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卸馬場呢。”


    “誰給的膽子?那些血汗寶馬又如何安頓?”


    “楠將啊……”馬鹽官含詞模糊,但楚清風還是聽得出來。


    “那沒事了。”楚清風擺擺手,看向被拆得七七八八地馬場,臉上露出一絲欣賞。


    馬鹽官雖然心中有萬分疑惑,但還是不敢直麵表達,隻是沉沉地低著頭,一臉恭敬。


    跟在他身後的阿野忍不住發問:“怎麽從未聽聞馬場有調動啊……”


    阿野有幾個“順風耳”好友,中原關有什麽大事,在站崗巡邏遇到時都會相互討論。


    “那你現在不是看到了嗎?”楚清風隨意地掃視了他一眼,便徐徐地離開了,阿野隻能緊跟上去。


    在藍村保衛戰的時候,楠木部下的騎兵擅射擅騎擅武,他是有目共睹的,對比起其他普通騎兵,倒是顯得優越多了。


    兵都是隨主的,他真的害怕有一天,楠木部下的騎兵比他還厲害怎麽辦……


    畢竟楚清風最近幾年的輕功,武藝劍術一直沒有進展,已經封頂沒有上限了,而楠木和他部下的幾個小領,甚至那群鐵騎,還在意氣風發是年紀。


    未來無限放大。


    楠木還沒來軍營的時候,楚清風隻是膽怯墨弑,現在不一樣了,他隻感覺她部下的騎兵每提一個出來,都能以一敵十普通的騎兵。


    腦海裏忽然想起楠木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我要訓一支以一敵百的軍隊……”


    楚清風還以為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他還來真的。


    楚清風想著就來到了訓練場,遠遠地看到了自己的兵團,正嘈雜聲不斷,軟軟地揮動著手上的冷兵器。


    他們見楚清風來到跟前之後,才正了正帽子,用力使著手中的冷兵器,但還是站位不穩,動作不齊,聲音不正。


    對比起楠木那整整齊齊地方塊,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玩耍啊?”楚清風嗬斥道。


    “在這過家家呢?”


    “練的什麽狗屎?”


    幾位楚清風手下的領隊,注意到他動怒的氣場,連忙從旁邊拖拖拉拉地趕了過來。


    “怎麽了嗎,大司馬?”其中一個領隊有點詫異地開口,很驚訝楚清風為什麽會帶著怒氣,突然來到馬場。


    畢竟他一直都是不聞不問的。


    “你瞧瞧,這教的什麽玩意?”聽著靴子拖地的聲音,楚清風又無奈又惱怒。


    “這……有什麽問題嗎。”領隊還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掃了一眼懶散地軍團。


    “懶裏懶散的,成何體統!”


    那名領隊無緣無故被罵一頓,臉色有點惶恐,不敢說話了,反倒是他身後另一位領隊勇敢詢問:


    “楚司馬,如果軍隊有什麽問題的話,您提出來,我們現在就改。”


    楚清風掃了一眼還在觀者成堵,意識不到自己錯誤的自家軍團,心裏有苦說不出。


    “看一下楠木的軍團吧。”楚清風醞釀了大半天,才講出這麽一句話。


    阿野在他身後把這一幕收入眼底,忍不住咽了一下唾液:幸好今天不是他帶班,要不要他也得挨罵,想想就後怕。


    還沒等其他領隊開口,他就拂袖來到軍團裏。他們一下子肅靜了起來,圍在一團,與楚清風大眼瞪小眼。


    楚清風伸手就正了正,離自己最近那鐵騎的帽子,他顯得有點受寵若驚。


    楚清風又掃視了一波,眉眼有點疼,不知道是不是晨陽照的,越看越不順眼自家手下的兵團。


    “楚司馬,這是要改操兵方案嗎。”領隊們已經跟隨他到身後。


    “改什麽改。”已經無藥可救了。楚清風沉沉地閉上雙眼後,他轉身就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


    領隊們看著堅定離去的背影,麵麵相覷,各抒己見:


    “楚司馬這是何意?”


    “看樣子有點動怒了,是不是我們教得太懶散了?”


