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嫁衣女子見三兄弟都暈倒在地上,麵麵相覷放下了手中所持的物件,一時無措。
阮秋則一臉不可置信的望向顧長風道:“那禦靈宗的小鬼不是把你我體內的蠱蟲除盡了嗎,這三兄弟是怎麽找來的?”
顧長風有些不好意思的抬了抬手裏攥著的紙鶴,不敢直視道:“這是張追蹤符折成的紙鶴。”
“聞機道長畫的?”
“嗯……我畫的。”
阮秋嘖嘖點點頭道:“顧少俠行事果然光明磊落。”
顧長風隻覺這話好似聽其說過,如今再次聽來竟是又感心虛。
“如今被這三人撞見,事情敗露了怎麽辦?”阮秋皺起眉頭道。
顧長風也隻覺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去麵對當下這個糟糕的處境,這三兄弟並非壞人,總不能為了不讓事情敗露而傷了三人性命。
可納妾的是樊仁,接連七次納妾七次皆被搶走姬妾的也是樊仁,雖然阮秋與被搶走的姬妾都有各自苦衷,但樊仁其實是一直被蒙在鼓裏的,這結下的仇不可謂不大。
“你可聽說江湖中有一種藥叫千日忘憂散,可以令人短暫失去所有痛苦的記憶,即便千日過後仍有機會將那些記憶再次喚醒,服藥者也會以為那些曾經真實經曆過的隻是一場夢罷了。”顧長風問道。
“你有這種藥?”阮秋問道。
顧長風搖搖頭:“有價無市,黑市裏也一劑難求。”
阮秋白了顧長風一眼:“那你說了不是等於白說?”
顧長風也心知這條路行不通,但畢竟走不通的路也是條路,既然有路可尋便還是能看到些希望的嘛,看不穿的迷茫比撞不開的南牆更為可怖。
顧長風努力迴憶著與三兄弟相處之時的點點滴滴,希望著能從中抓住一絲靈光。
這三兄弟為什麽總纏著自己講很多有關江湖的故事?這三人為何曾想要拜自己為師?元江城的惡霸真的是惡霸嗎?
顧長風似乎真的抓到了什麽,忽然沒來由地問道,“我是怎麽答應幫你的?”
阮秋有些頗為自得道:“當然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你說服的。”
顧長風沉思片刻,說出了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的話:“那這三人有沒有被說服的可能?”
阮秋又白了顧長風一眼道:“你這話問的不心虛嗎,我聽著都夠心虛的。”
“可這或許是唯一的轉機了。”顧長風歎息道。
阮秋聞言皺了皺眉,正色道:“你有多大把握?”
顧長風搖了搖頭:“試過了才知道。”
“需要我怎麽幫你?”阮秋問道。
顧長風又沉思許久後說道:“先把三人綁了,再讓這些女子都躲藏起來。”
見顧長風沒了後話,阮秋繼續問道:“然後呢?”
“把三人喚醒,坦白從寬。”顧長風仍是淡淡迴應。
阮秋有些遲疑道:“就這麽簡單?”
“你再找些水來,待會兒喚醒這三人會用得著,剩下的便交給我了。”
顧長風說完去將阮秋收好的繩索找來,蹲在地上小心將三兄弟扶起貼靠在牆上,一一捆綁起來。
阮秋則領著七個嫁衣女子重新迴到密道之中躲藏起來。
待顧長風將三人綁縛完之後,身後也傳來腳步聲,顧長風無需迴頭便知是阮秋又迴來了。
“水給你。”
顧長風聞言轉過身去接水,卻是冷不防心跳得快了半拍。
隻見阮秋已換上一身霞紅色衣裙,身後多了一把長劍,劍鞘也是霞紅色,手裏則端著一碗清水,頭發也已重新梳理過,孑然立在顧長風身前,此刻的阮秋已完全恢複了女兒身。
顧長風心裏一遍遍重複著非禮勿視四字,避開了阮秋視線強自鎮定地接過那碗清水。
阮秋看到顧長風的不自然,這會兒也似有些不好意思,遞完水後慌忙收迴手。
“那我用水潑醒他們了?”
