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颺冷漠臉:“你想得美!”


    她指了指他的膝蓋,一臉嫌惡地道:“就你這種不斷作死的行為,就算我是神仙,也搞不定你這破腿好嗎!是你的腿又不是我,你瘸又不是我瘸,怎麽,還巴望著我替你著急啊?”


    顏沛默了默。


    她是真兇。


    但,兇得也很好看!


    過了一會兒,他摸了摸鼻子,問:“要我怎麽配合?”


    “保證全部按我說的來?”希颺落下最後一根針,捏著擦手布擦了擦手。


    顏沛歎息一聲,道:“行,這一次我全部都聽你的。保證不亂來。”


    希颺轉身,道:“我給你重新寫一份三個療程的診療計劃書,你自己按照上麵的來辦。”


    顏沛不作了,老老實實等著。


    希颺去了書案那邊。


    等她把計劃書寫好,顏沛這裏也能拔針了。


    說是三個療程,實際上有點複雜,而且漫長。


    第一療程是七天,天天一次針陣治療;第二療程是三七二十一天,三天一次;第三個療程則是七七四十九天,七日一次。


    總的算起來,差不多要三個月。


    “按照這個就診表,你自己安排你自己的時間。”


    她這就診表基本是按照日曆排的,隻要他嚴格遵循,三個療程之後就是簡單療養。


    顏沛看了一眼她列得清清楚楚的時間安排,忽然笑了笑,道:“你這還是給了我不少辦事的時間。”


    希颺實在不能理解他的腦迴路:“那就是個正常療程。”


    可顏沛的思路,顯然跟他不在同一條線上:“按你安排的這個時間,七日後我就有不少時間去辦事,不能走遠,至少在帝京周圍是可行的。”


    他哼了一聲,道:“你是怕我治腿這段時日,耽誤了配合宗政禹破案?”


    希颺聽得匪夷所思:“想得很好,下次別想了。”


    但她正常,並不能阻止顏沛胡思亂想。


    顏沛麵色不虞地道:“你利用我,還利用得很徹底。”


    “你又發什麽狗瘋?”希颺朝他看去。


    他已經穿好衣裳,坐在輪椅上了,心情不愉地看著她,道:“你讓我幫你做事,我又不會不樂意。但你利用我,我就不願意了。”


    希颺很想不理他。


    但好不容易給瘋狗栓繩,如果讓他掙脫了,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她無奈地捏了捏太陽穴,道:“顏沛,你自己也知道說,隻要我叫你幫你就會幫,那我何必大費周折?”


    顏沛沒說話。


    她又換了一種方式,道:“或者,你覺得我是那種,喜歡拐彎抹角達到目的的人?”


    說著這話,她的臉色也不好起來,瞪視著他,道:“你這樣,我倒是有點瞧不起你了。”


    她是懂對症下藥的。


    顏沛的潛意識世界其實是一片混沌,他沒有方向,其實也沒有自我。


    每當發現了一點亮光,就會立即追逐,咬住不放。


    但過去的二十多年,他遇上的亮光都不會很久,通常都會很快消失。


    一次次的心生希望、再希望覆滅,早就了他越發偏執成狂。


    於他而言,希颺也是一簇新的星星之火。


    在他的潛意識裏,要抓住、牢牢抓住,不在乎用什麽手段、也無所謂自己將成為什麽。


    未來可能還會出現別的光點,但在如今,隻有希颺。


    盯著她看了好半晌,他才終於吭聲:“本座沒有。”


    希颺感覺到那股危險乍然消散,發麻的頭皮也緩和下來,她笑了笑。


    站起來,她取了一隻藥瓶遞給他:“喏,我新研製的解毒藥。不能說得神乎其神,什麽能解百毒、起死迴生啥的。但,主打一個護住心脈,能爭取救命的時間。”


    很多時候,救命時間才是最重要的。


    譬如心源性猝死,通常就是那幾分鍾的事,而如果這幾分鍾有護心藥能壓得住,然後及時就醫,或許還有撿迴一條命的可能。


    所以,她也是往那方向來努力配製了這個藥。


    顏沛有些詫異,接了過來,下意識問:“除了我,還有其他人也有?”


    “別老做那種獨一無二的美夢。”希颺翻了個白眼,道:“我是要掙錢的!等穩定下來後,要放在常青堂賣的!”


    顏沛:“……”


    希颺撇撇嘴,又道:“我不是什麽好人,懸壺濟世這個詞我配不上。但是呢,既然學了醫,就是我安身立命之本,救更多的命,就要賺更多的錢。”


    “……”顏沛被她的說法震驚到了。


    但,又好像沒必要驚訝。


    希颺,不愧是希颺!


    約好了明日的診療時間後,顏沛便走了。


    希颺也鬆了一口氣。


    都說宗政禹可怕,其實宗政禹很講道理,顏沛這種人可怕多了!


    這就是穩定性,和不確定性的區別。


    不過,退迴來講,她對顏沛多多少少是有利用的心思。


    但又不能說是純利用。


    人性複雜,人心也是多變。


    隻能說,符合生物多樣性吧。


    在顏沛走後,希颺把女徒弟叫過來,著重分析了那些來看婦科的病人的情況,並且給她們指出正確的診治方法。


    之後又去李常青那裏,看了幾個病人。


    對於攝政王妃親自來坐診,病人那叫一個誠惶誠恐。


    “不用這麽緊張,攝政王妃不吃人。”希颺笑嘻嘻的,沒有半點高高在上的架子。


    她懶散得跟街溜子一樣,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眸光發亮,也的確不嚇人。


    看著看著,也沒什麽可怕的了。


    天色向晚,常青堂的病人基本上清空了,希颺也準備打道迴府。


    李常青送她出門。


    “我以後隻要有時間就過來,帶帶我這幾個徒弟。”希颺說著自己的打算:“但大概是不能常來的。比起看病開藥,我更想做成藥。”


    她上輩子是因為一意孤行要學西醫,才被逐出門牆的。


    但她學西醫,不代表她想拋棄中醫。


    來了這古代,她還是更想將中西醫合璧,盡可能地減少西藥的副作用、改良中藥的慢熱性。


    所以,她打算采取西藥對症直達病灶的特點,用中藥來製作成品藥。


    也就是現代已經有了的、玄周這時代沒有的中成藥。


    “以後,常青堂後麵可以直接做成藥廠,病人也省了煎煮的步驟,直接服藥,不是非要有人照料病床的那種。”


    聽了她的說法,李常青倍感震感:“你放心去做,常青堂交給我。如果有什麽我幫得上忙的,盡管提。”


    希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兄弟,你辦事,我放心!”


    結果,一轉身就看見熟悉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


    眸光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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