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到了島上,把買來的人安排一下。


    俘虜也和買來的奴仆一個待遇先用著吧,自己現在隻想見見船匠。


    造船大匠喚張成,四十多歲,精通不少船型,精神看著不錯。


    “小人張成,拜見團練。”


    張成忐忑不安的進來,見王進說完話立刻下拜行禮。


    雖是造船大家,但在作坊不過區區一匠長,帶著一群船匠做工而已,別說官,連吏都不是。


    哪怕開明如宋朝,匠人的地位仍然很低,就是你技術再高明,想靠手藝做官也難如登天。


    就算在高手如雲的作坊,張成也是數得著的大匠。


    可即便如此,一個軍器監的從九品監作,也能動輒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張師傅快快請起!”


    邢承恩竟自扶他起來,頓時讓張成受寵若驚。


    “小人何德何能,安敢勞煩團練,惶恐惶恐!”


    張成連連拱手。


    請張成坐下,問了幾個生活住宿問題,這才放鬆下來。


    “張師傅,我準備去日本一趟,造船需要的材料列個單子給我,我好買迴來。”


    “團練,來時很多材料都有,唯獨好木料難尋,博多應該有好料,團練可多購些迴來。”


    邢承恩嚐試拿出飛剪船的圖紙讓他看看能否生產,張成則說先造個船模型出來看看,主要是這比例和尺寸他需要學習一下。


    現在沒有材料,修理大飛都做不到,隻能先讓大匠研究下圖紙,自己馬上就去日本一趟,來迴得一個月時間,先把事情交代好。


    蔡鵬辦事盡心,直接將張成名下的匠人和家小全給弄來了,對外聲稱染疫,全部斃命,直接給整沒了。


    張成的匠坊全部封鎖消毒,整的很像迴事兒,還得了上峰嘉獎,不知道是封鎖消毒做得好,還是香水功效強……


    有了造船大匠而且還帶了整個團隊,這就舒服多了,把這些人都交給邢國舉負責,買的勞力清洗幹淨去鹽田勞作。


    安排好這些人和事,把物資放入倉庫之後,自己把這次要帶的商品收入空間,上了船直接去日本。


    日本的貿易最初由大宰府管理,指定鴻臚館前的海岸為貿易港,宋船入港後,朝廷優先挑選購買宮中所需之物,然後再與民間交易,價格也由政府規定。


    到了平清盛時代,有力貴族、寺院的莊園擴展到全國,而且擁有“不輸不入權”。


    宋商趁此機會,將船泊於莊園管轄的港口,避開大宰府,直接與莊園主進行秘密貿易。


    這樣,在九州的博多灣等海岸,出現了很多以莊園為依托的秘密貿易港,而鴻臚館則漸被荒廢。


    博多、箱崎等貿易港交易繁盛,赴日的宋商也多有長期居留於此者。


    去日本的航線走明州大概七八天,自己這邊走估計要十天。


    帶的商品主要是糖和絲綢還有香水骨瓷。


    糖在這個時代是暢銷品,日本的平安時代,有些貴族婦女在嫁人的時候,會特別強調自己的嫁妝中有多少糖炒栗子,一份甜食都成了日本貴族之間用來相互攀比的奢侈品。


    自己煉製的瓷器同樣是貴族需求的商品,香水和泉州買的絲綢帶去看看效果。


    燒瓷器的匠師第一次上島就有,邢承恩有了溫度計之後也開始了骨瓷的燒製。


    製作方法找小藝,工匠們也是用心,燃燒性最好的半炭化木柴,配合鼓風機,讓窯爐內的溫度達到千度以上。


    實驗過幾次之後,有了溫度計的幫助,多次調整爐溫,掌握起來非常不易的骨瓷現在好輕鬆就煉出來了。


    美輪美奐的骨瓷花瓶終於展現在眾人麵前。


    “二哥兒,真的成了…好漂亮的…玉瓷!”


    邢承恩記得當時的晴雪癡迷的看著這件花瓶,美眸中流光溢彩,神態真是美極了。


    邢承恩把骨瓷重新命名為玉瓷。


    玉瓷這名稱足夠高大上,同時還把原料配方帶歪了,以後讓人們往裏邊加各種玉粉去實驗吧,邢承恩心裏壞壞的想著。


    看看這玉質一般晶瑩剔透的高貴品相就知道了。


    玉瓷啊,可是用了玉粉的,你說要多少錢?


