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鐵!”


    看清來人相貌,範信忍不住往前迎了幾步,他還以為這家夥不會答應,沒想到親自上門了。


    有了這些人,他心中再無半點懼意!


    “草民林鐵,見過範縣令!”林鐵雙手抱拳。


    範信哈哈一笑,甩下袖子道:“林兄不必多禮,咱們坐下說話。”


    “草民不敢,還是站著說話吧。”謝絕範信的好意後,林鐵開口說道。


    “範縣令,草民來之前已經和叔父商議過了,想讓我們上戰場殺敵,除非您能答應我們兩個條件。”


    “什麽條件,說來聽聽。”


    “好,那草民就說了。”林鐵開口道:“兄弟們上陣殺敵難免會有傷亡,希望您看在老弱婦孺的份上,賞我們每人五貫錢的安家費。


    “還有就是那些被豪門大戶強占的永業田,希望您能以官府的名義幫我們要迴來。”


    提完條件,林鐵懷著忐忑的心情看著範信,這兩個條件無論哪一個都非常苛刻,他不知道眼前的縣令敢不敢答應。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範信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沒問題,軍餉稍後預付你們五成,剩下的擊退叛軍時發放。”


    “至於被強占的永業田,本官以烏紗帽擔保,會一塊不少的退還給你們!”


    “範縣令,您此話當真?”林鐵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


    這麽多年永業田之所以要不迴來,就是因為霸占它們的人非富即貴,連官府都惹不起。


    他沒想到這個年輕縣令,竟敢逆風而上,主動攬下這個燙手山芋!


    這份膽氣真是世間少見。


    察覺到林鐵的疑慮,範信走到門前雙手負立,淡淡說道。


    “本官身為武水縣令,代天子牧地一方,理應照拂治下百姓,如果連你們的糊口田都保不住,那還當什麽官。”


    “你放心,渡過危機後,本官親自上門替你們要迴糊口田!”


    永業田涉及民生問題,如果連這個都沒了,那麽對於百姓來說無異於沒了活路。


    所以於公於私他都要把強占的田地還給百姓,哪怕是得罪那些豪門大戶也在所不惜!


    林鐵深深看了一眼範信,單膝跪在地上,肅聲道:“既然如此,草民願意聽憑範縣令差遣!”


    範信迴過頭來看見他跪在地上,連忙將其扶起:“林都尉請起,本官正好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哦,不知是何事?”


    “是這樣的,琅琊王因對本官不滿,暗中收買了本縣官差,指使他們在驛站設下埋伏。”


    “本官希望你們能在關鍵時刻,幫我鎮壓這些吃裏爬外的叛徒!”


    聽說是對付縣衙官差,林鐵沉聲道:“範縣令不必擔心,卑職這就迴去召集三百兄弟,連夜行軍,保證讓您安然無恙!”話落起身離去。


    目送林鐵離開,範信深吸一口氣對六子道:“迴去準備準備,明天讓那些叛徒見識一下咱們的手段!”


    “小人明白!”六子重重一點頭,目光冰冷的看向前衙,此時的那裏燈火通明,氣氛蕭殺,近百名官差手按腰刀站在院子裏,麵色肅然的看著台階上的章鬆。


    “你們聽著,範信罔顧李唐皇恩,背叛朝廷,此乃自尋死路,怪不得別人。”


    “本官命令你們立即前往驛站,隻待明天範信一到,立刻將其誅殺!”


    “章縣丞,範信是朝廷命官,殺他有些不妥吧?”縣尉陳留猶豫著說道。


    章鬆怒哼一聲,對著陳留冷冷道:“陳留,占用驛站公款人人有份,你覺著姓範的查出此事,他會放過你嗎?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眼下我們已無退路可言,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


    “爾等還愣著幹什麽,給我出發!”


    “是!”


    數百位官差齊聲暴喝,轉身排成兩隊在陳留的帶領下,手持火把離開縣衙。


    等他們走後,章鬆看向迎麵而來的孫主簿:“怎麽樣,後衙沒什麽動靜吧?”


    孫主簿搖搖頭:“沒事,範信除了下午見過一個農戶外,沒有邁出過房門半步。”


    “他見農戶幹什麽?”章鬆皺眉道。


    “好像是調查王府強占永業田一事吧。”孫主簿不以為然道:“算了,先不管這些,反正他都快要死了。”


    “死到臨頭還想著政績,難怪王爺要除掉他。”章鬆撇撇嘴和孫主簿離開了前院。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黑暗中一雙眼睛正悄悄盯著他們的背影……


    次日一早,範信從睡夢中醒來,他先是在胸前綁一塊鐵皮,然後又在外麵套上一身墨綠色官服。


    做完這些,六子走進房間躬身道:“少爺,轎子已經備好,章縣丞請您過去。”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啊。”範信對著短刃歎息一聲,隨之臉色陡然一變,自信蓬發道。


    “哼,區區幾個叛徒也想殺本官,真是不自量力!”說罷,一甩袖袍大步向前衙走去。


    今天的章鬆似乎心情非常好,看到範信龍行虎步而來,稍稍愣了一下。


    “明府,您不是身患重病嗎,怎麽?”


    “怎麽走的這麽快對吧?”範信注視著章鬆意味深長道:”本官隻是偶感風寒,誰說我身患重病了?”


    “您不是吐…”


    “好了,抓緊出發,別讓李管事等太久!”還沒等話說完,範信掀開簾子鑽了進去,留下一臉懵逼的章鬆站在原地。


    “呸,你一個快死的人神氣什麽!”


    良久。


    章鬆惡狠狠的瞪了幾名轎夫一眼:“耳朵都聾了,還不趕緊出發?耽誤明府上路,小心本官拿你們試問!


    雖然不清楚範信為何如此反常,但他相信重兵包圍之下,這家夥就算插上翅膀也休想逃得性命。


    啪!


    伴隨淨街鞭響起,隊伍緩緩離開衙門,沿著大街向西郊而去,沒多久便過了城門。


    看著窗外隨侍的衙役,範信心中冷笑一聲,這些人表麵上看似對他畢恭畢敬,實際上眼神裏透露的都是猙獰之意。


    他毫不懷疑隻要章鬆下令,這些衙役就會拔出刀砍向自己。


    “看來此事過後得換一批忠誠的屬下了!”


    就在範信盤算著給縣衙來個大換血時,轎子停下,外麵響起章鬆的聲音


    “範縣令,驛站到了,您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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