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南道派去迎接特使的隊伍,在邊界小鎮等了好幾日才等到姍姍來遲的特使車隊。


    馬姓副將不敢怠慢,帶著車隊去了他們包下的鎮上最好的客棧。


    馬車上下來一個瘦削的年輕人,麵色白皙,神情沉靜,想是那個天後的侄子。


    其後下來的是個白發的胖老頭,臉色有些蒼白,小眼睛短須,那必就是前宰輔許敬宗了。


    馬副將上前行禮,寒暄後熱情的帶領兩人入內。


    武承嗣側身和副將說,“鎮上可有大夫,許公舟車勞頓,身體抱恙,煩請將軍請大夫來看上一看。”


    馬副將看了眼許敬宗,果然見他有些腳步虛浮,忙不迭聲的應下,“請兩位去休息,我這就去請大夫。”


    武承嗣又囑咐,“許公的飯菜,清淡些。”


    “好的。”


    武承嗣先送許敬宗去了客房。房間顯然是重新收拾過,高床暖枕。


    “許是天氣有些炎熱,水土不服。”許敬宗攤在長榻上。這幾日,越發的覺得氣虛氣短,這老骨頭可是經不起折騰了。


    “還是身子重要,且聽聽大夫如何說。”武承嗣看著許敬宗,心中有些同情,古稀之人還要這樣奔波著實辛苦,普通人都已經在家含飴弄孫了。


    “您先休息。”說罷武承嗣就退出了房間。


    他沒去自己的房間,而是站在院中,這幾日不是宿在路邊的驛站便是在馬車裏隨意打發一宿,確實累,現在到了劍南道,終於能在客棧裏好好睡一覺了。


    一路疾行,他有些奇怪許敬宗為何如此之急,許是天後對他有些秘密囑托。


    不過這麽一路下來,老頭的身體明顯吃不消了,等到目的地,豈不是要倒下了?他還是要勸勸他。


    果然官職高就是不同,這剛到劍南道的地界,居然就有軍隊前來護送,看這架勢,顯是在這裏候了幾日了。


    不過也令他對此行更為好奇,哪位叛臣之後,能勞動天後下令,讓這古稀老人跑這老遠一趟。莫不是李氏的子孫?


    如果是他那弟弟,應該在想著抓人抄家,如何多搜刮些財寶,而他,隻求穩妥的交差,混個資曆。嗬嗬,這就是偏寵的肆無忌憚,而他是需要謹小慎微的。


    大夫給許敬宗把了脈,結論是憂思加勞頓,加之些許的水土不服,開了個方子,服幾副藥,休息幾日就沒事了。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在武承嗣的堅持下,一行人決定在鎮上歇兩日再出發。


    馬副將自是沒有異義,每日前後照應著,甚是殷勤。


    另一邊的平武。


    顧念也很閑適,深居簡出,在後院內看書舞劍。


    白老大卻是閑不下來的主,既然到了平武,順便去周邊巡視了一番,抽查了賬目,一切滿意,才施施然的迴來。


    “聽說許敬宗在一個鎮子上停了下來,是不是動手了?”


    “這個我也不知,你去問青,既交給他,我就不管了。”


    “出了京,我哪裏找的到他,但他肯定定期向你匯報。”白老大倒是實話實說。


    顧念一攤手,“哈哈,沒有,不過拳毛的信來了,給你的。”


    白老大將信將疑,接過一看,捂住臉,“怎麽有這麽不要臉的,就知道要錢要東西。還沒幹活呢,就開始要東西,慣的,少主你不管管?”


    “他不是也許了好處麽。”


    “這本來就是要上繳盟裏的,他敢悄咪的黑下來,看盟主不剝他的皮。”


    “不行,我得去仔細算算看。”白老大拎著如同千斤重的信去他自己的屋了。


    顧念笑眯眯的看著這鐵公雞一臉肉疼的走了。他最愛看這鐵公雞被拔毛,百看不厭。


    拳毛跟著顧念的時間很長,從他十一歲就跟著,一麵是保護,一麵也是為了讓顧念快速接觸盟裏暗麵的東西。


    拳毛一向是負責那些上不了台麵的事,甚至盜墳掘墓這些,他手下也有不少此中高手。這次調他的人手過來,就是為了宇文一族的財寶。


    當年李淵之所以那麽重視宇文一族的使者,就是因為這傳說中的財富。不然也不會僅僅憑著使者的話,就派了隱太子去了一趟宇文一族的祖地。


    不過,不久之後,先帝就發動了玄武門之變,隱太子被殺。之後抄東宮,不過此事隱秘,未做太詳細的記載,了解內情的僅寥寥數人。除了李淵,盡然悉數斃命於玄武門。李淵又被軟禁在太極宮,自然也不樂意把此事告知這個強勢的二兒子,決定把這個秘密帶入皇陵,留給有緣的李姓子孫。


    先帝查探了數次,未有寸進,遂就慢慢放下,也與此筆財富失之交臂。


    顧念的思緒有些遠,這些前輩的糾葛,離他很遠,但是又時不時的跳出來。失之桑榆,收之東隅。


    當年隱太子和宇文一族使者究竟去了哪裏,帶迴來了什麽東西,隻有皇陵裏的李淵最清楚了。


    袁天罡手裏的那頁黃絹,是隱太子侍衛長悄悄記下的,言之不詳,不過把些重要的記了下來,交給了家人。


    因為一路行來,侍衛長發覺事關重大,怕被事後滅口,給家人一個護身符,卻不知恰恰是催命符。


    此絹輾轉來到袁天罡的手中,經過數十年的暗訪巡查,才確認了其真假,摸到了宇文一族的祖地。


    不過此事,袁天罡沒有向先帝稟報,此中緣故,顧念不知。他這個師父身上也有很多的秘密,他不說,他也不問。


    顧念拂去了書上飄來一片葉子,時機到了,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拳毛不僅僅對傳聞中的財富很有興趣,也對那些西域的巫師很好奇,此次不僅僅帶了探寶的高手,也帶了幾個使毒馭獸的,準備瞅瞅宇文家的巫師如何,看中了就招安,不行就打暈帶走。總之一句話,能帶走的都帶走,不能帶走的也要想辦法帶走,留給對家是不可能的。


    他這種經過之地就必須寸草不生的風格,其實和白老大這個鐵公雞有些像。不過兩人卻不是不能惺惺相惜,沾染了些許文人相輕的習氣,總是針鋒相對。唯有共同致富的任務,能讓他們兩個短暫的結成同盟。


    等著拳毛的人到了,平武想是要熱鬧很多,顧念微笑著思忖,這貨被扔在高句驪許久,想是身上閑的都要起毛了。


    此時的昭陵,一如即往的寧靜。


    陵令陳邇盤腿在靜室裏打坐,麵前是一副他抄寫的金剛經。


    下午收到一封巴蜀的信,他就進了靜室。


    孩子終是要長大的。


    沉吟許久,放下信紙,陳邇眼神變幻了幾瞬,還是把信點燃,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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