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的一番話落在顧長風耳中如雷炸響,難不成那些女子的失蹤便是與這周邕和醫母娘娘有關?


    杜子滕也心中訝異,叫過顧長風走到一側,阮秋見兩人神情有異,也湊到兩人跟前,隻聽杜子滕小聲問道:“永盛巷、通濟巷在這城南的昌盛藥鋪附近,同安巷、桂豐巷、江臨巷在城北的昌盛藥鋪附近,會不會太巧了些?”


    “是過於巧合了些,但這也隻能證明這周邕有巨大嫌疑,僅憑這些還不足以將其定罪,接下來杜少爺可以這麽做……”顧長風也同樣小聲說道。


    杜子滕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阮秋則接過那本簿冊瞧了瞧也頓時心中了然。


    那老大夫見三人神神叨叨地好一會兒才又走迴來,不知去商量了些什麽,此刻有些奇怪地問道:“難不成三位也相信這鬼神之說?”


    隻見杜子滕歎息一聲,走上前說道:“死馬也可當成活馬醫嘛,若是藥石無靈,便去求一求這醫母娘娘也或許能有一線生機呢,不知老丈可否代為引薦?”


    老大夫輕輕搖搖頭:“老頭子可不認識這等神仙人物,這事需得找我們東家才行,不過三位可以將居址留下,老夫可代為說和,讓這醫母娘娘的信徒去府上探問病人病情。”


    “那便謝過老丈了。”杜子滕抱拳感謝道。


    可老大夫仍是有些不放心道:“幾位既得了鬼醫相助,便還是先請鬼醫他老人家醫治,要我說若是這鬼醫都束手無策,去求這醫母娘娘,也隻能求些心理安慰了。”


    杜子滕抱拳道:“謝過老丈提醒,在下自會注意甄別。”


    老大夫見狀不再多費口舌,轉身去到桌案旁,拿來另一本簿冊遞給杜子滕,杜子滕接過之後埋頭寫起什麽。


    掌櫃的此時也自後堂走來,手裏拿著一個小藥包,走到櫃台前,將藥包攤開後擺在櫃台上,向老大夫要過來藥方,仔細查看準備抓藥,可這一看之下眉頭卻是深深皺起,片刻之後卻又不動聲色地將藥方還給三人,正色說道:“這方子咱們藥鋪抓不了。”


    說完之後又伸手欲將櫃台上攤開的藥包收起,卻被顧長風一手按住手,掌櫃的怒目相向,想要奮力掙脫,卻發現任自己使再大的力氣,都無法動彈分毫。


    顧長風又伸出另外一隻手將那藥包收起,這才放開了按住掌櫃的手,說道:“這生附子別處買不到,掌櫃的既然拿來了又何必再收迴去呢?”


    掌櫃的吃痛地甩了甩手,怒斥道:“藥鋪是我們開的,我們想賣就賣想不賣就不賣,哪有你們這樣強買的?”


    “可剛才已經將銀子已經給過了。”杜子滕放下了手頭的毛筆迴道。


    “你……你們……”掌櫃的怒目圓瞪地指著三人。


    下一刻卻見那老大夫疑惑望著三人開口問道:“元江城縣衙?三位到底是何人?”


    掌櫃的聞言怒氣頓消,換作一臉緊張神色,仔細打量起三人,尤其盯著杜子滕好久,方才支支吾吾開口問道:“您……您是杜知縣的公子,杜少爺?”


    將居址寫作元江縣衙,是顧長風讓他這麽做的,此行沒想到這麽順利就將生附子買到,若不露出點“馬腳”讓這掌櫃摸不清楚頭腦,如何讓這草拂蛇動,更遑論將中人引去蛇窩,揪出大蛇。


    杜子滕點點頭道:“正是本少爺。”


    老大夫聽聞來人是杜知縣的公子,又見掌櫃的不肯抓藥,也不敢得罪這些人,朝杜子滕拱了拱手,便親自去抓藥了。


    掌櫃的此刻卻臉色煞白,神情變得有些木然,片刻之後才強自鎮定問道:“您今日不是查案去了嗎,怎會來藥鋪買藥?”


    “這不是查完案迴來了嗎。”杜子滕並沒有咄咄逼人,隻是淡淡說道。


    掌櫃的再次急切問道:“那您來這兒買藥是為了?”


    杜子滕見這掌櫃的神情越來越惶恐,語氣愈加溫和道:“掌櫃的別緊張,隻是這衙門裏有個入獄的老頭快撐不住了,所以來藥鋪買些藥好迴去救人。”


    掌櫃的一手指向了顧長風,仍是望向杜子滕問道:“那這位公子方才所言?”


    杜子滕會意,仍是滿臉帶笑道:“此人說的自然也是真的,我倆是熟識,這不是想著行個方便嘛,就像掌櫃的與在下行個方便也是一樣。”


    掌櫃的聞言心中一驚,但見杜子滕沒有要追究自己的意思,又稍稍放下了心,卻是關切起杜子滕問道:“杜少爺查案十分辛苦,現在心情如此之好,想來案情進展得十分順利,您也知曉在下的東家與這劉老爺是熟識好友,在下也是關心的緊,不知這劉老爺可是正常死亡?”


