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房頂上,身著黑衣的兩個人正趴著聽裏麵的動靜。


    代文修一番隱忍又堅定的話語,讓其中一人淚如泉湧,感慨萬千,死咬著嘴唇努力不發一聲。


    “王爺……”另一個黑衣人心如止水,好心將懷裏的帕子遞給左觀棋。


    左觀棋這會兒心裏隻有代文修,想念的自然也是代文修給他擦淚的帕子,屬下遞給他的東西自然是嫌棄的看都不看一眼。


    “王爺,這是王妃不穿的衣物後來裁剪的帕子……”


    話音剛落,刹那間左觀棋一把搶過那帕子,質問道:“他的衣物你怎麽會碰到?”


    “王爺多忘事,府中不穿的衣物尚多,您都讓屬下拿去裁成汗巾帕子、做成帽子褥子等,放入營中了。”


    黑衣男子從容不迫,對待左觀棋恭敬不失禮儀,卻又莫名的有些招罵。


    左觀棋:“……”


    屋內,左玨霜顯然不敢相信代文修對左觀棋能真的有感情,而且還把他放在一個極其重要的位置。


    左玨霜:“你當真要置之於不顧?”


    代文修:“同樣是報仇,臣會想別的法子達到目的,別白費功夫了。”


    相府參政也需站隊,看現在這情況,應是支持左璃無疑了,隻要能抓住他的馬腳,左璃自然也會缺一大助力。


    “馭雀苑你可否聽過?他們效忠於吾,幫吾出謀劃策,若是你願意,也可加入其中。”


    左玨霜開出的條件像是退了一步,馭雀苑是典型的外人看不起,卻又進不來。


    進去的人除了沒有官職,其他的不缺一樣,而且沒有禮法的束縛,比有官職的要自由的多。


    “臣對這些不感興趣,也不想做公主地下見不得光的人,您收了這心思吧。”


    這對於代文修來說,完全是個侮辱,能忍得住現在的脾氣,純粹是在這裏不好起衝突。


    “好!和你哥一樣清高,你若是出了這門,往後再見,吾就不會那樣仁慈了。”


    代文修轉頭就走,左玨霜也不是非要他不可,兩人不歡而散。


    房頂……


    “走了?”左觀棋遲疑道。


    “是……”黑衣男人向下望去,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拍了下還趴在瓦上聽動靜的左觀棋。


    “王爺,王妃就在下麵,您可以坐起來看。”


    左觀棋立馬坐起,抬頭探腦扒著屋簷,看那一抹即將消失在眼前的身影。


    “你怎麽不早說!”左觀棋幽怨道。


    那人也不生氣,也不請罪,還是一副心平氣和樣子。


    “我們得走了,王妃騎馬迴府的速度快,我們容易露餡。”


    左觀棋麵色一白,他們也是騎馬過來的,若是不想碰上代文修就得繞路,繞路的話必定耽誤時間,而代文修騎馬水平又高……


    左觀棋不敢再想下去。


    於是,兩人立馬下房頂,趁著夜色疾跑的同時,還得提防公主府的侍衛……


    “孫隱!你就不能早點說!”左觀棋邊跑邊氣急敗壞的想把身邊這人踹飛。


    孫隱說是替左觀棋掩護,實際上什麽也沒行動,終於有了些慚愧。


    “屬下知錯。”


    “晚了!!你這個月的俸祿沒了!本王要是暴露了,你三個月的俸祿就都沒了!”


    兩人火急火燎出了公主府,好在還有侍衛接應,左觀棋上了馬就一陣狂奔,畢生所學都用在了這時候。


    進了內室,一股疲憊之感侵襲全身,代文修草草將外衣褪去,目光落在熟睡的左觀棋身上。


    左觀棋睡的四仰八叉,代文修戳了下他,他就撓了撓被戳的地方翻個身繼續睡。


    代文修摸索著床尾上床,把自己塞進被褥,趁著還有時間,閉眼就睡了過去。


    若是代文修能在貼近些左觀棋的胸膛,定能發現他因快速奔跑而靜不下的心跳。


    甚至被子下,左觀棋的衣服都沒脫完,團成一坨在裏麵塞著,直到代文修睡熟,孫隱才翻窗入內,把那衣服帶走……


    ——


    丞相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代文修還真沒挖出他的把柄,但是沒挖出不代表不能製造。


    很快,相府嫡長公子的詩作在坊間大受追捧,不乏有文人墨客邀請相府的嫡長公子吟詩作對。


    而現如今相府有嫡長公子名號的是代寧,嫡母的大兒子,正是要娶妻的年紀。


    代寧受邀詩詞茶會,詩勉強做了幾首,但玩兒的挺開心,現作的詩全然沒有這些文人看見的那些詩有風骨。


    於是,不少人便對這相府嫡長公子的詩作水平起了疑。


    有人覺得他這是拿旁人的詩作發布,有人覺得他是懈怠讀書,詩作水平一落千丈,一時間竟是分成兩派,吵的不可開交。


    以至於相府也受了牽連,覺得他們對嫡長子的教育管教不嚴,不過有了些水平就出來賣弄,不思進取又不懂提升,有失讀書人風範……


    雪球越滾越大,言論越傳越離譜,最後這個相府嫡長公子,直接變成了紈絝子弟,仗著肚裏有幾分墨水,四處沾花惹草囂張跋扈。


    原本想要與相府聯姻的世家都打消了念頭,唯恐牽連自家姐妹。


    這事傳到了永昌帝耳朵裏,要知道代肅位列三公,竟還能教出這樣的兒子實在是家門不幸。


    何況,代文修也是代肅的兒子,而他更是與代寧形成鮮明對比,永昌帝不免多問了幾句。


    “老臣不知坊間傳言,小兒雖不善筆墨,但絕不是飛揚跋扈、遊手好閑之人。”


    代寧遠沒有代肅本人狡猾,同樣也不如嫡母惡毒。


    他泡在蜜罐裏長大,從沒經曆過風雨,一直順風順水,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挺大,是才華和人品的雙重否定。


    永昌帝:“可朕看了那些流傳的詩,確實寫的不錯,難不成真是抄襲的旁人的?”


    代肅噗通一聲跪下,這要是承認,以後代寧就別想再走仕途了,相府也別想在文官中抬頭。


    “聖上明查,小兒沒有那膽量,待老臣迴去一問究竟!”


    永昌帝無意刁難,隻覺可惜,那樣一個人才,若是真材實料,入朝堂多好。


    “文修見過那些詩嗎?朕覺得與你寫的風格倒是相似。”


    代文修出列搖首,表示自己不知此事,也未見過那些詩,永昌帝便讓人將詩呈上來給他看。


    那些詩再熟悉不過,代文修麵色變化的那一瞬,直接被永昌帝捕捉到了。


    “你見過?”


    “迴父皇,兒臣見過。”


    “代寧寫的?”


    “……不是,是兒臣的兄長代沛元在世時留下的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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