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過飯,等了大概半個小時。


    許醫生過來了。


    穿著深灰色的大衣,脖子上搭著一條灰白格子圍巾,臉上戴著金絲圓框眼鏡,一副儒雅溫和的樣子,想極了民國時期的教書先生。


    林嫂在電話裏跟許醫生說明了情況,他提來的藥箱裏裝的都是退燒藥,還有一些輸液要用的藥劑。


    走到客廳。


    許醫生恭敬地問候了盛老爺子和盛老夫人。


    許醫生是軍區醫院的教授,年僅三十,已經享譽國內外,很出名。


    同時,也是盛家的家庭醫生。


    他跟盛老爺子十分親近。


    在國內,盛老爺子的身體一直由他照看。


    許醫生打開藥箱,拿了體溫計出來,「先量體溫吧。」


    楚心之起身接過體溫計,伸進盛北弦的衣服裏。盛北弦穿了一件圓領的套頭針織衫,楚心之的手從他的衣領裏伸進去,「胳膊抬一下,夾好。」


    盛北弦依言,右胳膊微微抬起,夾住了體溫計。


    許醫生都頭一次見到這樣的盛北弦。


    愣了好一會兒才迴神。


    等體溫計的空暇,許醫生隨意問道,「老首長最近的身體怎麽樣?藥可有堅持吃?」


    「無礙。」盛老爺子抿了一口茶水,「還是中藥調配的,我吃著舒服些,夜裏身上也沒怎麽疼。」


    「那就好。」許醫生溫和的笑著,點頭,「最近溫度低,老首長注意保暖,千萬別凍著。」


    盛老爺子露出笑臉,「一進入這客廳,你就知道,家裏的暖氣開得有多足,凍不著!」


    許醫生連連點頭。


    他也感覺到了,一進屋子,溫暖如春。


    盛老爺子就穿著一件輕薄的馬甲也不覺得冷。


    不多時。


    盛北弦量好了體溫。


    三十九度二。


    楚心之摸著他的手背,簡直燙手。


    怎麽又高燒?


    「許醫生,怎麽樣,需要輸液嗎?」


    許醫生沉默了一會兒,還沒開口,盛北弦直接說,「不輸液,吃藥就行。」


    「昨天你也說吃藥就好了,結果,今早起來又發燒,還是輸液吧,好得快,你也少受點罪。」楚心之說著,看向許醫生,「不用聽他的,輸液!」


    許醫生愣了愣,說道,「大少爺昨天也發燒了?」


    「是啊。」楚心之點頭,「昨天早晨也是高燒三十九度,吃了退燒藥又睡了一覺才退了燒,可能昨夜受了涼,今早起來又發燒了。」


    許醫生看了一眼盛北弦。


    大少爺的體質向來不錯,這接連著發燒倒是少見。


    稍微想了片刻。


    許醫生聽了楚心之的話,開始配輸液用的藥劑。


    「大少爺是想在客廳輸液,還是在臥室?」


    「客廳。」楚心之直接開口。盛北弦有潔癖,他自然不想弄得臥室裏都是藥味。


    盛北弦握了握楚心之的手,「聽她的。」


    林嫂拿了一個簡易的衣架子,放置在盛北弦的左手邊,問許醫生,「用這個掛輸液瓶可以嗎?」


    許醫生看了一眼,點頭,「可以。」


    配好了藥,就給盛北弦紮針。


    許醫生動作嫻熟,不大會兒就紮進了靜脈,又給他拿了幾盒消炎藥,退燒藥之類。


    「少夫人會拔針嗎?」許醫生調整了一下輸液速度,「如果不會的話,我可以在這裏等大少爺輸完液再離開。」


    「我會的。」


    許醫生將桌上剩餘的藥盒收拾了一下,正準備道別。


    盛北弦突然握著楚心之的手腕。


    「給她把個脈。」


    楚心之一愣,看向盛北弦。


    他要幹什麽?


    盛老太太看著楚心之,瞬間緊張了。


    「楚丫頭的身體怎麽了?」


    楚心之的臉,驀地紅了。


    她能說昨晚做愛做得肚子疼嗎?


    不被人笑話死?!


