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也是可憐人。」大太太搖頭歎息,「家中雖敗落了,自小也是錦衣玉食長大的。這會子她們沒家世沒妝奩,高門大戶的親事不易說,嫁到貧寒人家又吃不得那份苦。如此,隻好委身屈就。」又或許有狠父奸兄的,巴不得拿她們賣了,好得些銀錢使使。或獻給上峰,得些關照。


    四太太神色一暗,「她們這一屈就可好,不知哪家正室太太要倒了黴運。」雖說大戶人家都是廣蓄姬妾,畢竟大多是丫頭侍女出身,或是賤籍女子,像秦怡、江潔這樣身份的人若做了二房,正室太太睡覺都不敢閉著眼睛。


    「這個麽,卻也難。」大太太微微一笑,「哪個正經人家願意無緣無故娶二房的?」除非是無子,或正室有惡疾,或正室不賢惠,或正室不得公婆丈夫的歡心,卻又休不得,才會出此下策罷。否則,正室好端端的,要二房做什麽?極易亂家。


    誰家不想過太平順遂的日子,誰家想無故生事。一家子和和美美的豈不是好?家和萬事興。


    四太太幽幽歎了口氣,「大嫂,我真有些羨慕南寧侯夫人呢。她迴迴出門隻帶丫頭不帶姬妾,三子一女全是嫡出,日子何等清淨。」


    大太太正色道:「她麽,咱們卻是比不了。弟妹可知道,迴迴外命婦至宮中朝賀皇後,聖上必定交代皇後‘南寧侯功勞很大,要善待他的夫人’ 。可見聖上何等器重南寧侯。她嫁了這般英偉的夫婿,夫婿又對她一心一意,這是她有福氣。旁人羨慕不來的。」


    聖上賜美女也好,同僚贈妾也好,南寧侯全部推了不要。南寧侯夫人能令丈夫做到這一步,是她的本事。你若想學她,隻能設法令四爺也「不要」,而不是拿妾侍姨娘作伐。


    妾侍算什麽?若男人不在意,她便什麽也不算,微如塵芥。可若男人在意,你拿她作伐,除了惹人不快之外,又有什麽用。更何況那妾侍已育有子女,你打了她一個人,至少傷了三個人。損人不利己之事,為之何益。


    四太太若有所思。又說了兩句閑話,作別去了,大太太看著她不複輕盈的背影,心中祈禱:但願她想清楚了,一家人繼續太太平平和和氣氣的過日子。四爺若真有了二房,往後謝家難免會熱鬧,自己這當家人又多出不少麻煩事。


    大太太到花廳照看了一會兒,見瑞年、錦年、流年做主人都很周到,便放了心。估摸著這會兒謝老太太和大姑奶奶私房話也該說完了,又去了萱暉堂侍侯。


    謝老太太母女二人的私房話確實說的差不多了。臨了謝老太太問謝壽,「那秦家姑娘和江家姑娘是怎麽迴事?」怎麽好端端的,帶著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過來。


    「咳,甭提了。」謝壽很無奈,「我們家,您還不知道麽?自家人口本就多,又常有借住的親戚。這兩位,雖一位姓秦,一位姓江,卻是常年住在鬱家。」美其名曰陪伴姑母。


    「我公公那個人,疼庶子更勝過疼嫡子,連庶子媳婦的家人都樂意照顧。」南陽侯府有這麽位侯爺,做人兒媳的好意思不提攜「侄女」麽?少不得帶她們四處走走。至於旁的,那可管不著。兜攬她們的終身大事?閑瘋了不成。


    「原來如此。」謝老太太微微頷首。她也是做過兒媳婦的人,自然知道公婆的意願有多麽重要。南陽侯是武將,性情粗獷,他若定了主意要照顧庶子,那還真是輕易擰不過來。


    大太太久在京中,和謝壽常來常往,姑嫂之間甚是熟稔。大太太進來後,三人一起說些家常閑話,「鶴年的親事該緊著了」「有年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才成親不久,已懷了身孕」「三個小丫頭要上學了,整日瘋玩哪成」。


    正說著話,四太太、謝家三位小姑娘陪著鬱家三位大姑娘迴來了。「戲好不好聽啊?」謝老太太慈愛的問鬱妍。鬱妍笑吟吟連連點頭,「好聽!」是有名的徵班呢,怎能不好聽。


    哺時,謝壽戀戀不舍的起身告辭,「真不想走,還是家裏好。」做姑奶奶多嬌貴,全家人都讓著寵著。做人兒媳麽,那可是個苦差使。


    謝老太太明知她還有公婆在堂,不便久留,也沒多說什麽,隻交代「若閑了,常迴來瞧我。」謝壽含笑應下,帶著女兒、侄女行禮告辭,大太太、四太太帶著女孩兒們送至垂花門,方灑淚而別。


    之後大太太冷眼看著,四房消停不少。即便是謝四爺一連數日宿在袁昭院中,四太太也並沒有尋趁袁昭,反倒是和顏悅色的。連何離也跟著沾光,不再被隨意打罵了。


    「同僚贈妾,我都推了。」謝四爺握住四太太的纖纖玉手,眼神很溫柔,「我有你,有阿昭、阿離,於願足矣。」已經三子兩女了,納的什麽妾,多餘。


    不會再來新人了,自己不會多個姐妹,四太太心中大定。謝四爺跟她溫存了一會兒,晚上還是起身去了溶月院,「兩三年沒陪她了,過意不去。」你才到京城之時,我也是天天陪你的。


    四太太筆直端坐著,一句話也沒說。第二天,再見謝四爺的時候,四太太把《禮記內則》搬出來了,「故妾雖老,年未滿五十,必與五日之禦。」跟謝四爺商量,「玉郎,袁姨娘何姨娘處,每月五日可好?」其餘的二十天,自然都是我的。


    謝四爺無可無不可,「甚好。」四太太把早已擬好的單子拿出來,上麵注明了具體時日,謝四爺毫無異議,「好,便是這麽辦理。」


    當晚謝四爺宿在四太太處。次日四太太給袁昭、何離訓了話,把哪五日由袁昭服侍、哪五日由何離服侍都定好了。何離低眉順眉的隻會說「好好好,是是是。」袁昭美麗的大眼睛中閃過一絲不甘,卻終究也不敢說個「不」字。


    「小七,我往後能再見到你爹了。」何離迴到靜馨院,抱起謝流年低語,「一月之中,能見著五迴。」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謝流年弄明白什麽意思之後,聳了聳肩,攤了攤手。敢情風流倜儻的謝四爺便是這般被瓜分了?五天給袁昭,五天給何離,二十天給四太太,瓜分的真徹底。


    好吧,這個時代是絕代的男權社會。男人把持著政治、經濟、文化各個領域,處於絕對的統治地位。女子沒有獨立的經濟,更沒有獨立的精神,隻是男人的附屬品。不過做男人也有不好的地方,被動的地方,比如,被妻妾以這種形式瓜分。


    這晚謝四爺被分到了靜馨院。「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們已經隔了不知多少個秋。」謝流年莊嚴說道:「兩位,我不打擾了。」姿勢優美的微微曲了曲膝,昂著小腦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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