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看來隻能這樣了!搶收迴來的玉米算是自家的,就不用交迴來了。交迴來,也沒地方晾曬,堆在一起還是捂著發黴。五叔,鐵牛,你們看,我這樣安排行嗎?”


    “行!怎麽不行的,隻有這樣,出去搶收的人才會多。對了,建成,你給做飯的人說一下,從現在開始,飯要定量了!”張五叔道。


    “定量?”張鐵牛驚訝地問,“五叔,不是說提前進入共產主義了嗎?咋飯還要定量了?”


    “我問你,這次下雨時間夠長吧?範圍不會小吧?你說,咱們遭災了,其他地方能躲過災嗎?受災地方多了,糧食還夠吃嗎?”


    “五叔,建成不是念報紙說其他地方糧食畝產上萬斤了嘛,咱受災了,可以去其他地方調糧食的。”


    張建成用手撫額,罵道:“鐵牛,你傻啊!我就那樣一念,你還真信啊!再說了,一萬斤糧食,一畝地得堆多高才能堆得下呀!你不會動腦子想想!”


    “鐵牛,你忘了,咱村的糧食產量是咋上去的!”張五叔無語地問。


    “知道啊!上麵逼的沒辦法,我們幾個商量了,畝產增加了150斤,吹上了600斤,結果還是挨罵了的。”張鐵牛認真道。


    “知道還問,咱村是吹的,你說,萬斤畝產難道不是吹上去的嗎?鐵牛啊,凡事多動動腦子。”張五叔語重心長的說道。


    張鐵牛瞪大眼睛,驚詫的歎道:“啥?報紙上登出來的都是假的?我還以為是真的畝產萬斤呢!天天晚上躺在炕上想,該咋樣種地,才能畝產追上人家呢。”


    “我會去給食堂管事說的,五叔,我先走了。”張建成披上雨衣,邊走邊說:“鐵牛,咱倆這就出去,挨家挨戶分頭通知,可不能再耽誤了。”


    遠處的田裏,還沒有收割的玉米、高粱、穀子表皮開始發黑了。


    甜甜散開的神識中,隻見各家的成年男人頂著草帽、背著背篼深一腳淺一腳的出門,向著田間走去了。


    “主人,糟了,地裏沒割的高粱、玉米、糜子表麵已經出現黑點了。這雨要是再不停,莊稼隻能發黴、長芽了。”


    甜甜收迴了外放的神識,抹了一把滿頭的汗珠,揉了揉脹疼的額頭,歎了口氣,輕輕繞開地上堆在一起的金燦燦棒子、沒剝皮的玉米棒子和正在剝皮的老人,站在門口,透過雨幕抬頭看天。


    “沒辦法的,0013。”


    “主人,你不是有很多符嗎?有讓雨停下、曬太陽的符嗎?要不,你拿幾張出來,試試?”


    “不行的,0013,世界不同,處理辦法也不一樣的。你是係統,感覺不到天道對你的壓迫;我就不一樣了,我能時時刻刻感覺到天道對我的監督。”


    “不行呀,那好吧。”


    “放心吧,0013,咱們有吃不完的糧食,我會好好活下去的,張家村的村民也會好好活下去的,任務也會圓滿完成的。”


    當天晚飯,大食堂開始定量供應飯菜了。


    甜甜和村裏的小孩子沒限量,吃的白麵麵條,飽飽的;十歲以上的孩子、大人開始限量了,大致都能吃個八九分飽吧。


    大雨持續下著,田裏的玉米棒子一筐筐背了迴來,孩子們七手八腳的歘光玉米皮,晾在屋中的地上。


    甜甜家送來晾曬的村集體的玉米更多了,地上都沒了下腳的地了,進出屋子,都要在玉米棒子上踩過。甜甜為此滑倒了好幾次了,都不愛下地了。


    因為甜甜平時太乖巧,自立能力太強,大多時間自個兒玩。慢慢的,負責照顧甜甜的媳婦子們,晚上過來陪睡,白天隻是過來看兩次就迴去了。


    整天呆在炕上無所事事,太無聊了,甜甜從空間裏翻出末世收集的小人書、故事書、醫書,坐在窗前打發時間。


    “主人,你把書擺在桌上,被人看見了,你咋解釋?”


    “0013,我是小孩子耶,解釋啥!嗬嗬嗬,他們自己會想明白的。”


    “他們想明白?我不懂,主人。”


    “那你注意聽村裏人的議論就好了。”


    一天早晨,村民們一覺醒來,發現天色特別亮堂,抬頭,看到碧藍碧藍的天空,東邊還有紅紅的太陽正在努力的往上爬,驚喜的在院子裏大聲吆喝著,訴說著心裏的喜悅。


    “晴了!天晴了!哈哈哈哈,一個月啊,天終於晴了。”


    “老婆子,你快出來看哪,天晴了,太陽出來了!”


    “大山,大河,大湖,你們快起來啊,天晴了!”


    “哈哈哈,這下不愁了!家裏的玉米不會壞了!”


    “玉米!老婆子,你看得把屋裏的玉米提出來曬曬。我得出去看看田裏的莊稼。”


    接二連三的老把式走出家門,向著田間奔去。


    玉米地還算搶救的及時,損失不大;高粱、穀子、糜子、黃豆,這些沒收來得及收割的,都在地裏發黴發芽了。


    遠遠看去,沒收割的莊稼地,不是匍匐在地黑乎乎一片,就是烏中泛著點綠。


    一位年老的婦人,站在地頭,細細的翻看著倒地發黴的穀子,前進了五六步,發現穀子都黴爛了,就是喂豬都不行了,難受的拍著大腿嗚嗚嗚痛哭起來。


    “老天爺啊——你這叫我們咋活啊!嗚嗚嗚......我們辛苦一年了,好不容易要收割了,這,這下全完了!都爛在地裏了!你讓我們怎麽活啊——嗚嗚嗚.......”


    張五叔皺眉看著地裏發黑發黴的莊稼,惋惜的道:“唉!要是村裏的人都來收莊稼,說不定就都收完了,糧食也不會爛地裏了!”


    “就是!我看都是煉鋼的錯!要是沒有他們搗亂,糧食早收迴去了。”張東升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四處看了一眼,發現沒外人,壓低嗓門問:“五叔,你說,他們真的能煉出鋼鐵嗎?”


    “哼!做夢能!”張五叔不屑的哼道。


    “啊?五叔,你咋那麽肯定成不了?”


    “咱是不會煉鋼,可咱會想呀!要是咱老百姓隨隨便便都能煉出鋼來,那咱國家鋼鐵多的滿大街都是了!”


    “還真是啊。鋼鐵多貴啊,要是容易煉,有本事的人那麽多,早煉出來了,哪裏輪的上咱們!”


    “五叔,你說,咱們都能想明白的事兒,那些領導們咋就想不明白了?咋會讓咱們來煉鋼了呢?”


    “嗬嗬嗬,他們咋會想不明白!他們心裏明白的很哪!”


    “啊?他們明白?明知道煉不出來,為啥還煉鋼啊?五叔,我糊塗了。”


    “你啊,還是年輕啊!我告訴你,這叫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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