    楚心之忙搖頭,對許醫生道,「醫院肯定很忙,許醫生先走吧,我沒什麽事。」


    「把脈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片刻就好,楚丫頭要真身體不適,讓小許瞧瞧也好。」盛老太太放下水杯,擔心道。


    盛老爺子也說道,「小許中西兼顧,把脈一把一個準,要真不舒服,就讓他看看」


    許醫生看著楚心之,「少夫人哪裏不舒服?」


    「我身體好著呢,沒什麽不舒服。」說著,另一隻手在盛北弦的腰間掐了一把,眼神威脅他,他要是敢再多說一個字,夜晚就等著睡客房!


    盛北弦自然看得懂她的眼神。


    伸手將腰間的小手拿出來,轉頭對許醫生說,「不把脈就不把脈吧,可能是我小題大做了。許醫生,慢走。」


    許醫生起身跟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告了別。


    盛老爺子叫管家送許醫生離開。


    盛北弦輸液的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另一隻手被楚心之握在手中。


    盛老太太不大放心,問道,「楚丫頭怎麽迴事?」


    楚心之滿臉黑線。


    瞪了盛北弦一眼,扭頭對著盛老太太,彎彎唇角,「奶奶,您別擔心,我昨天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肚子,磕得有點兒疼,不礙事。」


    盛老太太皺著眉,「怎麽這麽不小心。」


    一覺醒來。


    顧傾傾腦子漸漸清醒,揉了揉有點酸疼的太陽穴,轉頭看著沉睡在她身側的一張俊臉。


    慕容涼閉著眼睛,她甚至能看清他每一根漂亮的睫毛。


    清棱分明的臉部線條,柔和溫潤。


    昨晚的畫麵一幕幕在腦中重演,像放電影一般,讓顧傾傾覺得不真實。


    本來說好,吃完晚飯慕容涼就送她迴家。


    可——


    老天爺都不讓她離開。


    雨越下越大。


    顧家別墅離這裏又遠,天黑路滑,開車也不安全。


    慕容涼就讓她在這裏住一晚。


    男神都開口邀請了,她怎麽能夠拒絕。


    她的手機摔壞了,沒辦法打電話,隻能將手機卡拆下來,裝進慕容涼的手機,給家裏打了個電話,告訴媽媽她在朋友家住一晚。


    再然後……


    她怎麽就跟慕容涼睡在了一張床上呢?


    她是自己爬上他的床,還是慕容涼邀請她上了他的床,顧傾傾完全沒印象。


    正胡思亂想著,慕容涼低沉的聲音傳來,「醒了?頭還疼麽?」


    顧傾傾抓了抓腦袋,頭疼?


    她什麽時候頭疼了?


    「昨晚你吃完飯,就吵著說頭疼,非要跟我一起睡,記起來了嗎?」慕容涼拿下她的手,手掌搭在她的頭髮上,胡亂揉著,動作特別溫柔。


    顧傾傾閉上眼睛,迴想了一下。


    心裏猛地一顫,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她後來酒勁兒上來,抱著慕容涼的胳膊,非要跟他睡在一起。


    天啊!


    太開放了!


    顧傾傾五官皺到了一起,「那個,慕容師兄,我昨晚喝醉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昨晚醉了。」慕容涼伸手將她摟在懷裏,抱緊她。


    突然想起什麽,慕容涼抬眸看她,「還叫我慕容師兄?」


    顧傾傾咬著下唇,腦子不停地思考。


    不叫慕容師兄叫什麽啊。


    慕容?慕容男神?慕容歐巴?


    想半天沒想出來叫慕容涼什麽才合適。


    慕容涼當真有些無語,揉捏著她的耳垂,「想叫什麽就叫什麽吧。」


    顧傾傾抱著他的胳膊,「真的想叫什麽都可以?」


    「嗯。」


    「阿涼?涼涼?」顧傾傾喊完,立刻扯了被子蒙住頭,嬌脆的聲音從被子底下傳來,「涼涼吧,多好聽。」


    慕容涼抿了抿唇角。


    臉色有些黑。


    這麽女氣的名字,虧得她叫出口。


    顧傾傾掀開被子,看他的臉色,嗯,有些黑沉,她撅著嘴說,「你說了,我想叫什麽都可以。」


    慕容涼:「……」


    見他不說話,顧傾傾叫得更歡快,「涼涼,涼涼……」


    鬧了一會兒。


    顧傾傾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拱到慕容涼的懷裏,一雙大長腿分開,跨坐在他腰間。


    慕容涼的心猛地跳了幾下。


    顧傾傾抱著他的脖子,特別開心。


    「能把萬千少女心中的男神壓在身下,是不是就我一人?」顧傾傾趴在慕容涼身上,臉貼在他心髒的位置。


    慕容涼兩隻手掐著她的腰,要把她抱下來。


    顧傾傾死死地纏著他的脖子,雙腿夾著他的腰,「不許抱我下來,這是作為女朋友該享受的特權。以後,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了,就沒機會了。」


