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參與會試和最終殿試的時候,世家大族的子弟們之所以成績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於:


    世家有不少人在朝堂為官,跟禮部那些官員很熟。


    甚至可能他們本身就是禮部官員。


    這樣的話,世家子就可以針對性地進行訓練。


    這樣的優勢是寒門子弟無法比擬的。


    但是這次,皇帝竟然選擇直接插手其中!


    他沒有派任何禮部或者翰林院的官員出題,而是自己主動出題。


    沒有人知道這位雄踞天下已經十七年的帝王,到底想要考察什麽,想要選拔出什麽樣的人才。


    這就在無形中削弱了世家子弟的發揮,把所有人強行放在一條起跑線上。


    ……


    “師父,那我明天去就考了?”


    太學。


    上完今日的禮經課後,許昱一臉恭敬地看向眼前這個德藝雙馨的當代聖人問道。


    “去吧。這次的試卷我也沒什麽特別要叮囑你的。唯一要提醒你的就是,如果你想衝會元的話,一定在提建議的時候要不拘一格。”


    顏偲沉思了片刻後,抬起頭對許昱叮囑道。


    “明白了,師父。”


    聞言,許昱心知肚明地點了點頭,眼神裏對顏偲充滿了感激。


    雖然其實他也能猜到皇帝這一次會試或者下一次殿試,要考的很可能就是三個方向:


    第一,如何快速充盈國庫;


    第二,如何解決韃靼問題;


    第三,如何高效快速地幫助安撫受災群眾。


    尤其第一個和第三個問題,尤其重要。


    當今朝堂之上,黨派林立,而且絕大多數都是為自己謀私利的派係,這直接威脅到了國庫的收入。


    列舉一個對比鮮明的數據:


    天象元年,大慶子民一億人,國庫年收入四億兩白銀,平均每人上繳國庫四兩白銀。


    而天象十八年的今天,大慶子民一億三千萬人,國庫年收入竟然隻有二點六億兩白銀,平均每人上繳國庫二兩白銀,銳減了整整一半!


    但是問題在於,民間老百姓的賦稅依舊是那些,一分都沒有少,甚至有些地方還加了!


    這讓這位覺得自己很窮的皇帝很不理解。


    當然這位皇帝更不理解的地方在於這五年來,大慶年年都有天災人禍發生,再疊加上邊關戰役,每年都是入不敷出。


    就比如之前他想大規模冶煉天賜鐵改良武器的時候,戶部尚書一直猶猶豫豫,甚至無錢可撥……


    ……


    “阿昱明天加油,一定可以拿到會元的!”


    因為許昱並非生性熱愛熱鬧之人,晚上的棲雲院,比起榮國府其他地方,自然是顯得靜悄悄的。


    秦可卿一臉笑意地依偎在許昱的懷裏說道。


    今日賈蓉和賈珍,尤夫人三人出了金陵城,去往鄉下,都不在家。因此,秦可卿也沒有必要在幫助許昱收拾完花園後,迴到寧國府。


    在讓侍女迴去表現得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後,秦可卿就鼓起勇氣,和許昱商量後,留在了棲雲院。


    雖然這樣還是有點危險的。


    畢竟榮國府經常有仆人來迴走動。


    但是愛情大於一切不是嗎?


    而且這樣莫名其妙地還有些刺……激……


    “那可卿今晚可以……”


    許昱一臉期待地看向嬌俏可愛的秦可卿開口道。


    “阿昱的書本是溫習完了嗎?明天的會試很重要的。等會試考完後,可以,可以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秦可卿臉變得很紅,不敢抬起頭看許昱,閉著眼睛小聲說道。


    “放心吧,書本的知識都在我的腦子裏呢。要不可卿幫我溫習一下?”


    說罷,不等秦可卿拒絕,許昱直接笑著湊了過去。


    ……


    一夜魚龍舞。


    ……


    “陛下,出事了。”


    同樣在會試前夕徹夜未眠的,還有當朝皇帝。


    就在他反複查看自己出的試卷,檢查是不是有什麽錯誤的時候,渾身都已經淋濕的馮銀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手上還捧著一道密奏。


    “這是什麽?”


    聞言,皇帝眯著眼睛,麵無表情地看向馮銀問道。


    “迴陛下,這是京兆尹的密奏。今夜秦淮河夜下大雨,有人發現河水中央出現流著血淚的石人,他的手指向……指向皇宮的方向。”


    說這番話的時候,馮銀恨不得自己會隱身,一臉唯唯諾諾,哪有平日裏精明能幹的樣子?


    “你再說一遍。”


    聞言,皇帝的語氣變得很冷,直接一把從馮銀手裏搶過這份密奏,眯著眼睛讀了起來。


    “皇上,老奴剛剛說的是……”


    馮銀還想說什麽,卻被皇帝直接怒喝著打斷:


    “閉嘴!去讓京兆尹來見我!”


    “是,老奴這就去殿外把京兆尹大人帶進來。”


    聞言,馮銀直接把頭埋得很低,快速邁著小碎步退了下去。不一會兒,他就帶著一個五十來歲,頭發發白,一臉憔悴的紫袍官員走了過來。


    “京兆尹,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給朕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帝強忍著怒氣,直勾勾地看著京兆尹說道。


    ……


    沒有人知道他們倆人說了什麽,隻聽說那夜京兆尹離開皇宮後,直接吐了一大碗血。


    以及,雖然朝廷的人已經想盡辦法在封鎖這個消息了,但是這則消息的擴散速度快到遠超眾人想象。


    第二天一早,幾乎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甚至有些膽子大的人,還在晚上冒雨去往秦淮河,見到了還沒有被拆掉的石人。


    一時間,整個金陵城的百姓們變得惴惴不安。


    就連那些今日本該參加會試的舉人們,一時間也變得手足無措。


    畢竟流著血淚的石人的手指向了皇宮。


    這對於迷信的古代人來說,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暗示,幾乎就差明說皇宮裏有髒東西了。


    尤其這五年來,大慶朝年年都有天災人禍。


    想到這裏的舉人們,雖然絕大多數人依舊選擇往禮部貢院走去,但是他們的心裏卻有了疙瘩。


    難道說是大慶的皇族們得罪了蒼天嗎?


    此時此刻,無數人心裏閃過這個看似荒誕的念頭。


    跟這麽重要的事情相比,似乎會試也變得沒有那麽重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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