    “可他上次不是還說,我們教得很有個性嗎,他向來是反傳統式操兵的。”


    “算了,到時候去看看楠木的軍團吧。”


    “……”


    南醉這邊已經帶著鐵騎拆卸完了,原本狹隘的空地,變得寬闊起來,看樣子更像是塊有馬的訓練場。


    馬鹽官目視著親手養肥的血汗寶馬,正被隨意地掛到旁邊的枯樹上,由於一棵樹拴的馬眾多,馬繩甚至還打結了。


    馬鹽官隻好招唿手下的幾個馬兵,把它們放到後山陳舊的馬欄裏。


    四爺拆卸下來最後一根木頭,隨手就扔到了地上,然後被鐵騎清理走。


    他轉身看向一臉滿意的楠木,忍不住發問:“我們怎麽沒有收到拆卸令啊。”


    在中原關,拆卸組裝關內的所有東西,都要講究批準,而四爺就看出了楠木似乎是臨時起意的。


    知道他後台硬,沒想到這麽硬。


    “沒有。”南醉迴應他,眼神還在掃視著新騰出的空地。


    “啊?那我們不是觸軍規了嗎?”武林顯得有點慌張。


    南醉坐到二品這個位置,自然也過目過幾遍軍規,腦子裏隱隱約約記得,破壞公共事務是要挨軍棍的。


    那又如何,拆了再說吧。


    昨天去那煉器營,還不是口口聲聲說皇帝沒有準入證都進不來,轉身就被一老頭帶進去了。


    隻能說中原關紀律也不嚴謹,她早就把楚清風那句“來了中原關要注意言行舉止”,拋去腦後了。


    殊不知,她的行為舉止,已經被人盯上。


    高望樓邊,黎將軍把馬場上的情況覽入眼底,單手敲擊著樓欄,深沉的眼底透露出一分計算,隨後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就消失。


    “私自拆卸馬場,如果墨弑包庇了,這倆人真的是君臣關係嗎,還是說……流言都是真的?”


    黎將軍旁邊的王餉司,緩緩開口,目光依舊注視著遠處馬場的情況:“臣是看著他長大的,怪不得從小就不近女色,原來有斷袖之好。”


    “臣好像記得,三年前,墨弑已經配婚了,而且還是聖婚。”


    王餉司忽然迴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場麵,他跟在墨弑身後的軍團,那些百姓都在歡唿著墨弑的名字,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隨後又說:“不過大安百姓,都是偏向他的,連長鳴帝也是如此。”


    黎將冷笑一聲:“那個病懨懨的歐陽庶子?怕是撐不過幾年了,朝廷裏的那群“忠臣”個個人麵虎心,都偷窺著那張龍椅呢。”


    王餉司沒想到友軍會如此大膽,膽戰心驚地向身後看了看,確定無人後才鬆了一口氣:“隔牆有耳,望將軍慎言。”


    黎將沒有被他的話語嚇到,隻是低頭看著數十米高的樓層,感受著清新的空氣,感息道:


    “王餉司,你既然上王爺的船,你還怕那個毛沒長齊的皇帝?”


    他倒是不怕歐陽長鳴,他是怕墨弑啊,手握虎符掌管幾十萬大軍的墨弑啊。


    黎將軍把眼神移到他的身上,一眼看穿道:


    “到時候歐陽長鳴嗝屁了,九王爺下令,墨弑還敢私藏虎符嗎?”


    看不定他個造反的罪名。


    黎將軍早就看不順眼他的,他也是前朝功臣,比墨獻差不到哪裏去,最主要的是他一直忠心耿耿,從未謀反過。


    沒想到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叛臣之子,給拿捏住了,看著墨弑那副傲氣的臉,黎將就咬緊牙關。


    子憑父貴,有什麽可豪的。


    越想越氣,不知不覺,他握著樓欄的手,已經使出全部力氣。


    “卡擦!”一聲,木頭的聲響傳來,王餉司被嚇了一大跳,連忙去查看他的手,隻見手上青筋暴起,樓欄已經欲斷。


    “去京城傳個話,墨弑是斷袖。”他就不信,他那閨中女娘會無動於衷,南遠修會無動於衷。


    “好。”王餉司連忙低頭遵循他的命令。


    ……


    當天晚上,南醉試完了新盾的耐抗力,正如老陳所說的那樣刀劍不入,輕盈便攜,強摔不爛。


    然後就吩咐山雞,從明天開始直接去煉器營幫忙,順便跟他們說了,陳泰收山雞為徒。


    “什麽玩意,陳老要收這貨為徒?!”四爺是最為震撼的,連桌上的碎肉都顧不上吃了。


    堪森武林也是十分驚撼,本來在埋頭幹飯的,都齊刷刷的看向南醉和山雞。


    倒是禦聽流,還不知道陳泰的含金量,便默默注視著他們的言行舉止。


    “對啊,我本來不想拜師的,是那老頭非要求著我,沒辦法。”山雞一臉無奈。


    在眾人的眼裏看來無非是在顯擺,大名鼎鼎地安國鑄劍師怎麽可能會求著一個無名小子為徒呢?


