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陝南,顧念就棄車換馬,一路疾行,直奔平武。


    平武古稱龍州。


    郡連氐羌,境帶靈山,其地四塞,山川重阻。峭壁雲棧,聯屬百裏,五關設險,六閣懸崖,夷夏襟喉,川蜀保障。


    待到西晉太康元年,天下一統,才取“陰平“及“廣武“中的兩字,定名平武,天下太平,休兵罷武之意。


    李淵建唐,以前朝西涼皇帝李嵩為李氏先祖。西涼滅國後,其後人李龍遷徙龍州。故其牛心山的墓地被定為祖宗皇陵。天後曾將此陵視為唐之國脈,極其崇敬。


    可巧,此處離機穀也不甚遠。顧念便第一站先來此落腳。


    平武物產豐饒,盟裏再此處也有兩個大的商棧,其中一處的空置後院幽深清淨,正做了歇腳處。


    顧念到達的時候,陸雷早已打點好了一切。


    “白老大大概傍晚時刻能到。“


    顧念頷首。


    白老大從宇文一族的駐地特意迴來,應該是有事。


    蜀中的氣候比漢中涼爽很多,沐浴更衣後,在院中落座品茶,神清氣爽,一掃連日奔波的勞碌。


    顧念暗自點頭,這平武的綠茶倒也是不錯,可以帶些迴去。


    白老大到平武的時候已經斜陽西垂,一身白衣灰撲撲的,顯是疾行了一路。


    顧念戲虐的看著逐漸走近的白老大,神色略有嫌棄。


    “哎,我這是為了誰呀,少主!”白老大自是一眼就看出了顧念對他的嫌棄。


    “先去更衣吧,晚餐也備下了,等你一起。”顧念微微一笑,放下手裏的書。


    “成,這是宇文族長的信。”白老大從懷裏掏出一封信,然後快步走出去了,顯然他自己也嫌棄這一身塵土。


    顧念施施然的看了看信封,然後伸手取過,展開,一目三行的看好,輕輕放下,又拿起書悠閑的讀了起來。


    半晌,白老大煥然一新的又走了進來,頭發還冒著些些的濕氣。


    陸雷指揮著下人擺膳,滿滿當當的一桌子。


    “哎,果然還是自己的地方,吃的舒服。”白老大撩起袍子大馬金刀的坐下。


    顧念斜睨他一眼,“難道還怕那些山民毒死你?”悠悠的頓了一頓,“不過,你現在還有用,他們舍不得,毒個半身不遂拿來威脅我倒是可以。”


    白老大險險把剛送進口的筍噴出來,“少主,多筍啊!”


    翻了翻白眼,“我就這麽點價值麽?”


    “嗯。”顧念點點頭,“這麽點山民,你還沒搞定。”


    “冤枉,這不是按少主計劃,徐徐圖之,不能和老颯一樣,動不動就打打殺殺。”


    白老大嚐了口臘肉,“少主,這個是當地特產,嚐嚐,熏的入味。”


    “再說,錢財未露,搞啥呢,虧本的買賣不做。”


    顧念看著一副書生打扮,說了幾句就露出奸商麵目的白老大,隻能無奈搖頭。師父這幾個手下,能力強,性格也是非常突出。


    “族長的信,看了,他們現在是什麽狀況。”


    “此次趕迴來就是向少主匯報這個。”說到正題,白老大瞬間斂了嬉笑的神色,放下筷子,坐正了身子。


    “族內分成了兩派,族長是主張和我們合作的。不過一些長老反對,山裏平穩了這麽多年,覺得朝廷也未必能動真格。即使當年李淵在位時,他們派人出山接洽,雖然最後不了了之,先帝也沒對他們如何。”


    “嗯,畢竟在山裏太平了快兩百年,驟然改變是難以接受。”顧念頷首。


    “劍南道的軍隊自從上次被團滅之後,龜縮了幾日,又陸陸續續的派五到十人的小隊進穀探路。這些人就讓宇文家自己解決了。”


    “劍南道在穀口的駐軍又多了些,從東道和西道都調了些過來,兩方駐軍營地經緯分明。西道的軍隊時常在邊境與吐蕃交戰,因而很看不起東道的老爺兵。東道仗著給養比西道的高,也是看不上穿的破舊的西道。隻是被上麵彈壓著,不然雙方早就摩擦起來了。東道還拖了投石車來,在穀口試投了幾次,唬沒唬住西道的兵不清楚,確實唬的宇文家的哨兵,屁滾尿流的滾迴去報信了。”


    “因著咱們告訴的,朝廷特使已經從長安出發,還是前宰輔許敬宗以及天後的侄子,這次宇文家的長老終於慌亂了起來。湊在一起商量了幾日,這才有了族長給你的那封信。”


    “劍南道的人已經候在了山南西道和劍南道的邊界處,準備迎接許敬宗一行,估摸著再有個二三日也就到了。”


    “現在麽,接下來如何行動,就等您來定奪了。”匯報完,也不急著等顧念迴答,白老大又撈起一顆丸子吃了,這才心滿意足。


    顧念撚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你先看看這封信。”


    白老大接過信,一目十行的快速掃了一遍。“喲,這老小子可真夠識時務的。”


    “怕不是,你又暗搓搓的做了些手腳?“”顧念定睛看著他。


    “這個,”白老大難得的扭捏了起來,“小小的暗示了一下。”


    “既然他們已經鬆口,那咱們就照計劃行事。”


    顧念頓了頓,也沒追問,接著說,“許敬宗就交給青了,會半路病逝,剩下一個武承嗣,依著他的性格,會選擇給東都去信,然後護送許敬宗迴京。特使不是他,他也不知道內情,如此處置最為妥當。即使他去了機穀,以他的資曆,劍南道的軍隊也不會聽他的,徒增煩惱。”


    顧念停了一下,看著白老大,“話說迴來,你手下陸風倒是很會給人洗腦,把人調教的很乖巧。”


    “嘿嘿,少主誇獎了。”白老大心情舒暢,“上次請示以後,我就把那劍南道支援的後勤隊給端了,糧車全燒了。估摸著他們還要再問咱們買一次,哈哈。”


    “這些隨你,別礙了計劃就可。可在平武盤桓幾日。拳毛的人從高句驪出發,還要幾日才到,估計那時候,青也已經動手,咱們再去和宇文家主談。”


    “許敬宗在自己家還藏了不少的舊日檔案,青在他出京後就迴去搜,估摸著這幾日也會把重要信息匯總過來,那隻老狐狸藏了幾十年的東西,料想是有些份量的。”


    “少主英明!把拳毛的人調來了,您是料到宇文家會鬆口麽?”


    顧念的眼中閃過一絲嗜血,“不,這次來,不管他們怎麽想的,都得獻出來,怎麽也不能讓師父他老人家失望不是。”即是幾十年前就攪合進了皇家,那就沒有全身而退的事。


    提到師父,兩人不禁皆都想起了袁老,此次也不知道是什麽事,令這位單獨在東都洛陽盤桓這麽久,連老颯也沒帶在身邊。


    兩人默契的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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