    慕容涼的手一頓,她的後一句話,叫他的眉頭忍不住蹙起。


    「你不是我的女朋友,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慕容涼問。


    顧傾傾抬頭,看著他的眼睛,「我一直覺得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我知道自己毛病一大堆,脾氣不好,沒耐心,還粗心大意,我甚至都想不出來你為什麽會跟我在一起。」


    「我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前麵那些話的。我們交往的時間久了,你肯定會更加了解我,說不定會厭煩,會分手。」


    「所以,我要趁著還是你女朋友的時候,多多享受屬於自己的權利。」


    顧傾傾就這麽看著他,每一個字都說地無比認真。


    她是真心喜歡慕容涼。


    如果有一天,他跟她說分手,她肯定不會再糾纏。因為,她知道慕容涼有多好,他跟她分手,一定是她自身的原因。


    有好多人說,初戀大部分不會在一起。


    她是相信這一點的,慕容涼是她的初戀,她有些心慌,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跟他相處,才不會讓他覺得不舒服。


    也不知道怎麽讓他開心,讓他更喜歡自己。


    這段感情,於顧傾傾來說,是渴望又小心翼翼的。


    慕容涼看著她,分明看到她的眼中,帶著討好。


    「傻丫頭。」慕容涼手掌撫在她的頭上,將她壓在自己胸膛上,「怎麽傻成這樣,你是我心中最好的,沒人可以替代,不管其他女子怎樣漂亮,怎樣性子好,都不是我想要的,明白麽。」


    顧傾傾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大抵明白了一點。


    「你的意思是,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不會分手?」


    「你想跟我分手嗎?」


    「不想!」想也沒想,顧傾傾立刻脫口而出。


    這麽好的慕容涼,她一點也不想跟他分手,想一輩子跟他在一起。像盛少跟心心那樣,是彼此的初戀,並且結婚。


    慕容涼勾起唇角,「在我麵前不用小心翼翼,想做什麽都可以,我保證,不會生氣也不會跟你分手。」


    顧傾傾眼睛晶亮晶亮的,心裏吃了蜜似的,開心得不得了。


    抱著慕容涼的脖子,腦袋不停地拱動,像一隻小鹿。


    她真的好開心啊。


    男神是他男朋友了!


    不是那種在銀屏上隻能崇拜隻能仰望的男神,而是可以摸摸,可以抱抱,還可以親親的男神,她太開心了!


    她的涼涼剛剛說了,她想做什麽都可以。


    顧傾傾抬手,摸索著慕容涼光滑的下巴,湊上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慕容涼麵露驚愕。


    「你說了,做什麽都可以的。」顧傾傾擔心他生氣,立刻說道,「我還要親一口。」


    男神的味道簡直不要太好。


    他的唇齒間有淡淡的薄荷香,清涼好聞。唇瓣軟軟的,薄薄的,親吻的時候,讓她的心特別悸動。


    正想著,顧傾傾已經又湊了上去。


    咬住他的唇瓣親吻,慕容涼眼中劃過一絲深意,攬著她的腰,在床上深情擁吻。


    整個臥室都是香甜的味道。


    盛北瑜去了胡家。


    自從盛雨萱嫁到胡家,她幾乎每天都會過來。


    胡太太長袖善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每當盛北瑜在胡家時,她都表現得十分和善,拉著她聊天。


    盛北瑜一走,她又恢復一貫的兇狠嘴臉。


    盛雨萱覺得在胡家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活在痛苦的煎熬中。


    胡太太根本不拿她當兒媳婦兒,跟使喚傭人一樣使喚她。


    胡家客廳。


    盛北瑜穿著淺藍色的大衣,坐在沙發上。


    胡太太拉著她聊天,話題左右離不開國際一線大牌的香水、首飾、包包、衣服。到了胡太太這個年紀,肯定是越發重視自己的儀容。


    客廳裏還坐著一個女人。


    穿著質地柔軟的裙子,翹著二郎腿,端著一碗雞湯,優雅地喝著。


    盛北瑜在婚禮上見過這個女人,她當時跟個潑婦一樣,打了雨萱姐。


    好像是胡成剛的情婦。


    怎麽會這樣?


