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包爺離開後,城隍示意大貴跟自己進去書房。


    “大貴,雖然弑神咒存在已久,但從來就沒人拿出來用過-至少在我所知的時間內沒有也因為沒人用過,所以我隻知道怎麽下,但沒推敲過怎麽解。”城隍坐在書案前,讓大貴坐在他正對麵,“現在我唯一能教你的,就隻有把纏繞在一塊的魂心解開的方法。”


    大貴點點頭,坐在方才扛出去給包爺坐的椅子上。


    “將魂心結合起來的咒法是修護的延伸,假設一個人受到驚嚇,或是病的太重而魂魄不全,就會需要使用修護的咒法。而結合魂心就隻是讓這修護的能力提升到最高境界即可,這個部分,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做。”


    “隻要修複的咒加上人血催符即可。”大貴淡淡地說。


    “不錯,隻要使用工具稍微修改,淡酒都能變濃烈。”城隍淡淡的笑了下,“既然如此,要將結合在一起的魂心分開又該怎麽做呢?”


    “破壞。”大貴小聲地說,“斬桃花之類的分裂符即可。”


    城隍點點頭,“不錯,所以說,符咒本身不分好壞,端看如何使用。名義上善意的能成壞事,但惡意的卻也能成好事。”


    “規則是人定的,本不分黑白。”城隍聽聞,甚是滿意。


    “不錯。除了結魂咒之外,他們肯定會需要其他的術法來吸引四麵八方的魂魄,魂魄最著重的便是氣味,所以他們絕對有種能夠吸魂迷魂的用具,隻是我們暫且不知道是什麽罷了。”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我們隻需要做出能讓那些被迷惑的魂體清醒的東西便可。”大貴說,“老爺說了,魂魄最著重的便是氣味,既是如此,我隻需要做出醒魂香便可,用香做基底取料容易,魂魄也習慣這類的氣味。”


    城隍看著大貴,眼神甚是驕傲。


    不愧是大貴,這等聰明才智,可是大部分人望塵莫及的啊。


    “重點是裏頭該放什麽料,”大貴一手撐著下巴,他將視線移轉到地板,皺著眉頭思考著,“香裏頭的咒法非常重要,既要能破了對方的迷魂,又要短時間達到醒魂的效果…”


    邊說,大貴邊拿起置於筆架上的毛筆,並隨手抽了張宣紙,在上頭研擬符咒形式。


    “這裏不對…這邊少了什麽…”仿佛城隍不在他麵前似的,大貴專注在宣紙與毛筆上,而城隍也不吵他,任由他自己碎念。


    時間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外頭傳來雞啼聲,天色即將由黑轉白。


    “大貴,先迴到身體裏去,不然等會兒人間與鏡像世界的空間翻轉,有得你受的了。”光是頭暈目眩惡心想吐這幾個字不足以形容世界翻轉的感覺,上次大貴還因為沒在時間內迴去身體裏大病了三天三夜。


    “不,我快想出來了。”大貴拒絕,持筆的手沾滿了墨跡,宣紙上也塗塗抹抹的看不出來大貴在畫什麽,但大貴就是盯著紙很堅持。


    又是一聲雞啼,眼看太陽即將升起,城隍擔心的看著他,在心裏思考著是不是直接把大貴趕迴去,但就在他準備出手前一刻,大貴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臉上的笑容比朝陽還燦爛。


    “我想出來了!”


    “那就快迴去,你沒時間了。”城隍不怕自己的大動作會讓大貴忘記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術法,大掌一推,直接讓大貴的魂魄迴到他身體裏。


    而魂魄迴到身體裏的大貴馬上就醒過來,他快速的從神桌下爬出來,抓起放在神桌旁的文房四寶,無視暈眩感帶來的不適,快速的將他好不容易想到的術法畫下來。


    畫符咒可以說簡單,也可以說很難。


    所謂的簡單,隻要把前人傳承下來的記下來,那使用上就沒什麽問題了。


    但困難的則是從無生有,符咒上複雜的筆劃全都參雜了一部分的法術,什麽東西多一點、什麽東西少一點,這比例可以說是十分難抓。


    而大貴隻花了不到一個晚上的時間便畫出了全新的咒法,要城隍說不驕傲是騙人的。


    “老爺,禰看!”迴到現實世界的大貴看不見城隍,但他能感知到祂的存在,於是將手上的符咒遞給城隍看。


    城隍僅僅是看了一眼,便滿意的點點頭,‘並無問題,隻是效力光是用黑符朱砂恐怕還是不夠的。’


