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竹消失了一整晚讓李真十分擔心,但無論他怎麽找,就是找不到沁竹,整夜沒睡加上擔憂的情緒讓他整個人煩躁到不行。


    他就坐在正廳,雙手抱在胸前望著大門的方向,嚴肅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的妻子跟別人跑了。


    就這樣,窗外的由黑轉白,天破曉了,而李真還坐在那兒。


    終於,門從外被推了進來,踩著陽光,沁竹走進來。


    李真沒說話,隻是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他看。


    沁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迴房去休息。


    “去哪?”李真問,問的是昨夜。


    沁竹皺了下眉,冷淡地說:“我為何要告訴你?我去哪、做了什麽,都是我自己的事。”


    此話一出,李真氣極。隻見他瞳孔放大後縮小,原本抱在胸前的雙手側於身緊握拳,他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不發一語地,他轉身離開。從這刻開始,李真沒有再來過這裏。


    躲在神桌下方睡到打唿的大貴在太陽來到天頂正中央時終於睜開雙眼,說睡飽是沒用,但對他來說足夠了。


    看著下巴枕在自己脛骨的敏婆,大貴笑著摸摸她的頭。而敏婆在大貴揉幾下後化被動為主動,左蹭右蹭的,可愛得不得了。


    “好啦,你繼續睡,我先出去了。”小聲地,大貴對著敏婆耳語,敏婆聽話的讓自己的下巴離開大貴的小腿,稍稍歎了口氣後倚著牆繼續睡去,而大貴則是抓起牆角的布袋爬出神桌-當然,他確定廟裏沒人在走動才這麽做,不然手被踩傷是小,萬一嚇到信徒可真的就得不償失了。


    “咿咻!”大貴從地上站起身來,順手將布袋放在神桌邊角,舒展了下身軀,“母親、陳伯。”


    “醒啦?過來吃午飯。”陳伯對著他招招手,“今天陳夫人帶的全都是你愛吃的,你沒醒,我們還不敢吃呢。”


    大貴笑了下,“抱歉。”


    “先去洗手臉換套衣服再過來,你這孩子是跑去哪?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髒?”陳夫人阻止了大貴即將坐下的屁股。


    大貴點點頭說聲好後,連忙從廟後的小木門走出去,木門外頭幾步距離有口水井,大貴拉了桶水上來,把自己弄幹淨,又走進陳伯休息用的小房間裏換上幹淨的衣服,確認沒地方能挑洗後,才走迴廟裏。


    “快過來吃啊。”陳夫人說,“我不過昨天一天沒來,怎麽覺得你瘦了?”


    聽聞,大貴苦笑了下,“哪有,我都有按時吃飯。”


    “可不是嗎?”陳伯意有所指地看了大貴一眼,眼神可不怎麽同意。


    看陳伯這樣,大貴連忙幹笑了幾聲,“哇~居然有鹵豆幹?我最喜歡吃母親鹵的豆幹了!”


    “狗腿的家夥。”看大貴這市儈的樣子,陳伯不屑的笑了下,“別顧左右而言他,快吃吧!”


    接過陳夫人遞過來的筷子,大貴笑容滿麵,“對了母親,王家祖孫倆最近狀況還好吧?有發生什麽事嗎?”


    陳夫人一手拉著衣袖,一手抓著筷子,忙碌地替大貴布菜中,“還行,王老夫人的身體好多了,時常在院子裏運動。”


    “怎麽?突然想到啊?”陳夫人補問了句,“想娶媳婦兒了?”


    怎麽又轉到這個話題上來了?大貴剛進嘴裏的那口豆幹差點繞了一圈又迴到盤子上。


    “不是啦,我也是突然想到。既然身體有比較好就好,母親切忌讓她倆出門。”


    “知道知道~你每次我來都提醒我,耳提麵命的,就算我真要忘,也忘不掉~”陳夫人看著大貴的碗被她裝的尖尖的,才滿意地坐下來一起吃。


    大貴笑了下,在他低頭看見自己被裝滿滿的碗時,嚇了一跳,“咦?我也才不注意一下,怎麽裝這麽多?”


