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兩天到了周末,豔妮在我的軟磨硬泡中終於答應下來周六和我一起去龍潭峽玩兒,我無比期待地說不見不散,我還約了李猛和李蘭一起去,他們一聽也很高興地答應下來,一大早就來到學校等我們,尤其是李蘭迫不及待地一遍又一遍打電話問我:“收拾好了沒有?你快點啊,你怎麽那麽囉唆啊?”


    我一邊係鞋帶一邊用頭和肩膀夾著電話不耐煩地說:“馬上就好了,你急著去投胎啊,要知道就不叫這催命鬼了!”


    李蘭說:“那你快點,我先掛了,我再打電話催一下豔妮,你們倆還真像啊,做事都這麽慢慢吞吞沒一點效率!”


    當我收拾妥當走到走廊上的時候電話又響了,我看都沒看來電號碼就接通了大聲訓斥道:“你急什麽啊?我馬上就出來了,你先給我候著!”


    電話那頭一個熟悉的聲音低沉地說:“喂,是我,我是齊飛!”


    我愣了一下馬上換成一種和她一樣哀傷的口氣問:“小飛,你還好嗎?”


    齊飛沒有迴答我而是直接問道:“我問你,你找的你那個政府部門的朋友有沒有在跑我爸爸的事情啊?有沒有進展?他怎麽說啊?”


    “哦,他正在托人找關係跑這個事情,應該有點頭緒了吧!等下我再打電話問問她情況怎麽樣!”


    齊飛還是那副聽不出任何表情的語氣問:“你今天有沒有時間?我想我們一起過去問下他什麽情況,怎麽說我爸爸的事情我也比你了解得多一點!”


    我遲疑了兩秒鍾說:“有,有,我有時間!”


    “那就好,等下你過來我家門口吧,我們一起過去!”


    我說好,掛斷電話,我繼續下樓,透過樓道的玻璃窗戶我看到了李蘭豔妮還有李猛三個人興奮地站在廣場上興高采烈地說著什麽忽然兩腿就像灌了鉛一樣走不動了,本來都說好了這個周末陪豔妮去龍潭峽玩的再怎麽說又不去了?


    可是齊飛的事情我也不能扔下不管!事情都有個輕重緩急之分,畢竟相比較來說齊飛的事情應該算是大事兒,出去玩什麽時候去都不算晚,齊叔叔的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而且我用工作忙當借口把齊飛冷落了好久,如果這個節骨眼兒上我再和豔妮他們一起出去遊山玩水我想我也會是完全沒有興致。


    我不能想象我們幾個在快樂地遊山玩水的時候齊飛一個人躲在黑暗的角落像隻受傷的小獸獨自舔舐著自己的傷口,所以當齊飛問我有沒有時間時我幾乎沒有考慮就直接答應下來是正確的決定,可是如果我把事情真相告訴豔妮她又會怎麽想?


    正在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李蘭又打電話來催:“你出來了沒有啊?人家豔妮都收拾好過來了,你怎麽辦事那麽沒效率啊?”


    我沒有像以前一樣和她開玩笑而是嚴肅地說:“你們去吧,我有事兒去不了!”


    李蘭一聽暴跳如雷:“什麽?那怎麽可以這樣啊?這活動是你發動起來的,我們都過來了你又不去了?你這不是誠心耍我們的嗎?”


    我焦急地辯解說:“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有急事,去不了了,要不改成明天吧?”


    李蘭依舊得理不饒人地說:“你這臭小子!真是氣死你姐了,我倒是想問問你有什麽大事兒一定得今天不可啊?我倒是無所謂,你給他們說說吧,李猛我能幫你說通,豔妮你自己說去!”


    我從窗戶裏看到李蘭站在最右邊和我通電話,李達站在中間,豔妮背著個小包站在左邊離李蘭大約四五米遠的地方看著廣場上的同學在打羽毛球就小聲地說:“別,姐,我就直接給你說了吧,你離他們倆遠點!別讓他們聽見,我有話要單獨對你說!”


