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驛丞在驛卒的簇擁下蹬蹬蹬的跑上二樓時,基本上驛站裏的人都被鬧醒了。


    史國年點了幾名親兵去保護張相,自己也擠到了人群裏,問顧辭發生了什麽事。


    正在這個時候驛丞到了,這是個胖胖的中年人,昨天在門口迎接張相的時候顧辭見過一眼。胖子官服的扣子也沒扣好,一路跑的唿唿直喘。


    “來,讓讓,大家都迴自己的房間裏去。”胖子咋咋唿唿的。


    眾人讓開一條道,繼續圍著房門,伸著脖子瞅。


    胖子帶人進了房間,到裏麵看了看。一個驛卒去探了探死者的鼻息,衝胖子點了點頭,“沒氣了。”


    “去報官吧。來兩人,守門口,等衙門裏的人來。”


    胖子站在門口,清了清嗓子,衝門外的人高聲說,”大家肅靜,這裏發生了命案,大家夥先迴房間。等衙門裏來人了,大家再走。“


    “啊,還不讓走了呀,這關我們啥事呀?”


    人群吵吵嚷嚷的逐漸散了。


    胖子看到了門口的史國年,忙走過來,叉手施禮,“史將軍,您看,出了這事,要不您和我一起去見下張相唄。”


    “我們是天亮就要啟程的。”


    “是是,可不敢耽誤,這不怕驚擾了張相麽。嘿嘿。”胖子一臉諂媚的笑。


    史國年也不為難他,和他一起去見張相。


    顧辭找了個僻靜的地兒,繼續打了一套拳。天光見亮,迴房梳洗,吃早飯。


    院子裏的車馬都已經套好,隊伍準備出發。


    忽的,那群粟特人衝到門口堵著,唧唧哇哇的嚷嚷。驛丞帶著手下在那裏拉拉扯扯,但是那夥人就是不走。


    史國年帶著校尉快步走到門口。“怎麽迴事?”


    驛丞看到他仿佛看到救星,“哎喲喂,真是,他們的人死了,非吵吵著要等衙門的人來調查了,驛站的人才能走,尤其是你們。說死者昨天就和你們起過衝突,你們嫌疑大。”邊說邊看史國年的臉色。


    瞅著史國年臉色不太好,忙一邊擦汗一邊補充,“我是不信的,可這幫子蠻子,就是不聽人勸,非堵著門。”


    “馬上,馬上,我就把他們拉走。”說著,又高聲喊旁邊的驛卒來幫忙。


    一個漢語很通順的粟特老者,高聲的嚷嚷,“你們當官的欺負人啊!”“欺負人啊!”


    史國年被吵得頭大,揮手叫了隊兵士,把那夥人推搡到了牆邊,讓出了門口的通道。


    粟特人和兵士推推搡搡,吵吵鬧鬧。


    張相的侍從走了過來,一叉手,對史國年說,“張公喚您去一下。”


    史國年來到張相的馬車前,把事兒簡單的說了一遍。


    張相點了點頭,說了幾句,放下車簾。


    史國年抬手叫了個百夫長過來,“你呆著,等衙門的人來,把情況說清楚,再來趕上隊伍。”


    那幫子粟特人大約也知道了這是張相的隊伍,不再吵鬧了,交頭接耳的縮在牆邊。


    史國年又把驛丞叫過來關照了一番,胖子千恩萬謝。


    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離開驛站,沿著官道出發。


    顧辭等跑出了一段距離才湊近史國年打聽,“史哥,咋迴事呀?那胖子對你那態度就差磕頭了?”


    “今天早上死的那個,是大食國的一個郡王的兒子,跟著商隊來中原玩的。現在死在了驛站,那胖子怕涉及外國,他會背鍋。我告訴他,鴻臚寺少卿在呢,迴頭我把事兒和他說一下,包管沒他啥瓜烙。”


    “哈哈哈,史哥還是個古道熱腸的,看不出來。”


    “你小子看不出來的多著呢,沒事,慢慢看,你史哥優點多著呢。”


    “話說,昨兒我就見他衣著華麗,刀鞘都裝飾的花裏胡哨,原來是大食國的貴族。”顧辭恍然大悟。


    “觀察的夠仔細的,大食國的皇室貴族就愛那種華而不實的,連帶他們的貢品也是花裏胡哨的。不過他們商隊帶來的東西,在長安還是很受那些公子哥歡迎的,賣的死貴。”


    傍晚的時候,那個百夫長才趕上了隊伍。顧不上喝口水,先給史國年迴稟情況。


    隊伍出發了半個時辰,衙門裏的法曹帶了仵作和衙役趕到了。粗粗給死者驗了屍。死了大概有三四個時辰,被人一刀割喉斃命。仵作說,看傷口,不是普通的刀,是那種一劍封喉的利刃造成的傷。


    同屋的是死者的仆人,臨天亮起來撒尿,聞著屋裏血腥氣,一瞅,他主子一脖子的血,嚇得差點尿了,當場就慘叫著跑出去了。法曹問話的時候他還在抖。


    那仆人因為晚上喝了酒,睡得沉,啥也沒聽見。


    法曹把當晚住在驛站的都問詢了一遍,沒啥嫌疑,都讓走了。


    咱們是跟隨張相公幹的,問了兩句,走了個形式就過了。


    這隊粟特人還得呆兩天,等衙門的放行通知。


    那商隊昨兒才到,本來今天就走的,當地也沒啥瓜葛。衙門沒啥線索呀,估計就不了了之。


    “大食國,總聽到這名。史哥,這是個什麽樣的國家?”


    “這個離咱們有點遠,突厥再過去,天天和波斯幹仗,不吃豬肉。另外就是有錢。每年進貢老鼻子的東西來天朝。商隊來往也多。”


    “如果這小子他爹是個有實權的,這事就有點麻煩,衙門估計頭疼這個。不過這種事都歸鴻臚寺管,和咱們沒關係。”


    “懂了,如果不是因為張相,就衝昨天那小子和校尉有過爭執,咱們都得去衙門問話,是吧。”顧辭撓撓頭。


    “是這麽個理,不過諒他們也不敢亂扣帽子給裴家軍。怎麽給交代是他們衙門該頭疼的。”


    顧辭琢磨著今天這事,屋裏兩個人,隻殺了一個?但昨天那麽多官兵在一個院子裏,萬一那個仆人突然醒來,叫起來,兇手很可能跑不掉。古古怪怪。


    “嗯,那麽多官兵在,也敢入室殺人,膽子夠肥的。”


    “對,照理,昨天不是個殺人的好時機,是有幾分古怪。”史國年收起笑容,“咱們得打起精神,快到邊境了,不能出啥幺蛾子。”


    說罷,他催動馬匹,趕到隊伍前頭,對帶隊的百夫長耳提麵命,都打起精神好好戒備。


    望著前方馬蹄揚起的滾滾紅塵,顧辭想起師父,離開已經快一個月了,好想他們,抬手抹了抹眼睛,拉緊韁繩,向前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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