    胡成剛的情婦也在胡家住著,置雨萱姐於何地?!


    其實,吳莎從婚禮那天就住在胡家,隻不過盛北瑜前兩次來的時候,她正好在房間休息,沒碰見罷了。


    盛雨萱從樓上下來。


    身上穿著深色的蕾絲打底裙,淺灰色的打底褲,將她腿襯得纖細筆直。


    盛北瑜看過去,神色難掩擔心。


    才一晚不見,盛雨萱的臉色難看成這樣,走路的姿勢也怪異,雙腿跟打顫似的,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客廳。


    看到盛北瑜,盛雨萱臉上扯出了一個極難看的笑。


    胡太太在這裏,她也不敢多說。


    吳莎輕蔑地看了盛雨萱一眼。


    儼然把自己當成了胡家的大少奶奶。


    「雨萱,我喝完湯了,能不能幫我把碗送到廚房,我肚子不大舒服,不想動。」


    盛雨萱瞪了她一眼。


    胡太太也惱怒了,「家裏沒傭人嗎?這種事怎麽能叫雨萱做。」平時叫嚷也就算了,盛家的小姐來了,她怎麽還能這麽使喚盛雨萱。


    不是讓人看了笑話嗎?


    吳莎扁嘴,將碗放在小桌上。


    「北瑜,你過來了,爺爺奶奶身體還好嗎?」盛雨萱眼神微閃。


    盛北瑜立刻知曉了她的意思,笑道,「爺爺奶奶都挺好的,就是很想念你,今天也是奶奶特意吩咐我過來,接你到盛家住幾天。」


    胡太太一聽,心裏疑惑,盛家竟然還這麽重視盛雨萱?


    不過也有可能,盛雨萱雖跟盛家沒血緣關係,到底養了她幾年,感情還是有的。


    胡太太心裏盤算著,臉色卻是很難看。


    「雨萱,這才嫁過來幾天就迴娘家,傳出去了豈不是惹得上流社會那些大家族笑話我們胡家,不知道實情的還以為我胡家怎麽虧待了你,逼得你不得不迴娘家呢。」


    語調陰陽怪氣。


    盛雨萱早就習慣了胡太太的說話方式。


    「媽,我打小與奶奶親近,即使爺爺奶奶去國外養病我也一直跟在身旁伺候,從沒離開過。」盛雨萱微笑著說,「奶奶想念我也是應該的,我隻是迴去住幾天,很快就迴來。」


    胡太太不說話,盛雨萱又接著說,「媽,我迴盛家的事情傳出去,人家也隻會說媽大度寬容,哪裏會笑話。」


    盛雨萱在胡家住了這麽些天,也摸清了胡太太的性子。


    胡太太喜歡聽好話。


    尤其——


    喜歡聽別人誇讚她,也不管那些話是真是假,總歸她喜歡聽。


    盛雨萱也是一個虛與委蛇的人,自然會說漂亮話。


    「前段時間聽說,著名珠寶設計師錦川要來華夏,聽說找合作商,我的萱風國際若能跟錦川合作,那麽萱風就不僅僅是在國內發展了,有可能就此走上國際,一躍成為國際一線名牌。」


    萱風國際是盛雨萱一手打造的珠寶品牌,這一點,胡太太自然知曉。


    盛雨萱設計的珠寶,很受貴族圈裏的名媛、貴婦的歡迎。


    盛雨萱去了一趟美國,聽說在那邊的發展也不錯。


    錦川,沒人不知道這個名字。


    不管是上流社會,還是平民老百姓,都聽說過他的大名。


    珠寶界的「鬼才」,錦川大師,隨隨便便一張設計圖都能賣出八位數,他旗下的珠寶品牌無數,身價無可估量。


    如果盛雨萱真有那個能力跟錦川搭上,屆時,萱風國際直接成為國際品牌。


    胡太太作為盛雨萱的婆婆,想要什麽限量版的珠寶首飾,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胡太太飛快地在心中打著小算盤。