    李蘭向右自然地挪動了幾步說:“你到底要幹什麽啊?還搞得這麽神秘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說:“是齊飛剛才給我打電話了,她要和我去拜訪一下我那個政府部門工作的朋友了解一下齊叔叔的事情,你知道的,我必須得幫她!”


    李蘭聽後語氣緩和了很多大概是對我誤解後的自責柔聲說:“哦,那好,那你就去吧!當然是齊叔叔的事情最重要了,可是我要怎麽給豔妮怎麽說啊?”


    我無助地說:“我也不知道,本來這出去一起玩兒的事兒都是我提出來的,現在我都不去讓人家怎麽想啊?你自己想辦法幫我推掉這個活動吧,最好別讓豔妮知道真相,就說我摔傷了,摔死了?住院了?盡可能地把我的情況變得糟糕點!”


    李蘭擔心地說:“那肯定不行了,按豔妮的脾氣你說你摔傷了她肯定會衝進男宿舍看你的,那樣你就更脫不開身了,那我再盡量編個靠譜的借口吧!”


    我說:“謝謝,想好之後發一條短信給我也好統一口徑!”掛掉電話鬆了一口氣,躲在樓梯走廊玻璃後麵像隻幽靈一樣偷偷地注視著遠方廣場上的他們三人,李蘭緩慢地朝他們兩個人走去,李猛問:“周宇到底怎麽迴事啊?怎麽現在還不下來啊?剛才是他打的電話吧?他怎麽說啊啊?”


    李蘭沒有理他直接跳過他來到豔妮麵前試探地說:“豔妮,要不我們今天就別去龍潭峽了吧?周宇他今天有點事兒來不了了!”


    豔妮看到李蘭的表情已經意識到這種結果可還是嘴角撇出一絲淒慘的笑意冷哼一聲道:“這樣啊,那好啊,他是個多忙的大忙人呢,不去就不去吧!我沒意見!”最後她還是忍不住地問了李蘭一句:“蘭兒姐,那他說他有什麽事兒啊?”


    李蘭支吾地說:“哦,他要加班,他公司臨時有事老板讓他今天過去加班!而且非常重要他必須得去!”


    “那他怎麽不親自打電話給我說?”豔妮追問道。


    “哦,他可能覺得說不出口吧,本來出去玩兒是他提出來的結果他自己放我們的鴿子,他怎麽能好意思說出口啊?”李蘭繼續圓謊道。


    “那好,就這樣吧,我還正不想去呢!那蘭兒姐你和李猛哥出去玩兒吧,我想迴宿舍睡覺了,我有點累了!”


    李蘭忽然覺得好像自己就是罪魁禍首一樣道歉般地說:“那好,真對不起啊,那你先去休息吧,我們也先迴去,我們可以改在明天,反正今天和明天也沒什麽區別你說是吧?”


    豔妮輕輕地點了下頭沒有說話失魂落魄地轉身朝女生宿舍樓方向走去,李蘭看著她的背影兒歎了一口氣說:“哎,真是造孽啊!”


    我看他們走遠了才小心翼翼地像過街老鼠一樣偷偷走出男生宿舍,因為怕撞到豔妮就從一食堂後麵橋上穿過從學校北門溜了出去,學校馬路對麵就是國寶別墅,兩尊長著翅膀的石頭獅子依然莊嚴肅穆地守在大門口讓人覺得這個地方充滿了安全感。


    可是聽說齊叔叔的房子已經被暫時查封了齊飛還被迫從這房子裏搬了出去住在離這裏不遠處的一個小區出租房裏,齊飛就像一隻小燕子一樣從漂亮的別墅區裏飛進了尋常百姓家,她租住的地方離學校不遠而我幾乎每天都坐車迴學校,我們共同居住在這樣一個狹窄的圈子裏卻一次都沒有遇見過,我們就這樣一次次的擦肩而過,不管是天意還是自己故意,我覺得自己都有點殘忍。


    按照電話裏她講的地址我好不容易才摸到了她的住所,站在她的樓下我沒有上去而是打電話讓她快點下來,這一棟樓建起的年代不是太久,大概也就是隨著近幾年洛南新區開發才修建起來的樓盤,可能隻是為了安置原來當地拆的村民整體看起來有些土氣。