    至於銷路,壓根不擔心,骨瓷這東西一麵世,足以會對整個世界產生衝擊。


    大飛速度應該挺快,站在甲板上,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久久不語。


    大海長天,海鷗落日,這景象的確很美,可是看久了就單調起來,周圍沒有參照物,挺無聊的。


    船上的時間很慢,三天好不容易過去。


    好在這幾天天氣晴朗,海浪溫和,一切平安無事。


    第四天下午,應該進入東海海域了。


    沒有去往明州方向,直接往日本博多駛去。


    快到日本時,海上船隻多了起來,都是從日本駛向明州方向的。


    宋日貿易,一開始宋人來往日本並不多。


    直到宋朝商人發現在開封五貫銅錢才可以兌得一兩的黃金,在日本隻要一貫即可兌得,於是蜂擁而至。


    1161年,平清盛修建了博多港,成為了宋商聚集之處,宋商最多時在博多多達3-4000人,他們聚集的地方稱為“博多津唐房”,後來成為福岡唐人街。


    雖然多次遇見其他船隻,也是各走一邊,快到博多的時候才看到有領航船。


    隨著領航船靠港停船,已有人在港口等著,見船停好,揚聲高唿:


    “貴客遠來,喜不自勝,鄙人家主十分喜愛海外舶來品,願高價求取,綱首若有好貨定不會失望。”


    邢承恩聽著覺得有意思,這麽拚的嗎?於是讓他上船看看貨。


    這就是商人的厲害之處了,不管來人是誰,起碼開始都讓人如沐春風,位置越高,親和力越強。


    應該是見了大飛以為是遠洋船隻,人家跑來搶貨了。


    “見過綱首。”


    來人見了王進以為是綱首,上來就是大禮參拜。


    王進高冷的站在一邊也不理會,倒是晴雪在邢承恩的示意下把白糖、黃糖、紅糖、絲綢、香水、骨瓷擺出來,讓他看看。


    “你且看看,那香水和玉瓷在我們大宋也是稀罕物件,也是我家公子仁義,讓你們這些人開開眼!”


    晴雪這話術都是練過的,為了幾種情況準備了幾套,這有公家人上門自然要有一番做派了。


    此時,森一郎看見一個十來歲的華服少年在船上端坐,此人風姿清逸,氣定神閑,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


    作為大掌櫃之一,眼光何等老辣,他隻微一打量,就立刻判斷出這是一位貴客。


    “小的有眼不識真神,實在是討打,還望貴人海涵。”


    說罷,對著邢承恩又是大禮參拜。


    如此低姿態,這倒不是他對邢承恩多麽重視,隻不過是他高級商人養成的行為習慣罷了。


    “我家郎君是嘉國公後人,豈是你等隨便就搭上話的?你家主人來了還差不多,去看貨去。”


    森一郎聽了晴雪的訓斥也不生氣,轉身去看擺出來的貨物。


    絲綢、紅糖都有宋人帶來交易,算不得稀罕,黃糖和白糖就少見了。


    看著裝在木盒裏的月白色骨瓷花瓶,森一郎的表情變了。


    一看到花瓶,立刻“咦”了一身,趕緊上前仔細打量,越看眼睛越亮。


    這是什麽瓷器?竟美妙如斯!晶瑩粉潤,似玉非玉,自有清貴之質,而無煙火之氣!


    森一郎拿起瓷器,輕輕扣響,其聲真如金玉。


    真是……好東西!


    這是一個很大的商機!


    如果得到這種新瓷……


    森一郎不由很是心動。


    “還望貴人告知,此新瓷何名?”


    “玉瓷。”


    “玉瓷?果然貼切的很。莫不是真用玉燒製?”


    “數種瓷土配合玉粉燒製,幾種玉粉和瓷土就不是你該問的了……”


    “原來如此啊,真是用料金貴,不知這樣的玉瓷,作價幾何?貴人又有多少?”


    “這東西公子是讓你開眼的,無價,且看其他的吧。”


    森一郎剛升起的興奮瞬間滅了,納尼?不賣?你拿出來逗我玩呢?


    許是看見了森一郎的不忿,船上的護衛把弩都架上了。


    王海等人也披甲在一邊候著。


    森一郎剛剛滋生的一點陰暗心思,立刻煙消雲散。


    再次拿起香水一觀,打開瓶口的塞子,香味撲鼻,沁人心脾,自己見過上好的花露蒸沉液也沒有此物品質好。


    “這花露作價幾何?產量多少?”


    森一郎的小眼睛又泛起精光,這樣的花露在日本市場供不應求,自己隻要幫主人進得一批,定能升值加薪迎娶白富美。


    邢承恩都懷疑這是不是個仙俠世界,要不然眼睛能放光?


    “此等香水在大宋也是頂級,每瓶不下百貫,運來此處交易,你覺得當作價幾何?”


    “這等價格,小人實在不敢隨意揣測,還請貴人告知,小人做不了主還可迴稟家主,定不讓貴人失望。”


    邢承恩此時才開口說話:


    “你去迴稟你家主人吧,本郎君此來,是為一樁天下獨一無二的生意,有心與人合作。我相信,你家主人一定會感興趣的。”


    森一郎聞言才知道貴人意思,自己不過是傳話人,人家要見的是自己的主人。


    當下施禮告退,晴雪這才讓人給一貫錢當茶水錢,好歹人說了半天,也算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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