笑,「寒舍簡陋,招待不周。」走過來席地而坐,輕描淡寫的說了些「這幾日天氣晴朗」之類的話,拉著流年站起身,「小七,迴罷。」玩什麽玩,你功課做了麽。


    「我還有好多話要和張乃山說。」流年仰起小臉央求,「哥哥,您先走好不好?」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江笑寒怎麽樣了,二哥又見過她沒有?有什麽打算。難得二哥追一迴小姑娘,我們要給他加油打氣出主意呀。


    謝棠年不為所動,「有什麽不懂的功課,哥哥教你。」流年瞪了他一眼,難不成我能跟你說二哥的私事?我說了你也不知道!


    流年雖被拉走,還轉身用口型跟張屷說著「江笑寒」。張屷會意點頭,「放心,會告訴你的。」他這迴是來送請貼的,拜師一場,在墨耕堂學了這麽久,於情於理,該有謝師宴。謝師宴上,自然有機會暢談。


    誠意伯府,滿頭白發的太夫人顫巍巍站起身,指著下首恭敬侍立的男子怒喝,「江雨,你長本事了!敢忤逆於我!」她的夫婿老誠意伯亡故多年,長子襲了爵,待她一向恭敬孝順。陸璉的親事,是太夫人這麽多年來第一件不趁心如意之事。


    陸璉自打從謝家遇了「花仙」,生了一場病後,對江笑寒更加癡情,非卿不娶。江氏、陸翰林見江笑寒品貌過人,兒子又是一片真心,便鄭重的跟江雨夫婦再次提親,「六丫頭嫁到我家,我們必定待如親生。屬相不合,咱們尋大師破解,多添香油錢。」有錢能使鬼推磨,屬相不合而己,難道不能破解。誰知江雨夫婦不為所動,堅不肯允,以至於太夫人動了怒。


    江雨年近四十,身穿青色織錦棉袍,高大魁梧,麵有風霜之色。他少小離家,二十多年來事事靠自己,在太夫人麵前便不像兄長誠意伯一般馴順服貼。更何況太夫人所說之事,在他來說是寧死不可。


    從前在遼東時,他還隻是嫌棄陸璉文弱書生,不合胃口。迴京後細細打聽了,陸璉自幼受父母、外祖母寵愛,三年前身邊已有開臉的丫頭服侍,到如今房中丫頭竟有七人之多。江雨和盧氏夫婦二人臉全黑了,尋常人家給少爺房中放人的盡有,哪有這麽多的?可見家教不嚴,可見陸璉好色。這門親事萬萬不能應下。


    「兒子不敢忤逆。」江雨麵色恭謹。太夫人得意笑笑,「諒你也不敢!江雨你倒是說說,璉兒這外甥,跟六丫頭比,究竟是哪個緊要?」璉兒可是陸家男孫!


    「自然是六丫頭緊要。」江雨慢條斯理、自然而然的說道。這話還用問麽?一個是親生女兒,一個是外甥。陸璉再要緊,能要緊過我家笑寒?江雨眼神中閃過一絲冷酷。


    太夫人大怒,「江雨,你做人要憑良心!」璉兒是陸家好男子,居然不如一個丫頭片子要緊?江雨你油脂蒙了心!江雨神色很恭敬,「兒子做人,一向憑良心。」對太夫人的怒氣,仿佛視而不見。


    太夫人連連冷笑,「好,好,江雨你好!」冷笑過後,咄咄逼人的問道:「江雨,是你閨女要緊,還是親娘要緊?」你江雨既能硬著心腸說外甥無關緊要,那親娘呢?親娘可能及得上你寶貝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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