    看著那些漆皮脫落有點生鏽的鐵質樓梯扶手,還有樓道門口放著的垃圾箱,裏麵腐爛蔬菜和生活垃圾漂浮出的問道讓人感覺真的很不適應,想想原來齊飛家的豪華別墅樓下是成片的綠草地清水流過的護城河,簡直是天上地下,這隻是從一個小小的側麵看出齊飛的生活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心裏莫名地開始酸澀起來,等她下樓的時候我打電話給夏濤,因為是周末夏濤沒有上班他就讓我們過去他家裏談。


    過了片刻齊飛就挎著一個小包站在了我麵前,她怯怯地看著我眼神滿含無辜與無助,眼神依然清澈如一泓清泉,隻是麵容略顯有些疲憊,略施淡妝也掩飾不了內心的皺紋,我知道她這段時間一定受了好多委屈,我靜靜地看著她,四目相對,想說的話太多卻又一句都說不出來,久別後的重逢竟然是這麽陌生,她陌生地站在我的麵前虛無縹緲就像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我給齊飛說了夏濤家的地址並伸手在路邊打了一輛車,她止住我說道:“你說的那個地方我熟悉,28路公交正好路過他那裏,我們還是乘坐公交吧!而且還能省點錢!”我忽然鼻子一酸,經過這次變故齊飛慢慢變得成熟起來,昔日那個飛揚跋扈的小丫頭終於收斂了很多自己的張揚。


    在殘酷的現實麵前她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洛水女子變成一個可以融入生活中的灰姑娘,而且她已經懂得了生活的艱辛變得處處節儉,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花,齊飛正在經曆著一次蛻變,像鳳凰涅盤一樣浴火重生。


    我沒有說什麽隻是打心眼裏為她高興,然後我就和她站在路邊的公交站牌處開始等公交,我自己坐公交車倒是非常自然可是和她一起乘坐就有一種很別扭的感覺,畢竟自從齊飛買車後我們都是去哪都開車,即使不開車我們都是打的,可是現在我們竟然和這麽多人去擠公交,也許這就是生活,齊飛應該去試著體驗。


    到夏濤家附近那一站後我倆下了車,齊飛問我:“你那朋友都有什麽愛好喜歡什麽?我們也好帶點東西過去,我們就這樣空手過去不太好吧?”


    我想了想說:“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還是什麽都不用帶了,花那錢幹什麽?浪費!我這朋友很豪爽仗義的!如果他能幫得上忙他一定幫的!”


    齊飛說:“那怎麽能行呢?求人家辦點事兒多少都要意思一下吧?花這點小錢算什麽啊?”


    我知道齊飛也是救父心切碰過很多次壁之後變得慢慢成熟世故起來,社會就像一個巨大的砂輪,不管你原來是多麽的有棱有角一旦走了進去都會被打磨成光滑的鵝卵石,即使你真的不願意去當一塊兒鵝卵石。


    齊飛這個往日飛揚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片子從來不去服軟,可是這次能夠為救爸爸多一分勝算而去低聲下氣的求人,我覺得這對齊飛來說是多少容易的一件事兒啊,我忽然就理解了齊飛的這片苦心孝心也就說:“前麵有個茶都,那要不我們就去買點茶葉吧!”


    齊飛說:“那也好,送其他東西又顯得太俗!太貴的我們又送不起!”


    商量已定然後我倆進了茶城,因為時間緊迫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逛就直接去了普洱的櫃台,齊飛和售貨員交流了會兒就買了一袋比較高檔的茶葉,我本來想讓齊飛過來買點茶也就五六十塊錢意思一下,可是齊飛一出手就是買的三百多塊的高檔普洱茶餅,我也沒有阻止,畢竟這個時候不能顯得太寒酸我在背後要強有力地支持她,付錢的時候我悄悄地拿出錢包尷尬地說:“我這裏隻有一百八十多塊!你哪還有錢嗎?”


    齊飛推迴我手裏的錢說:“我有錢!你的錢趕快收起來!”然後瀟灑地掏出四張紅色的百元大鈔,我更加尷尬地把錢包放迴我的口袋裏。


    走出茶城我們去了夏濤電話裏說的地方,打電話過去夏濤說你們在那站著別動,我下去接你們,幾分鍾後衣冠楚楚的夏濤走到我們麵前說:“你們過來了,走,上樓吧!”