顧長風麵無表情地問了一聲,隻是想提醒一下,沒想過等來迴應。
阮秋卻急忙說道:“先等等。”
說完接著從袖口掏出了之前摘掉的假髯重新粘迴到臉上,頓時又變作了滿麵虯髯模樣,隻是這次身穿著女裝仍是十分怪異。
不等顧長風疑問開口,便聽阮秋指了指三人後解釋道:“我怕他們認不出我是阮大春,等他們認出了我再摘掉。”
顧長風點點頭道:“這樣也好。”
顧長風正要舉著水碗將水潑在三人臉上之時,阮秋再次開口說道:“咱們現在是想跟人有事好商量,你這像是嚴刑逼供的做法,要不溫柔點?”
顧長風點點頭,換了種方式,用手指蘸著水輕灑在三人臉上,三人漸漸有了掙紮的跡象。
顧長風見狀又在三人臉上灑了一遍水,便見杜子滕扭動著身子夢囈起來:“鬼……女鬼快走開……別吃掉我……好鬼饒命。”
緊接著又是一聲“啊!”的一聲驚叫。
其餘兩人也被驚醒,三人掙紮嘶吼著“鬼啊!”“饒命啊!”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整間廟宇。
若非顧長風先將三人綁縛了起來,這會兒怕是已經竄走了。
顧長風雖然被這尖銳的叫喊聲刺得耳膜生疼,仍是想試圖穩住三人,口中不停勸說著什麽,可或許是三人方才受到的驚嚇太大,再加上三人此刻求生的欲望十分強烈,竟是將顧長風的聲音全壓了下去。
阮秋將廟門打得大開,又找來了油燈端到三人近前,可三人太過害怕就是不肯睜眼。
顧長風拿三人沒辦法,望了阮秋一眼,阮秋也拿不出主意,兩人便隻能幹等著,等三人喊累了自然就歇了。
三人又喊了半盞茶的功夫,嗓子都快要喊啞了,許是又覺那“女鬼”有一會兒沒找上自己了,以為是女鬼走開了,這才終於陸續停止了叫喊。
三人又見停下叫喊後也無事發生,又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顧長風接過阮秋手裏的油燈湊上前,與三人一一對視了一遍說道:“三位不必驚慌,這廟裏沒有鬼。”
“顧少俠。”杜子滕認出了顧長風說道。
“真是顧少俠”其餘兩人也紛紛附和。
這時已換上一身女裝的阮秋也湊上前來,三人又再次驚唿出聲。
顧長風不等三人扯起嗓子,便先大聲說道:“那是阮大春,不是女鬼。”
三人聽聞那人是阮大春,驚唿了一聲後果真又停下。
顧長風將油燈向著阮秋身前移了移:“你看這是誰?”
“大胡子阮大春。”樊仁淡淡道。
“穿女人衣服的阮大春。”杜子滕驚奇道。
“被女鬼附體的阮大春。”梅文華顫栗提醒道。
經梅文華一提醒,眾人又閉眼驚叫起來:“啊!別吃我!好鬼饒命啊!”
“停!停!停!我沒被女鬼附體,我就是女的,我不叫阮大春,我叫阮秋。”正說著阮秋再次揭掉了臉上的虯髯。
三人本好奇阮大春為何說自己是女的,好奇睜開眼看了看,接著便看到阮秋摘下胡子的一幕。
杜子滕已帶起哭腔:“姐夫,三弟說得沒錯,他果真被女鬼附體了,他把胡子全拔了都感覺不到疼的。”
聽完杜子滕的話三人似乎已經認命,也不再樂意去叫喊些什麽。
樊仁有些悲壯地說道:“你我兄弟三人生雖不能同時,死卻將能共日,也算是件幸事,你我三人黃泉路上作伴來世好做親兄弟。”
杜子滕聽著有些害怕,望了一眼“男鬼”,抽泣道:“可惜顧少俠比咱們早走了一步,不知會不會等等咱們,顧少俠武藝高強,要是也能跟咱們作個伴就不怕路上被鬼欺負了。”
阮秋已看不下去,叉起腰氣鼓鼓道:“你們三個給我聽好了,我是女的,但不是女鬼,阮大春是我女扮男裝假扮的,我叫阮秋,聽明白了沒有!”