    “為母則強囉~”陳夫人笑得很親切,“快點吃。”


    這句話肯定不是這麽用的,但又怎樣呢?大貴怎麽也反駁不了啊!


    既然都進碗裏了,不放進肚子怎麽行?


    認命的,大貴一口一口地將碗裏的飯菜塞進肚子裏,而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伴著廟門外微風徐徐,十分愜意。


    午飯過後陳夫人提著籃子離開廟宇,大貴也沒多做休息,拖了張木凳坐在他習慣的供品桌側,打開布袋,將裏頭的油紙小心翼翼的拿出來擺在桌上。


    一旁的陳伯好奇地靠過來,“這是什麽?”他問。


    大貴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會知道的。”邊說,他邊從香爐抽出一根燒完的香腳,攤開油紙,仔細的撥弄著粉末。


    “這味道聞起來是檀香不是?”陳伯說。


    大貴還是搖搖頭,“確實是檀香,卻不僅僅是檀香。”


    隨著大貴仔細的撥弄著粉末,隱約中分離出另外兩種顏色,一黑一白。


    黑的明顯是被燒過的物體留下的殘留物,而白色的部分,並不是死白,反而是有點黃的那種米白。


    大貴將這兩種物質分別分開在油紙左右兩側,由於太過細小,不免的還是摻了許多的檀香粉。


    接著,他放下香腳,攤開手掌,置於這兩種物質上方,感受氣息。


    黑色粉末那邊的氣雖感覺十分的躁動,卻是有序的躁動,很明顯這些黑色粉末就是符咒;另外白色粉末的氣息卻是死氣沉沉,還十分陰冷。


    “是骨灰。”大貴平淡的說,“但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動物的骨灰。”


    “夭壽喔!是誰這麽沒天良啊?阿你這袋東西是哪裏來的?”聽到這,陳伯疑惑東西來源,他一直到剛才都以為這是大貴新買的檀香。


    “路邊撿的。”大貴沒說謊,確實是路邊撿的,“陳伯,這個東西不太好,你要小心別碰到了。”


    “知道不太好,你還撿迴來?不會影響到廟裏吧?”陳伯後退了兩步,“城隍爺公知道嗎?”


    “嗯,”大貴點點頭,“有人拿著這個東西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城隍爺讓我去查。”


    “所以你昨天就是去忙這個?抱著那隻阿花?”


    大貴點頭,“再多的事情我也不能跟你說,不然你會遇上危險,但我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大貴望著陳伯的眼神是這麽的真摯,就算想拒絕也拒絕不了,更何況,陳伯從來就不想拒絕大貴。


    “當然啊,什麽事?”


    “有人想殺王老夫人。”大貴語氣恬淡的說,“我希望您能把王老夫人藏起來。”


    “王老夫人不是在陳府?應該很安全才是。”


    “天有不測風雲,恐怕現在這風雨就要來了。”大貴嚴肅的說,“當然,保護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看大貴這樣,陳伯也不得不嚴肅起來,心中一個想法油然而生,他歎了一大口氣,“沁竹是嗎?”


    大貴點了下頭。


    “我想,你現在在用的這些粉末,也是出自於他手,對吧?”


    大貴再點頭。


    陳伯陷入短暫的沉默,像是在思考什麽,然後,他拍拍大貴的肩膀,“該做什麽做什麽,不需要擔心我跟王家祖孫二人,我會護她們周全。”


    “謝謝。”聽聞,大貴露出淡淡的笑容。


    陳伯亦是笑了下,但這笑意卻不曾到達眉睫。他想起陳夫人剛剛對自己說的夢境,又想起自己的夢境,思考著究竟哪一個會成真?


    若可以選,是不是能兩個都不成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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