    齊飛看著眼前這個挺拔帥氣的大男孩有點羞澀地說:“你好!是夏濤哥吧?我叫齊飛!”


    夏濤也看了一眼這個極度漂亮的小美女,即使愁容滿麵依舊掩飾不了她獨有的絕佳氣質,嬌小玲瓏的身材加上憂鬱中帶著感傷的眼神讓這個女孩顯現出一種出淤泥而不染的純潔,夏濤眼神裏充滿一種讓人讀不懂的意味深長然後稍微遲疑了一秒說:“我知道,周宇給我說過了,先上樓再說吧!”


    跟著夏濤來到他家所在的三樓,夏濤打開門就讓我們進房間,進去的時候一個女孩正靠在客廳沙發裏看電視,看到精彩時一個人抱著遙控器笑得顫抖個不停,等她轉過臉時我看清楚是王麗麗就打招唿說:“麗麗姐你也在家啊!怎麽沒出去玩啊?”


    王麗麗定睛一看看到是我就站起來說:“原來是周宇啊,真是稀客啊,怎麽想起來我家了?這位是?”


    我把進屋後就怯生生地站在我身後的齊飛拉出來說:“這個是我好朋友齊飛,我們今天找夏哥有點事兒!”


    齊飛也從我後麵走出來把手裏的袋子遞過去說:“你好!麗麗姐,聽說夏濤哥喜歡喝茶就順便帶了點過來!”


    王麗麗先是愣了一下,當她忽然聽見夏濤哥這個曖昧的稱唿從齊飛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頓時醋意萌生,這嬌滴滴的一聲夏濤哥不僅叫得親切自然而且還讓人浮想聯翩,可能當時就以為她和夏濤之間有點什麽!


    可是看到夏濤鎮定自若一副無辜表情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多心了,如果真的是有什麽事兒這個小女孩怎麽能跑到自己家裏,想到這裏王麗麗就連忙推辭道:“這怎麽能行呢?”


    齊飛依舊倔強地堅持著,因為她心裏也很清楚既然這東西已經買迴來了退迴去顯然是不可能了,如果送出去就是一份希望相信夏濤也是識貨的而留給自己卻隻是一袋普通茶葉而已。


    我見兩個人還是相持不下就說道:“麗麗姐你就收下吧!這也是齊飛的一點小心意!也不是什麽很貴的東西!就一餅茶葉而已嘛!”


    王麗麗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個小女孩為何要送這些禮物但是也可以猜到一定有事情來求夏濤,這種事在平日裏已經司空見慣,別看夏濤隻是政府部門的一個小科員,大家心裏都清楚想求夏市長辦點事也許這裏就是最佳的突破口,再加上夏濤也是為人仗義才有一些人像過江之鯽一樣擁堵到了他這裏。


    但是夏濤也是有個原則就是貴的東西從來不收,還有如果你覺得提的事情傷天害理夏濤會翻臉不認人地把東西原封不動地退還給你,王麗麗求助似地看了一眼夏濤,夏濤也說:“那就收下了!”王麗麗這才把茶葉接下來放到沙發上。


    等茶葉送了出去後齊飛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夏濤說:“那我們進我房間談吧,麗麗在這裏看電視有點吵!”


    麗麗也點頭賠笑說:“好,那你們去我們房間談吧!”


    我們三個進了夏濤的臥室,夏濤讓我們坐在沙發上遞過來一個果盤說來先吃個蘋果,我和齊飛都沒有接,夏濤又抽出一支帝豪遞給我,我接了過來才暗自懊惱了起來,因為自己不太抽煙來的時候也忘了準備這玩意兒,他幫我點了煙後又幫自己點上然後手裏一按一鬆地把玩著打火機過了好久才開口說道:“齊飛是吧?你爸爸的事情我早就聽說過了!”


    齊飛仿佛看到了青天大老爺有些激動地說:“我爸爸是被冤枉的,他是遭人陷害,當時那輛跑車說的是賒欠過來的!”