“哎呦我的鬼姑奶奶誒,您就別騙我們了,我們急著趕路找人,就給我們仨兄弟一個痛快吧。”杜子滕抹了一把淚道。
“杜子滕,你不是立誌要做天下名捕嗎,怎地這般沒出息了?”顧長風說道。
杜子滕瞪大眼睛望著“男鬼”道:“你這隻鬼怎麽知道的?”
“我們都不是鬼,你們也從沒見過鬼,是你們自己在自欺欺人罷了。”顧長風迴應道。
三兄弟麵麵相覷互望了一眼,杜子滕繼續問道:“真的?”
“千真萬確。”
“那她說的也是真的?”杜子滕努努嘴問道。
“也是真的。”顧長風點頭道。
杜子滕皺起眉頭望了望捆紮在自己身上的繩索,又望了望其餘兩兄弟身上,轉過頭盯著顧長風問道:“不對,那你們為什麽把我仨都綁起來?”
杜子滕與顧長風交談之時,樊仁和梅文華兩人也在仔細聽著,本已相信了大半,可等杜子滕問完這個問題後,這兩人也發覺了不對,紛紛附和著問道:“對啊,為什麽要把我們綁起來。”
顧長風不敢與三人對視,另啟話題答非所問道:“先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是不是想當江湖大俠,行那俠義之舉來著?”
杜子滕低頭思慮了片刻後道:“對啊,可顧少俠不是勸我們不要踏進江湖嗎?”
顧長風輕咳了一聲,掩飾著尷尬說道:“如果現在就有一個可以當一次大俠的機會,你們想不想抓住?”
杜子滕爭先說道:“想,太想了。”
樊仁和梅文華也附和:“想。”
“那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如何才能被稱之為大俠?”顧長風問道。
三人互視一眼,仍是杜子騰先開口:“懲惡揚善。”
樊仁:“行俠仗義。”
梅文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若是見人欺男霸女橫行鄉裏,該不該給此人懲罰”顧長風繼續問道。
三人以為這便是對自己的考驗,異口同聲道:
“那若是遇見劫匪搶人該不該救?”
“該!”
“若是遇苦命女子被父母賣給富商作妾,且富商隻愛自己的妻子,妾室必定受冷落,女子欲逃該不該救。”
三人仍是異口同聲:“該!”
“若女子因聘金還不上,欲以死明誌,這錢用不用還?”
這題與先前不同,杜子滕和梅文華正思索之際,樊仁卻先說道:“富商之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便是欠著也沒什麽。”
顧長風隻單獨問樊仁道:“確定嗎,樊少爺?”
“當然,若是我的話,我肯定就不讓還了。”樊仁自顧自說道。
顧長風看了阮秋一眼,阮秋也投來敬佩和讚許的目光。
顧長風後退一步抱拳示禮,阮秋見狀也有樣學樣。
“樊少爺大義,請受我二人一拜。”顧長風說完,兩人皆是一揖到底。
樊仁撓了撓頭大感驚異:“怎麽迴事?”
阮秋起身後仍是抱拳道:“對不起,樊少爺,是我扮作采花賊,劫走了你新納的七位姬妾。”
樊仁聞言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女采花賊?”
樊仁又望了眼顧長風:“你也是采花賊?”
顧長風連連擺手道:“我隻能算是從犯。”
樊仁輕眨著眼睛,一動不動似陷入沉思。
其餘兩兄弟則麵麵相覷,不知作何感想。
見狀顧長風再次輕咳一聲,卻是不敢再正視著樊仁,問道:“樊少爺方才所言可還算數?”