    臉色一變再變。


    她在默默地權衡利弊。


    最終,忍不住誘惑。


    「雨萱吶,要想迴盛家就迴吧,我也不攔著。」胡太太喝了一口花茶,笑著說,「之前你說想出去工作,我也跟你爸商量過了,知道你的工作室發展前景好,以後你要想去工作就去吧。」


    盛雨萱拉著胡太太的手,感激道,「謝謝媽。」


    盛北瑜也替她高興,「雨萱姐,你上去換衣服吧,我等你。」


    「嗯。」


    盛雨萱轉過身,臉色瞬間變了。


    胡家一家人都是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頭,一切都以利益為先。


    等著吧!


    她要真得了錦川的賞識,跟他合作,她就可以徹底撇掉胡家,去國外發展,到時候,她一舉成為著名珠寶設計師,擁有了名譽和地位後,誰還會管她之前那一丁點的汙點。


    弦哥哥自然會知道,誰才是真正配得上他的女人!


    況且——


    楚心之根本就是一隻不會下蛋的雞!還是個殘廢!


    一個滿身殘缺的女人,也好意思待在弦哥哥的身邊。


    盛雨萱在心裏計劃著。


    迴到臥室。


    裏麵傳來濃濃的奢靡味道,令人作嘔。


    胡成剛在性事上就是一個變態狂,他喜歡折磨人,喜歡往死裏折磨。


    打開衣櫃,裏麵呈放著一排排的衣服,下麵卻是一堆情趣用品,就藏在衣服下麵。


    每次看到這些東西,她都恨不得一把火燒個幹淨。


    盛雨萱狠狠地捏著手,找了一套衣服。


    她對著鏡子,將身上的黑色蕾絲裙脫下來,雪白的肌膚上,印著深深淺淺的痕跡,鞭痕,菸頭燙傷的痕跡,鎖鏈勒出的痕跡,還有那個男人啃咬出來的痕跡。


    尤其是雙腿內側,都是摩擦出來的紫褐色的痕跡。


    看著就噁心!


    盛雨萱快速地換了一件保守的白色長袖裙,外麵套著長款大衣。


    化了一個精緻完美的妝。


    再下樓,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兩人一同出門。


    盛北瑜轉頭對盛雨萱說,「雨萱姐,其實奶奶沒讓我叫你迴老宅,我隻是……」


    「我知道。」盛雨萱不在意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北瑜,謝謝你。」


    「不用謝,我們是好姐妹。」


    盛雨萱擁抱了她一下,「不過,我還是要迴老宅一趟,畢竟那裏是我的娘家,上次跟爺爺奶奶鬧得不愉快,我要親自跟他們道歉。」


    盛北瑜開車,盛雨萱坐在副駕駛上。


    「對了,雨萱姐。」盛北瑜突然想到,「大哥和楚心之也在老宅,他們這幾天會一直住在老宅,直到過年。」


    「是嗎。」盛雨萱淡淡的迴道。


    那天在訂婚宴的事,弦哥哥也看到了吧。


    看到了她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吟哦。一想到那種畫麵,她就恨不得撞死。


    她純潔無瑕的身子是留給弦哥哥的。


    如今……


    什麽都沒有了。


    她連再看到他的勇氣都沒有。


    盛北瑜看出盛雨萱心情不好,知道她在想什麽。


    雨萱姐那麽愛大哥,現在大哥訂了婚,雨萱姐也不得不嫁給一個人渣,她心裏肯定是痛苦的。


    「雨萱姐,你別難過了。」盛北瑜一想到,楚心之把雨萱姐害成這個樣子,她就恨得牙癢癢。「楚心之那種女人,大哥遲早會玩膩,長著一張勾人的臉,心裏蛇蠍似的!連給人下藥這樣的惡毒招數也能使出來!」


    盛雨萱看到盛北瑜的樣子,暗笑。


    臉上卻裝作痛苦不堪,「都是她,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被一個人渣玷汙,失去喜歡弦哥哥的資格。」