    夏濤伸出右手往下壓了幾下說:“你先別激動,我也相信你爸爸是被冤枉的,但是法律是講究證據的,我們現在缺少有力的證據,你也請了律師,想必律師已經把問題的關鍵給你說清楚了吧?”


    “律師說對我們有利的證據不足!”


    夏濤耐人尋味地問道:“還有呢?”然後盯著齊飛等待著她的迴答。


    齊飛吞吞吐吐地說:“還有……”


    夏濤急道:“你不要不好意思說,我們是在討論案情,其實這些我都知道,還有案件的關鍵不在是那輛跑車的事情,而是局裏出現的經濟案件,那些陳年舊賬本來就有問題,你爸爸隻是成了別人的一個替罪羔羊是不是?”


    齊飛說:“是這樣的,真相就是如此!既然這麽多人都知道,為什麽不還我爸爸一個清白呢?還有就是如果能證明我家的經濟來源主要來自我媽媽也能證明我爸爸品質沒有問題!我媽媽這些年在國外真的掙了不少錢!”


    “那我又能幫到你什麽忙呢?”夏濤無奈地問道。


    齊飛低下頭歎了一口氣說:“我也不知道,我覺得是有一股惡勢力一直想置我爸爸於死地,似乎我爸爸不去做這個替罪羔羊就會有更多的人受到牽連,所以有些人暗中對我爸落井下石似乎這樣他們才高枕無憂!我想你能幫到的是減少一點阻力還事實一個真相!”


    夏濤斜靠在沙發上一隻手拖著腦袋另一隻手彈了一下煙灰沉默了好久才說道:“這個事情確實有點困難,已經驚動了高層,我隻能說我盡力吧,但是你也不要對我抱太大的希望,你也知道,別看我也是在政府部門工作我隻是一個小小的科員,我叔叔他幫不幫忙怎麽幫我也左右不了!”


    我知道夏濤隻是說的場麵話我也沒有怪他,畢竟夏濤能為朋友的事情卷入這個漩渦之中已經很仗義了我就說:“那就多謝夏哥了,雖然現在政府一直在做反腐倡廉工作,可是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啊,我替小飛先謝謝夏哥了,我們好久沒有聚下吃頓飯了,有空請你吃飯啊!”


    夏濤歎了一口氣說:“周宇你也別謝我,這件事情真的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已經拖了很長時間了,是到了該出手的時候了,是非成敗就看這一次了,如果真的查下去牽涉的人就太多了!而且有些是本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我們這是在拿雞蛋跟石頭碰!”


    齊飛聽到夏濤的這番話就好像給爸爸判了個死緩,身子一下子就癱軟了,儲存已久的淚水隨時待命噴薄而出,我們還不明白怎麽迴事她一下子就跪在了夏濤麵前的地板上唿天搶地說:“夏濤哥,你一定要救我爸!”


    我和夏濤都慌了手腳同時伸出手去扶她,我說:“齊飛你快點起來,我們有話好好說!”


    夏濤也雙手拖住齊飛的手急切地說:“齊飛,你不要這樣,你快點起來,我們會想辦法的!”


    齊飛沒有起來反而更加用力地下跪嘴裏還是哭泣道:“夏濤哥你一定要救我爸,隻有你才能救我爸爸了,我不能沒有我爸爸,你要救了我爸爸你讓我做什麽都願意,這一輩子報答不了你我下輩子作牛作馬也要報答你!”


    當夏濤看到這個有著精致臉蛋的女孩哭得已經是梨花帶雨的時候即使心是石頭做的也慢慢變成了石灰粉,看到這個苦命的小女孩小小年紀就獨自承受這麽大的事情而自己卻愛莫能助時覺得自己真的好無能,能做的唯有先安慰一下而已就耐心說:“齊飛,你先起來,我們一起想辦法,辦法總會有的,你要堅信法律不會讓那些壞人逍遙法外,最終一定是邪不壓正!”


    齊飛才哭得沒有那麽洶湧澎湃了,夏濤拿了一些紙巾遞過來齊飛擦了下紅紅的眼睛下定決心地說:“我也相信我爸爸一定會沒事的!”