樊仁似乎開始相信了兩人的話,一開始似有些麵露難色,不過僅過了片刻之後,卻是歎了口氣從容說道:“作數,他們嫁入樊府作妾,確非是件幸事。”
阮秋則一臉不可置信的望向顧長風道:“那禦靈宗的小鬼不是把你我體內的蠱蟲除盡了嗎,這三兄弟是怎麽找來的?”
顧長風有些不好意思的抬了抬手裏攥著的紙鶴,不敢直視道:“這是張追蹤符折成的紙鶴。”
“聞機道長畫的?”
“嗯……我畫的。”
阮秋嘖嘖點點頭道:“顧少俠行事果然光明磊落。”
顧長風隻覺這話好似聽其說過,如今再次聽來竟是又感心虛。
“如今被這三人撞見,事情敗露了怎麽辦?”阮秋皺起眉頭道。
顧長風也隻覺如今已是騎虎難下,不得不去麵對當下這個糟糕的處境,這三兄弟並非壞人,總不能為了不讓事情敗露而傷了三人性命。
可納妾的是樊仁,接連七次納妾七次皆被搶走姬妾的也是樊仁,雖然阮秋與被搶走的姬妾都有各自苦衷,但樊仁其實是一直被蒙在鼓裏的,這結下的仇不可謂不大。
“你可聽說江湖中有一種藥叫千日忘憂散,可以令人短暫失去所有痛苦的記憶,即便千日過後仍有機會將那些記憶再次喚醒,服藥者也會以為那些曾經真實經曆過的隻是一場夢罷了。”顧長風問道。
“你有這種藥?”阮秋問道。
顧長風搖搖頭:“有價無市,黑市裏也一劑難求。”
阮秋白了顧長風一眼:“那你說了不是等於白說?”
顧長風也心知這條路行不通,但畢竟走不通的路也是條路,既然有路可尋便還是能看到些希望的嘛,看不穿的迷茫比撞不開的南牆更為可怖。
顧長風努力迴憶著與三兄弟相處之時的點點滴滴,希望著能從中抓住一絲靈光。
這三兄弟為什麽總纏著自己講很多有關江湖的故事?這三人為何曾想要拜自己為師?元江城的惡霸真的是惡霸嗎?
顧長風似乎真的抓到了什麽,忽然沒來由地問道,“我是怎麽答應幫你的?”
阮秋有些頗為自得道:“當然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你說服的。”
顧長風沉思片刻,說出了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的話:“那這三人有沒有被說服的可能?”
阮秋又白了顧長風一眼道:“你這話問的不心虛嗎,我聽著都夠心虛的。”
“可這或許是唯一的轉機了。”顧長風歎息道。
阮秋聞言皺了皺眉,正色道:“你有多大把握?”
顧長風搖了搖頭:“試過了才知道。”
“需要我怎麽幫你?”阮秋問道。
顧長風又沉思許久後說道:“先把三人綁了,再讓這些女子都躲藏起來。”
見顧長風沒了後話,阮秋繼續問道:“然後呢?”
“把三人喚醒,坦白從寬。”顧長風仍是淡淡迴應。
阮秋有些遲疑道:“就這麽簡單?”
“你再找些水來,待會兒喚醒這三人會用得著,剩下的便交給我了。”
顧長風說完去將阮秋收好的繩索找來,蹲在地上小心將三兄弟扶起貼靠在牆上,一一捆綁起來。
阮秋則領著七個嫁衣女子重新迴到密道之中躲藏起來。
待顧長風將三人綁縛完之後,身後也傳來腳步聲,顧長風無需迴頭便知是阮秋又迴來了。
“水給你。”
顧長風聞言轉過身去接水,卻是冷不防心跳得快了半拍。
隻見阮秋已換上一身霞紅色衣裙,身後多了一把長劍,劍鞘也是霞紅色,手裏則端著一碗清水,頭發也已重新梳理過,孑然立在顧長風身前,此刻的阮秋已完全恢複了女兒身。
顧長風心裏一遍遍重複著非禮勿視四字,避開了阮秋視線強自鎮定地接過那碗清水。
阮秋看到顧長風的不自然,這會兒也似有些不好意思,遞完水後慌忙收迴手。
“那我用水潑醒他們了?”