    「雨萱姐,你要是不方便說,我去跟爺爺奶奶說!」


    「別。」盛雨萱阻止,要是盛北瑜真在爺爺奶奶麵前提起,她不就穿幫了,「爺爺奶奶有多疼愛楚心之你也是知道的,萬一又跟上次那樣,被楚心之三言兩語糊弄過去,然後將矛頭對上你,就完了。」


    盛北瑜也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她在爺爺奶奶麵前提起楚心之被綁架,失去了清白之身,楚心之巧妙的解釋,爺爺奶奶就信了。


    她的下場卻是那樣慘痛。


    「可是……」盛北瑜覺得不甘心,「可是就任由你這麽受欺負嗎?任由楚心之那個女人暗自得意嗎?」


    盛雨萱抿著唇,裝出衣服大度的樣子,「算了,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盛家老宅。


    林嫂在準備午飯。


    管家走到客廳,「北瑜小姐和雨萱小姐迴來了。」


    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正在客廳看電視,放的是碟片,是一部很老的古裝武俠劇,盡管特效拙略,打架的場景像過家家,可裏麵老演員的演技卻是沒得挑,精湛得令人嘆服。


    楚心之看得津津有味。


    盛北弦輸完了一瓶,這是第二瓶,還剩下一點點藥水。


    楚心之往門口看。


    盛北瑜和盛雨萱一前一後進了客廳。


    嗬嗬。


    盛雨萱還有臉迴盛家?!臉皮也真是夠厚,不對,她是根本沒臉皮。


    下藥害人不成,反而自食惡果。


    活該!


    盛雨萱也看到了楚心之,眼中一閃而過的惡毒。


    視線落在盛北弦身上。


    掩飾不住的擔心。


    「弦哥哥……」她張了張嘴,準備說出關心的話語,卻是猛地想起今天來老宅的目的。


    抬步,快速地走到盛老太太麵前,猛地跪在地上。


    咚的一聲,很響亮。


    地上雖鋪著厚厚的地毯,可猛地這麽跪下去,也咯得骨頭疼。


    「你這孩子,怎麽迴事?快起來。」盛老太太心裏雖有怨氣,對這個孫女兒到底是心疼的,她扶著盛雨萱的胳膊,「快起來,有什麽起來說。」


    三秒鍾,盛雨萱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楚心之看得是目瞪口呆,心生佩服。


    盛雨萱哭著說,「奶奶,是我對不起你,辜負了你的疼愛,訂婚宴那天是我不懂事,做了錯事,婚禮那天,也是我腦子不清醒,一時衝動,給爺爺奶奶,給盛家抹了黑。」


    她又對著老爺子說,「爺爺,你打我吧,我知道自己犯的錯誤無法挽迴,但我是真心悔過,那天,我也是被胡成剛在外麵養著的那個女人氣糊塗了,才說錯了話,求爺爺原諒。」


    盛老爺子看了她一眼。


    拿著遙控器將電視聲音調小了些。


    「爺爺,奶奶,我真的知道錯了,今天特意迴來,跟爺爺奶奶認錯。」盛雨萱聳動著肩膀,眼淚模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楚心之大開眼界。


    演技成這樣,估計能得獎吧。


    盛老太太將人拉起來,「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知錯能改就好。」


    「嗯。」盛雨萱點頭,看向盛老爺子。


    奶奶是原諒她了,可爺爺……


    盛老爺子板著臉,明顯還在生氣。


    盛家在h市,乃至整個華夏都是重要的存在,從建立以來就沒鬧出過這麽大的笑話,還是一個養女鬧出來的,傳出去真不是一般的丟人!


    盛老太太碰了碰盛老爺子,「孩子都知道錯了,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也拿出點態度。」