    我說:“好了,齊叔叔一定會沒事的,有什麽事情我們一起麵對,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知道嗎?你還有我,還有夏濤哥這麽多好人幫你!”


    “嗯!”齊飛這才破涕為笑繼續說道對不起夏濤哥,剛才有點失態了,你別見笑!


    夏濤說:“怎麽會呢?齊叔叔有你這樣的女兒是他的福氣,老天爺也會被你的精神感動的,你爸爸一定會沒事的!”


    我也驚詫於齊飛剛才出格的舉動,一個性格孤傲的女孩竟然會對別人下跪?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背後是一個女兒對父親的無比依賴,隻要有一絲希望她都可以放下一切東西去爭取,包括那可憐且不值錢的尊嚴。


    不知道什麽時候王麗麗已經站在了門口身子稍微傾斜一點靠在門框上不動聲色地看著房間裏發生的這一幕,平靜的臉上一副錯愕的表情不知是厭惡還是感動,顯然王麗麗是愣住了。


    我對齊飛說:“事情大概已經說清楚了,我看我們還是迴家吧?”


    齊飛看了一眼門口的那個微怒的女主人也附和道:“那好,那我們就先迴去吧,我覺得夏濤哥能夠出手我們的勝算就會多很多!”


    夏濤憂心忡忡地說:“那也好,這事情反正也不是一時片刻就可以解決得了的,你們先迴去,我也盡量想想辦法!”


    走出夏濤家門的時候我看到王麗麗雖然也禮貌性的出來相送可是那一臉的笑容顯得是那麽虛偽,我不知道為何王麗麗的眼神裏一直隱藏著一絲對齊飛的敵對,齊飛隻是一個這麽落魄的富家小姐隻是單純的求助一個可以幫到自己的人的幫下忙而已。


    走在繁華的大街上,路兩邊是粗壯的法國梧桐,地上灑落了幾片枯黃的樹葉,給這個季節平添幾分淒涼和哀愁,因為是周末街上的行人比往常要多一點,我和齊飛肩並肩走著,忽然發現好久沒有和齊飛這樣走路了,腦海裏閃現出我倆還有李猛李蘭一起逛街時的情景,那時候的齊飛是多麽的活潑好動,看見什麽新奇的事情都會激動地拉著我的手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比如說哪裏哪裏有人吵架了,比如說兩輛汽車追尾了,可是現在她又迴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狀態,剛剛開朗起來的性格又變得更加自閉,即使和我之間話也少得可憐,和李猛李蘭聯係也是少了很多。


    她現在太需要有一個人能夠站在她身邊支持她幫助她嗬護她,可惜我已經沒有了這個資格,大概走了一百米遠她依舊埋頭走路依舊沉默不語,我悄悄靠近她,右手輕輕地撘在了她的肩頭,手指溫柔地揉捏了一下她肩胛骨,她完全感覺到了沒有推開我而是身子輕輕地靠過來,腦袋也依賴性地緊緊貼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們就這麽走著,撫慰著她那受傷的心靈,忽然我倆看到了馬路對麵的豔妮和小雲,她們倆也看見了我,八目相對,這下極其的尷尬,我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這一切。


    我能感覺到豔妮看到兩個人正幸福地貼在一起的時候頓時氣血上湧,恨不得馬上衝上去每人賞我一個耳光。


    但是她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衝動,豔妮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裏,委屈的淚水就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她的淚水終於像洪水猛獸一樣傾瀉下來,肆意地滑落下來,踏過臉頰,跌落到自己的腳上和地下。


    小雲狠狠地看了我一樣緊緊拉住豔妮的手說:“豔妮,別哭,我們迴學校吧!忘掉這個渣男吧!”


    我想追上去解釋最終也沒有勇氣,這有什麽好解釋的。


    我想帶齊飛吃個飯順便送她先迴家,就說:我帶你去吃點兒好吃的東西吧,你都幾頓沒吃飯了!


    齊飛埋著頭慵懶地說:“不想去!沒心情!你送我迴家吧!”


    我有點失望地說:“那都大中午了我們去吃點牛排吧,這附近就有一個不錯的西餐廳!我們去嚐嚐?”