顧長風麵無表情地問了一聲,隻是想提醒一下,沒想過等來迴應。
阮秋卻急忙說道:“先等等。”
說完接著從袖口掏出了之前摘掉的假髯重新粘迴到臉上,頓時又變作了滿麵虯髯模樣,隻是這次身穿著女裝仍是十分怪異。
不等顧長風疑問開口,便聽阮秋指了指三人後解釋道:“我怕他們認不出我是阮大春,等他們認出了我再摘掉。”
顧長風點點頭道:“這樣也好。”
顧長風正要舉著水碗將水潑在三人臉上之時,阮秋再次開口說道:“咱們現在是想跟人有事好商量,你這像是嚴刑逼供的做法,要不溫柔點?”
顧長風點點頭,換了種方式,用手指蘸著水輕灑在三人臉上,三人漸漸有了掙紮的跡象。
顧長風見狀又在三人臉上灑了一遍水,便見杜子滕扭動著身子夢囈起來:“鬼……女鬼快走開……別吃掉我……好鬼饒命。”
緊接著又是一聲“啊!”的一聲驚叫。
其餘兩人也被驚醒,三人掙紮嘶吼著“鬼啊!”“饒命啊!”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整間廟宇。
若非顧長風先將三人綁縛了起來,這會兒怕是已經竄走了。
顧長風雖然被這尖銳的叫喊聲刺得耳膜生疼,仍是想試圖穩住三人,口中不停勸說著什麽,可或許是三人方才受到的驚嚇太大,再加上三人此刻求生的欲望十分強烈,竟是將顧長風的聲音全壓了下去。
阮秋將廟門打得大開,又找來了油燈端到三人近前,可三人太過害怕就是不肯睜眼。
顧長風拿三人沒辦法,望了阮秋一眼,阮秋也拿不出主意,兩人便隻能幹等著,等三人喊累了自然就歇了。
三人又喊了半盞茶的功夫,嗓子都快要喊啞了,許是又覺那“女鬼”有一會兒沒找上自己了,以為是女鬼走開了,這才終於陸續停止了叫喊。
三人又見停下叫喊後也無事發生,又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顧長風接過阮秋手裏的油燈湊上前,與三人一一對視了一遍說道:“三位不必驚慌,這廟裏沒有鬼。”
“顧少俠。”杜子滕認出了顧長風說道。
“真是顧少俠”其餘兩人也紛紛附和。
這時已換上一身女裝的阮秋也湊上前來,三人又再次驚唿出聲。
顧長風不等三人扯起嗓子,便先大聲說道:“那是阮大春,不是女鬼。”
三人聽聞那人是阮大春,驚唿了一聲後果真又停下。
顧長風將油燈向著阮秋身前移了移:“你看這是誰?”
“大胡子阮大春。”樊仁淡淡道。
“穿女人衣服的阮大春。”杜子滕驚奇道。
“被女鬼附體的阮大春。”梅文華顫栗提醒道。
經梅文華一提醒,眾人又閉眼驚叫起來:“啊!別吃我!好鬼饒命啊!”
“停!停!停!我沒被女鬼附體,我就是女的,我不叫阮大春,我叫阮秋。”正說著阮秋再次揭掉了臉上的虯髯。
三人本好奇阮大春為何說自己是女的,好奇睜開眼看了看,接著便看到阮秋摘下胡子的一幕。
杜子滕已帶起哭腔:“姐夫,三弟說得沒錯,他果真被女鬼附體了,他把胡子全拔了都感覺不到疼的。”
聽完杜子滕的話三人似乎已經認命,也不再樂意去叫喊些什麽。
樊仁有些悲壯地說道:“你我兄弟三人生雖不能同時,死卻將能共日,也算是件幸事,你我三人黃泉路上作伴來世好做親兄弟。”
杜子滕聽著有些害怕,望了一眼“男鬼”,抽泣道:“可惜顧少俠比咱們早走了一步,不知會不會等等咱們,顧少俠武藝高強,要是也能跟咱們作個伴就不怕路上被鬼欺負了。”
阮秋已看不下去,叉起腰氣鼓鼓道:“你們三個給我聽好了,我是女的,但不是女鬼,阮大春是我女扮男裝假扮的,我叫阮秋,聽明白了沒有!”
