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能?為何不能?我都兩日沒和你一起了!”


    左觀棋自覺轉身麵向床幔,兀自發愣,還將溫熱的掌心覆蓋在代文修手背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不要鬧,你也受了傷,若是我無意打到你可如何是好?”代文修掌心向上,兩手交疊在一起。


    左觀棋的手掌有些粗糙,指腹略有薄繭,全然是拿著長槍練出來的。


    這下倒好,傷筋動骨一百天,等他好了之後,又要重頭開始,重新經曆一遍……


    “那不是有華景嗎?”左觀棋理直氣壯道,是鐵了心要在這裏就寢。


    代文修被說服了,他不想占著寶貴的時間,與左觀棋爭論能不能和他一起睡。


    願意一起就一起吧!無非傷好的慢了些,正好換一下,讓左觀棋來照顧人,不能老是自己照顧他啊……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你就在這兒吧……”代文修眼中帶笑,拿左觀棋一點辦法都沒有。


    ——


    “王爺,獄中關押的山匪口供一致,應是提前商量好的說辭。”


    黑衣男子將一份焦黃的紙擺在桌案上,紙張邊角濺著幾滴血液,上麵是拓下來的口供。


    “他們的家世背景呢?”


    左崢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兩日的查證沒有進展,背後之人在暗,若是不給予教訓,那人怕是會變本加厲。


    “沒有。”


    這黑衣男子自小跟隨左崢,是他的貼身侍從,左崢一個眼神就明白他想要什麽。


    “什麽意思?”


    “迴王爺,字麵意思,他們沒有家人,家裏死的比臉都幹淨!”


    家中無人的成年男子,是怎麽也不會淪落到做土匪維持生活的!


    幾乎是一瞬間,左崢想到了死士,而皇後一脈能暗地養的了死士的就那一人!


    倒不是其餘人不養,而是掌控不了,能威脅主子的狗,要來作甚!


    “看好他們,莫要讓他們自縊!”


    “是!”


    黑衣男子領命退出,還不忘將門掩上……


    左崢靜坐了一會兒,突然起身將書冊一掃在地,怎麽就能是他呢!


    ——


    翌日,左崢下了朝就去找了代文修。


    彼時,代文修剛醒,很久沒有一覺睡到天亮,左觀棋真如昨日所保證的那樣,莫說夜裏會往他身上纏,其實就連翻身都很少。


    所以,左崢進了屋,映入眼簾的就是床上的小兩口。


    ……


    左崢連話都不想說,遂退到了屏風後,可這倒顯得更為尷尬,沉默片刻後,左崢選擇了出去,怎麽來的就怎麽出去的……


    “王爺怎的出來了?”


    妙若候在門口,靖王爺進去的時間不長,怎的出來後臉色如此差,難不成屋裏出了事……


    “昨日左觀棋在那兒睡的?”左崢咬著牙,極力壓製怒氣,他向來不會稱唿左觀棋大名,妙若微微一怔,弱弱答道。


    “就在這裏。”


    “他是不知自己身上有傷!還是不知他王妃身上有傷!簡直胡鬧!”


    左崢麵如菜色,對著妙若,從頭到腳將左觀棋數落了個遍。


    妙若全程不敢抬頭,替主子受了這一頓指責。


    “把他從床上叫下來!傷的是胳膊又不是腿!晴天白日在床上躺著作甚!簡直不可理喻!”


    “是!”


    靖王爺動怒太過嚴厲,妙若領了命,火急火燎的進了屋。


    左崢閉了閉眼,長舒了一口氣,就在外等候。


    屋內,代文修聽見左崢來了又走,正不知為何,就見妙若匆匆忙忙的過來了。


    “王爺您快起吧!靖王殿下知曉您昨日宿在這裏後,動怒了!”


    妙若跪在床邊,將剛才左崢的話複述了一遍。


    一般來說,王府都會設有王妃獨自的院落,但代文修嫁過來後,無論想在哪裏就寢,左觀棋都要跟過來。


    後來索性就沒搬,也就是說兩人就寢的地方一直是他們的婚房……


    昨日睡的不遲,理應起的也不會遲,但左觀棋還瞌睡的睜不開眼,也就沒聽幾句妙若講的話。


    “起來了,兄長來了,否則一會兒你就要挨罵了。”


    代文修拽了拽左觀棋的耳朵,他正依偎在代文修的脖頸處,眼底都是烏青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熬了幾個大夜。


    “嗯……”左觀棋抵開代文修的手,頗為痛苦的挪到床內側。


    這下,代文修夠不到他了,不過片刻,左觀棋的肩膀放鬆了下來,竟是又沉沉睡了過去,還打起鼾聲。


    “算了吧,我來給靖王殿下解釋,你將他請來吧。”


    代文修叫妙若拉上一半床幔,左觀棋睡姿頗為不雅,哪怕麵對的是左崢,也需得遮掩一番,否則他又多了條被說教的理由。


    “還是沒起?”左崢帶著火氣進了屋,一眼就見床裏側睡的四仰八叉的弟弟。


    “罷了,讓他睡吧,總歸無事可做,強行將他叫起後,就該鬧騰了……”


    代文修說的有理有據,這些都是左觀棋幹過的事,不得不讓人信服。


    聞言,左崢覺得不可思議,代文修的話語脫口而出,是發自內心去維護左觀棋的,兩人之間的關係,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也可,反正他也幫不上忙……”左崢坐在距離床尾遠一點的地方,正好能看見被嫌棄人。


    “正好,我想出一些細節,還需兄長幫我判定。”


    代文修下不了床,墨發未束,隨意散亂著,他將長發攏了攏壓在身後,看著能讓自己體麵些。


    “細節?你有想到什麽?”左崢道。


    “我們總共三次被人射擊,不過…我感覺隻有最初和最後那次,是真的想要我們二人的命……”


    代文修沉吟片刻,沒在鋪墊,將自己的猜測說出。


    “我總覺得……這不是同一撥人……”


    他們二人躲在雜草堆後暴露了位置,長箭倒是射出不少,但無一箭傷到他們,所射出的箭與其是來殺人的,倒不如說像是故意趕著他們走一樣。


    “照這樣說,第二波人倒是像警示你們的……”左崢不確定道。


    代文修垂首,若有所思,遂又想起什麽補充道:“還有…我們迴去的那路上恰巧有‘球球’,‘球球’就是將我們帶迴來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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