    “確實是不夠,但若是將朱砂參半赤子血,便能達到倍昇的效果。”大貴說,“我會在酉時前寫好需要的數量,等天一黑,便-”


    話說到一半,便聽不見大貴的聲音。


    等到天一黑,他就會帶著醒魂香到山邊去,確認沁竹是不是在那裏。


    他不說,城隍也明白,有些事情,意會了,便不需要言傳。


    ‘休息一下吧,昨天沒怎麽睡。’說完,城隍便走出大廟,而偌大的正殿裏,就隻剩下大貴一個人。


    幾天前的竹林,沁竹的小屋內,李真與他都在這,原本不關的大門緊掩,加上竹林內光線不足,於是沁竹點起的燭火,點點燭光昏黃,與外頭透進來的自然光有些衝突。


    沁竹滿意地盯著手掌大小的光球笑了笑,“你看身體這麽大一個,但取出來的魂心卻是這麽的渺小。”


    “可不是嗎?咱們收集了好幾天,好不容易積累到了三萬條生靈,這結晶還沒雞蛋大顆。”李真坐在沁竹對麵,雙手疊在桌上撐著他的下巴。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結晶,越看心裏的疑問就越大,“你說這小不隆咚的東西,真有弑神的能力嗎?不會雷聲大雨點小吧?”


    沁竹看了李真一眼,輕輕的將頭歪向一邊,他思考的抿起嘴唇想了下,“我想,這個部分你是不需要擔心的,”


    說著說著,他將手上的結晶體輕輕的往李真的手靠近,越靠近,李真就越冷,在手肘觸碰到結晶體的瞬間,他整個人跳了起來。


    “靠!這個這麽冰!你怎麽有辦法捧在手上?”仔細一看,李真的衣袖上還殘留了一些冰晶,“這溫度是正常的嗎?”


    看著李真的舉動,沁竹笑了出來,“這溫度當然是正常的,靈魂不像活人一樣能維持體溫,飄渺在空氣中自然溫度降的快,更不用說是魂心了,自然溫度低的駭人。而我既能練就它,自有保護自己的方法。”


    李真突然覺得沁竹很可怕,隻因為他看著結晶體的眼神,十分著迷。


    “不說這了,你的妻子還有多少時間臨盆?我們要抓緊時間,殺了那對祖孫。”沁竹說,這是他們另一項計劃,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八九不離十了。


    李真說的對,大貴不可能見死不救,唯一的可能,就是把人藏在自己家裏。


    那…要是傷了大貴的家人怎麽辦?


    這個問題曾經閃過沁竹腦海一時半刻,但於現在的他,卻是什麽都不在意了。


    原因?


    他知道大貴心軟,隻要他們彼此之間沒了阻礙,那大貴迴到他的身邊又有何難?


    “時間算一算快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李真迴答,他倒是沒真的這麽在意他妻兒的性命,畢竟他本來就豪放不羈,根本不想有家庭累贅,要不是他父親堅持,他根本不會結婚生子。


    “那我們沒剩多少時間了。”沁竹淡淡的說著,他眼裏沒有李真,隻是認真地盯著手上那顆尚未完成的結晶體。


    若是李真仔細的看看沁竹的手,便會發現他的手掌心帶著若有似無的焦黑色。為了能持有這顆結晶體,沁竹隻能使用火符來提升自己手的溫度與之製衡,但這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太冰或太燙,都是人體無法承受的。


    他的手很痛,但他卻不覺得痛,隻要大貴能迴到他的身邊,那他做什麽都不苦,即使是現在-


    看著他自己的手,沁竹眼神閃爍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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