    更何況山雞這副嘴臉,一點都沒有尊敬長輩的樣子,像鬧著玩一樣。


    武林忍不住開口:“小山,確定是鑄劍師陳泰嗎,泰山的泰哦。”


    盡管武林說得很委婉,但山雞還是有點不開心,畢竟武林大哥向來是最寬恕他的。


    “就是那個煉器營的陳泰啊。”山雞不忍的撇了撇嘴,隨後夾了塊鹹菜塞入嘴裏,宣誓著不滿。


    武林見山雞有點脾氣上頭了,連忙示弱:“好的。”


    因為是楠木說的,眾人都知道他的話有點含金量,但還是有個疑點,四爺左思右想還是想不通:


    “你不會鑄劍,人家憑啥收你。”


    他的話是一陣見血的,山雞其實也說不上來,就是陳泰在他旁邊看了幾眼鑄盾的過程,他就收自己為徒了。


    這說出來確實挺滑稽的。


    “就是因為什麽都不會,所以才收他。”南醉直接替他開口。


    雖然有點不真實,但還是有點說得通……


    就在她語落的一瞬間門外響起了輕快地敲門聲。


    聽著熟悉的頻率,南醉下意識迴應:“蕭微是嗎?”


    門外的人聽到裏頭迴應之後,有點意外,直接推門而入:“你怎麽知道?”


    隨後蕭微就看到幾個人圍在小小的行軍桌前,正悠閑地吃著飯。


    蕭微忍著被多雙眼睛注視的目光,猶猶豫豫開口:“將軍……找你。”


    南醉就知道,看到蕭微就是墨弑在召喚他,大晚上的,也不知道他抽的什麽風。


    南醉吃完幹完碗裏的最後一口飯後,起身就往門外走:“啥事啊他。”


    “你去了就知道了。”


    又是這句話。


    眾人看著楠木消失的背影,紛紛疑惑:


    “感覺情況不妙啊,是不是今天早上那件事啊?”


    “怕什麽,大不了就挨打唄,又不是沒被打過。”


    聽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禦聽流忍不住開口安慰:“放心吧,應該沒什麽事的,那個墨將軍對楠將很好的。”


    “你也是這麽以為的,墨將軍對楠木不一樣?”四爺直接斷章取義,一臉好奇地望向他。


    禦聽流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啊。”他哪敢自爆,早在藍村的時候,他就被威脅過了,如果楠木的性別泄露出去,他會很慘。


    搞得楠木現在都不知道,他知道她的女兒身。


    南醉一路恍恍惚惚地來到墨弑的營帳,蕭微目送完她進去後,很識相地退在營帳外,朝她笑了笑然後就開始接崗了。


    南醉推門而入,便看到他一臉認真地注視著行軍桌上的路線圖,淩冽地眼眸看到她後,柔和了下來:


    “怎麽來得這麽快?”他的語氣有點意外,畢竟先前他叫南醉的時候,都是拖拖拉拉半個時辰才趕過來的。


    “我錯了。”南醉直接開口。


    墨弑皺眉,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應該私自拆卸馬場。”在路上的時候,她套過蕭微的話,墨弑剛剛跟眾將開完會,好像是關於她拆卸馬場這件事。


    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管那麽多了,先負荊請罪吧。


    “私自?拆卸?馬場?”墨弑重複著她的語句,語氣還是很意外。


    其實他喚她來不是因為這件事,他倒是被她這副模樣給逗笑了。


    南醉一臉認真:“對啊,我犯軍規了,你罰我吧。”


    “你犯過的軍規還少嗎?”


    領兵北上,練兵營停運,馬場當訓練場,不喚君臣,已經數不清了。


    “那你的意思是?”南醉有點摸不透墨弑,那他那麽急喊她過來幹嘛?


    “跟我迴京。”


    迴京?!


    南醉的眼眸猝然放大,京城這個詞她已經好久沒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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