“哎呦我的鬼姑奶奶誒,您就別騙我們了,我們急著趕路找人,就給我們仨兄弟一個痛快吧。”杜子滕抹了一把淚道。
“杜子滕,你不是立誌要做天下名捕嗎,怎地這般沒出息了?”顧長風說道。
杜子滕瞪大眼睛望著“男鬼”道:“你這隻鬼怎麽知道的?”
“我們都不是鬼,你們也從沒見過鬼,是你們自己在自欺欺人罷了。”顧長風迴應道。
三兄弟麵麵相覷互望了一眼,杜子滕繼續問道:“真的?”
“千真萬確。”
“那她說的也是真的?”杜子滕努努嘴問道。
“也是真的。”顧長風點頭道。
杜子滕皺起眉頭望了望捆紮在自己身上的繩索,又望了望其餘兩兄弟身上,轉過頭盯著顧長風問道:“不對,那你們為什麽把我仨都綁起來?”
杜子滕與顧長風交談之時,樊仁和梅文華兩人也在仔細聽著,本已相信了大半,可等杜子滕問完這個問題後,這兩人也發覺了不對,紛紛附和著問道:“對啊,為什麽要把我們綁起來。”
顧長風不敢與三人對視,另啟話題答非所問道:“先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是不是想當江湖大俠,行那俠義之舉來著?”
杜子滕低頭思慮了片刻後道:“對啊,可顧少俠不是勸我們不要踏進江湖嗎?”
顧長風輕咳了一聲,掩飾著尷尬說道:“如果現在就有一個可以當一次大俠的機會,你們想不想抓住?”
杜子滕爭先說道:“想,太想了。”
樊仁和梅文華也附和:“想。”
“那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如何才能被稱之為大俠?”顧長風問道。
三人互視一眼,仍是杜子騰先開口:“懲惡揚善。”
樊仁:“行俠仗義。”
梅文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若是見人欺男霸女橫行鄉裏,該不該給此人懲罰”顧長風繼續問道。
三人以為這便是對自己的考驗,異口同聲道:
“那若是遇見劫匪搶人該不該救?”
“該!”
“若是遇苦命女子被父母賣給富商作妾,且富商隻愛自己的妻子,妾室必定受冷落,女子欲逃該不該救。”
三人仍是異口同聲:“該!”
“若女子因聘金還不上,欲以死明誌,這錢用不用還?”
這題與先前不同,杜子滕和梅文華正思索之際,樊仁卻先說道:“富商之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便是欠著也沒什麽。”
顧長風隻單獨問樊仁道:“確定嗎,樊少爺?”
“當然,若是我的話,我肯定就不讓還了。”樊仁自顧自說道。
顧長風看了阮秋一眼,阮秋也投來敬佩和讚許的目光。
顧長風後退一步抱拳示禮,阮秋見狀也有樣學樣。
“樊少爺大義,請受我二人一拜。”顧長風說完,兩人皆是一揖到底。
樊仁撓了撓頭大感驚異:“怎麽迴事?”
阮秋起身後仍是抱拳道:“對不起,樊少爺,是我扮作采花賊,劫走了你新納的七位姬妾。”
樊仁聞言瞪大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女采花賊?”
樊仁又望了眼顧長風:“你也是采花賊?”
顧長風連連擺手道:“我隻能算是從犯。”
樊仁輕眨著眼睛,一動不動似陷入沉思。
其餘兩兄弟則麵麵相覷,不知作何感想。
見狀顧長風再次輕咳一聲,卻是不敢再正視著樊仁,問道:“樊少爺方才所言可還算數?”
樊仁似乎開始相信了兩人的話,一開始似有些麵露難色,不過僅過了片刻之後,卻是歎了口氣從容說道:“作數,他們嫁入樊府作妾,確非是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