    杜子滕沒想過這掌櫃如此大膽,竟會有如此一問,呆愣了片刻後,才模棱兩可地迴應道:“案情進展自然是順利的,不過如今尚未結案,如果這案子跟掌櫃的沒有關係的話,掌櫃的就不要瞎打聽了。”


    掌櫃的臉色更加慘白,苦笑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怎麽會跟在下有關呢,杜少爺說笑了。”


    “本少爺就喜歡說笑。”杜子滕哈哈一笑,拍了拍掌櫃的肩膀,掌櫃的驚得全身一抖。


    老大夫見掌櫃的神情有些不對勁,像是生了病,於是走到掌櫃跟前,為其號起脈來,掌櫃的極度緊張之下顯得有些木然,甚至沒有想過阻止。


    片刻之後便見老大夫將手搭在掌櫃的額頭瞧了瞧,這才皺起眉頭說道:“氣短虛汗,脈來急促而有歇,此為心悸之象,掌櫃的是病了。”


    掌櫃的一聽這話,忙撇開老大夫的手,頓時急了眼:“你才心悸,你才有病,我這是悲慟過度,這劉老爺好歹這幾年來對我藥鋪生意多有照顧,你以為都跟你這老東西一樣不念舊情?”


    精神緊繃的狀態下,掌櫃的好似迴光返照一般,又變得極為正常起來,淡定得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向著杜子滕笑著拱手道:“讓杜少爺看笑話了。”


    杜子滕看得愣了一瞬,也堆起笑道:“不打緊,不打緊,掌櫃的既悲慟致身體有恙,我等不便繼續打擾,那便告辭。”


    此時那老大夫也已將藥抓完,遞給了杜子滕,三人便一起告辭離開,藥鋪掌櫃和那老大夫殷勤地將三人送出門外。


    三人走出稍遠之後,迎麵遇上了一位身後背著藥箱的年輕人迎麵走來。


    此人一路目不斜視步子極快,與顧長風和阮秋兩人擦肩而過之時,似有流轉起體內氣機想要查探兩人修為深淺。


    顧長風和阮秋兩人體內氣機被帶動,察覺到有同境修士的窺探,忙運起真氣抵抗。


    要知隻有修為境界相近的修士才能互相引動氣氣機,修為低者流轉氣機窺探修為高者境界便如石沉大海不起波瀾,此與窺探毫無修為者相近,所以修為極高者往往神華內斂更似常人,而修為極高者便是調動起氣機窺視,修為懸殊者也極難感知。


    三人估摸著時間片刻之後轉身向後望去,隻見那年輕已半隻腳邁入藥鋪之中,此人也迴過了頭向著三人方向看來,視線對上之後,對著三人微微一笑,從容走進藥鋪之中。


    三人轉過身後繼續向著縣衙方向走去,杜子滕疑惑道:“這人莫非就是老大夫口中所言會去病人家中探望之人?”


    阮秋也說道:“此人是個高手。”


    顧長風也附和:“城府也不簡單。”


    “那現在去城北另一間藥鋪?”杜子滕問道。


    顧長風搖搖頭:“現在那藥鋪掌櫃應該還沒摸清你我來此的目的,至多隻是懷疑,若你我現在再去一趟城北,故技重施便顯得過於刻意了,到時這掌櫃若是學那壁虎斷尾求生,掌櫃的若是夠聰明便絕不會再去找上他的東家。”


    繼續走著,杜子滕卻問道:“那現在不用盯著他嗎?”


    “現在太陽尚未落山,藥鋪也還未到關門時間,這掌櫃便是要去通風報信,也得等到晚上,且我猜這掌櫃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會先去找上城北的掌櫃確認情況之後再決定去不去找上周邕,現在時機尚早,我等還是先會林仵作那裏交代完此事再說。”顧長風迴道。


    阮秋也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聞言提醒道:“要是一五一十地說與林仵作,那此事豈非還是要驚動秦捕頭他們?這周邕身上已牽涉出兩件大案,尤其秦捕頭也在為那些女子失蹤之事發愁,怎還會將此案交給你我三人來查?”


    “那便交給秦捕頭唄,我們便可以少費些心力,豈非一件樂事?”杜子滕心喜道。


    “可如此一來,被阮姑娘救下的七位女子仍是無法得救,這周邕若非因一己私欲將那些女子拐騙擄走,便等將此人與其同夥一網打盡,再將其定罪,便能一齊還那七位女子清白。”


    杜子滕拍拍腦袋,有些自惱道:“瞧我這腦袋,竟把這迴事給忘了。”


    “那怎麽跟林伯交代?”杜滕轉過頭,瞪大了眼睛望向兩人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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