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求救信號,簡星河一路狂奔,跑進住院部大樓,抬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向下的扶梯上。


    和他預想的不同,何慧文的臉上不僅沒有頹意或怒色,竟然顯著從容,從容中還透著一絲得意。


    上次她和米粒對峙時,無能狂怒的樣子還深深烙在簡星河的腦海裏,如今這風輕雲淡的姿態,著實不是個好信號!


    再看何建國發來的消息,更覺不妙。


    扶梯上,何慧文笑嘻嘻看著手機,並沒注意到他。


    擦肩而過後,似有察覺,側頭瞥見三十三中的校服,鼻子裏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哼。


    簡星河頭也沒迴,悶聲往病房走,路過半開門的安全通道時,卻聽見了江峰和米雪說話的聲音。


    “洪侯濤的資料,她不去給米果,跑來找米粒算什麽?小乖是不是又背著我們在搞事?”


    聽到這話,簡星河腳步一頓,感覺一根棍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正替米粒擔心,江峰開口了。


    “何慧文的腦迴路和正常人不一樣,跑來找小乖,也能理解吧。”


    簡星河悄悄舒了一口氣,不清楚江峰是真的這麽想,還是在給女兒打掩護。接著又聽到米雪吐槽江峰,扔下自己不管,獨自躲了起來。


    “何慧文能吃了你不成!”


    “我那是遵守夫德和父德,要避嫌!”


    “他追你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孩子都這麽大了,有啥好避嫌的?”


    “別提了,她一喊學長,我就肉疼。”


    “你少自作多情了。她鐵了心跟上官的樣子,你又不是沒見過!”


    ……


    兩人淺聊了幾句學生時代的事,簡星河也聽了一耳朵,越聽越震驚。


    原來,何慧文愛慕過江峰,無望後又投向了他死對頭的懷抱。和上官飛的便宜父親未婚生子,還慘遭拋棄……


    這劇情……叫人大跌眼鏡。


    狗血是個輪迴,和年齡無關!


    這時,他又想到了建國同誌秀給他看的上官飛母子的聊天記錄。那裏透著令人窒息的、病態的自我犧牲精神。


    何慧文這人,是不是有宗教般的狂熱和自我毀滅式的激情?


    也許,她選擇上官飛的父親也是一種報複,可惜,江峰是個正常人,無法給予她期待的反應和情緒價值。甚至,還避之唯恐不及……


    想想方才那女人臉上的笑,簡星河心肝一顫,忙抽迴神思,匆匆往病房走。他得告訴米粒,米雪起疑心了。


    推開門,右手邊的衛生間裏水聲嘩嘩。又走了幾步,兩個病人都不在!


    誰在洗澡?


    “何建國?米粒?”


    幾秒後,門開了,簡星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探出的手扯了進去!


    “何建國,搞什麽鬼!”


    話剛出口,簡星河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米粒正低頭坐在馬桶蓋上,長發散了滿地,雪白的陶瓷刀使勁兒在上麵劃拉著,拉鋸子一般的聲音聽著就痛。


    即便剛才那麽大動靜,也沒驚到她,若不是咬得發白的唇瓣,真會覺得她隻是專心致誌在做一件小事……


    “何建國!”


    咬牙切齒的聲音嚇得何建國縮起了肩膀,若不是體積太大,此刻大概要蹦到馬桶的水箱上,躲米粒身後……


    平日裏囂張恣意慣了的人,抱著胳膊緊貼牆壁,哭喪著臉替自己辯解。


    “哥,真不是我的錯,何慧文摸了她的頭發,她就這樣了……我不敢搶,那刀割頭發不利索,割肉可痛快了!”


    簡星河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眼疾手快死死捏住了米粒的手腕。令人牙酸的吱嘎聲終於停了。


    米粒不悅地抬起頭,露出一雙密封著憤怒的眼。四目相對的瞬間,冰冷的湖麵泛起了一絲漣漪,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頭發有點礙事,我想剪一剪。”欲蓋彌彰的話詭異的正經。


    簡星河沒想到這種時候,她還能麵不改色、以偏概全、把人往溝裏帶!都這樣了,還對何慧文的事諱莫如深!


    一時氣極,可對米粒又說不出半句狠話,眼刀剛一偏,何建國就熟練地開始求饒了。


    “我怕阿姨看到,才把人拉到衛生間的。這事兒,你也有份,不能隻怪我一個吧?”


    “……”


    簡星河無言以對,盯著滿地的亂發,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何建國,去護士站借把剪刀。”


    “啥?剪刀?”何建國怔怔的,“你該不會準備給她剪頭發吧?”


    “這狗啃一樣的發型,想糊弄誰?”


    這話顯然不隻是說給何建國聽的,米粒抓著刀的手抖了抖,孱弱的顫動一直順著胳膊,爬進了簡星河心口,又氣又疼。


    何建國不敢耽誤,很快就拿著剪刀迴來了。


    “我去打掩護,你倆快點哦!”


    關上門時,還不放心地叮囑:“哥,剪好看點,太醜的話,她想明白後可能真的會殺我!!”


    門關上了!


    衛生間並不狹小,可此刻卻顯得壓抑又逼仄。


    米粒不言不語,垂頭呆呆坐著。籠在冰冷的光中,落寞又可憐。


    簡星河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抽出那把陶瓷刀,抵著刀刃,一下子就掰成了兩截!


    “不爽就去折騰別人,少折磨自己,下次再這樣,我就弄死上官飛!”


    剛認識的時候,簡星河也是說過狠話的,可這次透出的狠勁兒,卻把米粒嚇哭了,眼淚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簡星河也沒去安慰她,走到一側,撈起被她虐待的參差不齊的頭發,細細修剪起來……


    伴著一聲聲單調又利落的哢哢聲,長短不一的發絲輕輕墜落,很快就鋪撒了一地,米粒呆呆看著,感覺有什麽東西從心髒抽離了出去,剩下一片茫然。


    不惡心了,也沒有難過。


    她想到了自己留頭發的初衷。


    那會兒米果剛做臥底,生死難料。可每次給她留言時都在感歎將她養歪了,一點不像女孩子,還說想看她紮小辮的模樣,於是,她便留了長發。


    過去幾年,她熟練又麻木地做著乖學生、好孩子,沒想過做點什麽取悅自己,直到這一刻,她才感受到一種發泄的痛快。


    出神間,腦袋被不輕不重揉了揉,頭頂落下一個溫和的聲音。


    “去洗澡,等會兒給你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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