    「哼!」盛老爺子冷著臉,「你指望我拿出什麽態度?有一就有二,嘴上說著知錯,心裏還不知怎麽想的,這麽輕易地原諒,保不準哪迴腦子不清醒,又幹出些混帳事!」


    楚心之看戲似的,一句話不說。


    她在心裏默默地給爺爺點了個贊。


    盛老爺子還真是智商在線,將盛雨萱的本性看得透徹。


    盛雨萱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跟跑馬燈似的。


    看著就好笑。


    「爺爺……」盛雨萱抿著唇,淚眼婆娑,剛要說什麽就被盛北弦打斷了,「老婆,藥水掛完了。」


    「哦哦。」楚心之猛然從看戲中迴神。


    抬頭看向輸液瓶,裏麵一滴藥水也沒有,輸液管裏還有一些,在緩緩往下流。


    楚心之立刻起身,繞到他輸液的那一隻手邊。


    輕輕地按著他手背上的棉球,將針拔掉了。


    盛雨萱醞釀好的情感,都讓盛北弦一聲「老婆」給衝散了。


    他叫楚心之老婆。


    弦哥哥叫楚心之老婆。


    她的心徹底塌了。


    楚心之此刻也顧不得看戲了,將桌上的體溫計拿起來,放在盛北弦的腋下,「再量一次,看看退燒沒有。」


    盛北弦抬了抬有些僵硬的手,撫上額頭,「我感覺好多了。」


    楚心之將衣架上的藥瓶拿下來。


    林嫂從廚房出來,「哎呦,少夫人,讓我來吧。」


    「沒事,我拿去門外的垃圾桶丟了,藥瓶放在室內的垃圾桶裏不好。」楚心之拿著兩個藥瓶,還有廢棄的藥盒,出了客廳。


    林嫂笑著說,「少夫人可真懂事,她在家,把我的活都幹了。」


    盛老太太,「楚丫頭一過來,家裏是熱鬧了許多,能陪我聊天,還能陪老頭子下棋。」


    盛雨萱完全被忽視了。


    突然被打斷,她剛剛想好的一堆說辭都忘了。


    楚心之從外麵進來,搓了搓手,打了個寒顫。


    真冷!


    出去一會兒都凍得不行。


    「老爺子,老夫人,洗個手可以吃飯了。」林嫂說。


    盛北弦坐在客廳沒動,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先一步去了餐廳。


    楚心之洗完了手,抽了張紙擦擦。


    「體溫計應該量好了,你自己拿出來,我手涼。」


    盛北弦靠在沙發上,舉著自己的左手,「這隻手剛剛輸液了,都麻了。」


    楚心之:「……」


    麻了?能麻這麽老半天?


    楚心之跪坐在沙發上,仰頭看他,「那我幫你拿,你可別嫌我手涼。」


    「不嫌棄。」


    他們的相處模式,盛雨萱當真看不下去。


    越看,心裏越恨!


    恨得全身血液逆流。


    盛北瑜拉著盛雨萱去了餐廳。


    楚心之的手探進了盛北弦的腋下。


    他的肌膚好熱啊。


    楚心之沒忍住,摸了幾把,笑道,「真舒服,暖寶寶似的。」


    盛北弦:「……」


    楚心之把體溫計拿出來,看著上麵的刻度,「已經退燒了!不過,不能馬虎,老實呆在屋子裏,別出去了。」


    「楚楚,北弦,快過來吃飯,幹什麽呢!」盛老太太在餐廳喊道。


    「這就來。」


    楚心之挽著盛北弦的胳膊,往餐廳走。


    「寶貝,十點吃的飯,眼下才十二點,過了兩個小時而已,你還能吃得下。」況且,她十點吃得飯可不少,整整一大碗麵,一盒蒸餃,連他剩下的半碗麵也吃了。


    「你不餓?」楚心之問。


    「不餓。」


    「不餓也要吃,生病需要體力,不吃哪兒來的能量。」


    餐桌上,堆著滿滿的菜餚。


    盛北弦看著楚心之大口大口地吃菜,才相信,她是真的餓了。


    自個反正不餓,索性隨手給她夾菜。


    偶爾幫她擦擦嘴角,遞上果汁。


    楚心之吃了些菜,又吃了兩小碗米飯,才覺得吃飽了。


    盛老太太也發現楚心之的飯量大了些,以往,這丫頭的飯量跟貓兒似的,沒兩口就飽了。


    「看來,林嫂最近的廚藝越發精進了。」盛老太太打趣道。


    楚心之哪裏聽不出老太太是在說她。


    隻覺地有些尷尬。


    她自己也懷疑,胃是不是被撐大了,總想吃東西,吃完了不大會兒就餓了。


    「奶奶,天兒冷,需要食物給身體提供能量。」


    盛老爺子突然被逗樂了,哈哈大笑,「能吃了就是能吃了,扯理由!」


    楚心之:「……」


    無語了。


    能不能給她留點麵子。


    楚心之喝了一口果汁,摸著肚子道,「夜晚不吃了,減肥!」


    盛老太太橫了她一眼,「瘦巴巴的,還減肥,能吃是福,別聽你爺爺瞎嚷嚷。」


    盛雨萱吃進嘴裏的食物,味同嚼蠟。


    爺爺,奶奶,就連家裏的林嫂都喜歡楚心之。


    她在這裏家裏已然成了外人。


    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午飯後。


    盛北弦在樓上辦公。


    盛雨萱幾次想找機會與他說話,都無果,隻能迴到原先的房間。


    盛北瑜尋了個機會,將楚心之叫到了茶室。


    「楚心之,你現在很得意吧。」四下無人,盛北瑜收起了臉上的偽裝,擺上了一副盛氣淩人的氣勢,「爺爺奶奶被你騙得團團轉,傭人也一口一個少夫人的稱唿你。我和雨萱姐,一個被爺爺奶奶不喜,一個被你害的嫁給人渣。你夜晚做夢都在笑吧。」


    楚心之翻了個白眼。


    特意將她叫到這裏,就是為了說這些?


    看來,盛北瑜受了一頓打,確實沒長記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等等。


    盛北瑜說,是她害了盛雨萱?!


    她的腦子撞壞了吧。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害盛雨萱了?她嫁了個衣冠禽獸都是咎由自取!」楚心之覺得站著說話有些累,索性坐在歐式沙發椅上,翹著腿,慢悠悠地說,「不會是盛雨萱跟你說,是我給她下了藥,將她送到那個人渣的床上吧。」


    她抬眸,看了一眼盛北瑜的表情。


    應證了她的猜想。


    盛雨萱故意在盛北瑜麵前造謠,說是她下藥害盛雨萱,好借著盛北瑜的手對付她。


    真蠢!


    「嗬嗬。」楚心之邊搖頭,邊笑,「盛北瑜,你知道你今天的下場怪誰嗎?全怪你自己,太蠢了!」


    「你!」盛北瑜瞪著她。


    「是不是有一天,盛雨萱把你賣了你還替她數錢。」楚心之一手撐著下巴,看向盛北瑜,用著諷刺的語調說,「怪不得傅景堯看不上你,寧願叫北弦一聲大哥,也要取消婚約。光是你的智商,也配不上傅景堯。」


    傅景堯退婚這件事,是盛北瑜心中的刺。


    她一直以來,都在自欺欺人,裝作傅景堯還是她的未婚夫。


    實際上,兩人的婚約早就解除了。


    這件事在四大豪門中不是秘密。


    「啊!」盛北瑜氣得尖叫,一把抓著楚心之的手腕,狠狠地捏著,「你再說一遍!」


    楚心之甩開她的手,「我再說一百遍,這也是個事實。」


    盛北瑜心裏聚著巨大的怒氣。


    恨不得將楚心之撕碎了。


    「楚心之,你怎麽這麽惡毒,對雨萱姐下藥還這麽理直氣壯。」


    「本來,我不想跟你這種腦子不清醒的人說話,不過你一再提起這件事,讓我十分惱火。」楚心之想著,盛北瑜要是知道盛雨萱一直以來隻是在利用她,她會不會氣得找盛雨萱拚命。


    畢竟——


    誰願意被人耍得團團轉呢。


    「你說我給盛雨萱下藥,你有證據嗎?」楚心之問。


    盛北瑜大聲道,「你少狡辯了,楚心之!我知道你伶牙俐齒,巧舌如簧,你休想騙我!」


    楚心之無語地搖搖頭,覺得她真是沒救了。


    活該被利用!


    「盛雨萱出事的夜晚,是我的訂婚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你覺得我全程有時間給盛雨萱下藥嗎?那是盛雨萱自己喝了藥,想勾引盛北弦,卻誤打誤撞被胡成剛闖進了房間,成就了這一番好事。」


    「哦,說起下藥我想起一件事情來。」楚心之敲敲腦袋,「你口中的雨萱姐,端著一杯下了藥的紅酒給我喝。不過,可惜啊,被你的心上人傅景堯給誤喝了,不信,打電話問問傅景堯,看他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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