    齊飛依舊沒精打采地說:“不去了!迴家我自己做點就行了,你知道嗎?周宇,我會做飯了!”


    我想活躍一下這沉悶的氣氛就裝作很驚奇地說:“哦,是嗎?那我想吃你做的飯,你能不能幫我也做點?”


    齊飛愁苦的臉上稍微閃現出一絲笑意說:“當然可以啊,周宇,謝謝你一直以來還這麽用心地幫我!真的很謝謝你!”


    我溫柔地撫摸了一下她的秀發說:“傻丫頭,跟我還客氣什麽呢?再說我也沒能幫到你什麽忙,真的,你知道嗎?我覺得我自己真的好沒用,看到你受這麽多的委屈吃了這麽多的苦我都不能為你做點什麽,我真的很恨我自己,真的很恨自己沒用!”


    齊飛伸出手用手指封住我的嘴唇說:“你千萬不要這麽說,你已經幫我忙夠多了,你比我那狠心的老媽好多了!我怎麽想不通我媽竟然是這樣的人?如果現在她出現在我麵前我絕不會再看她一眼!”


    我沒有說話,隻能用力地把她的肩膀抱得更緊了些。


    然後我倆坐公交迴她的家,確切地說隻是她租住的房子而已,路過一個菜市場的時候我們進去買了一點菜還有麵條,齊飛興奮地對我說她會做雞蛋麵了,做的可好吃了!


    我看到眼前這個可愛的小丫頭忽然就想哭了,鼻子酸酸的,一股難以名狀的酸澀情緒湧上心頭,她依然是那個無欲無求的小女孩,她要的東西很簡單,一個雞蛋麵就能讓她高興上半天,以前瑤姨變著花樣給她做飯她都覺得難以下咽現在自己親手做一個雞蛋麵她都會覺得是世界上最美的美食。


    當我們像一對戀愛中的小情侶一樣買菜迴來的時候引得小區大門口聊天的婦女連連觀看,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幢樓上住著一個老局長家的女兒,沿著破敗的樓梯我們上了樓,這是一個一室一廳的小房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我把東西放在廚房就嚷嚷著幫她擇菜洗菜,她說不用了你去我房間看會兒電影吧。


    我說我還是幫你吧,我來指導你工作,齊飛朝我微微笑沒有說話就低頭忙開了,過了片刻我說:“你好久沒見李蘭兒和李猛了吧?什麽時候把他們兩個都叫來我們好好做頓飯好不好?”


    齊飛沒有說話,隻是深埋著頭擇手裏的青菜,頭發披散著埋住了半張臉,我覺得怪怪的就問:“你們這是怎麽了?你怎麽和李蘭也沒聯係過嗎?”


    齊飛沉默了片刻說:“沒什麽!我很少和他們聯係了,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現在的樣子,我現在搬到這裏我都沒告訴他們具體地址,他們知道了一定會笑話我的!我不想讓他們知道哦,那,哪有時間叫她們一起過來吧!”


    我覺得現在齊飛變得極度敏感,總是用自己的思維去揣測別人的想法,用逃避的方法維持著可憐的自尊,就心疼地說:“是你多想了,我們都是你的好朋友,最最好的朋友,我們怎麽會笑你呢?我們都會幫你渡過難關的,你不要把她們的好意都拒之門外,以後多接觸一下李蘭兒好嗎?”


    齊飛點頭說嗯,然後我倆開始忙著一起做飯,我站在廚房裏看到齊飛在電磁爐上嫻熟地拿著鏟子揮舞炒菜時的樣子忽然覺得她渾身散發著成熟女人的味道,齊飛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嬌生慣養的小公主了,她已經學會了很多這個社會上能夠生存下來的技能,等她做好了我把兩碗熱騰騰的雞蛋麵端到飯桌上擺好筷子對她說:“齊大廚你辛苦了,看著真的很不錯哦,我們開飯吧!”


    齊飛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欣慰地笑了下說:“好,等下,我洗下手馬上過來!”


    等她過來我倆就麵對麵地吃著簡單的麵條,我忽然很陶醉於這樣的感覺,做這一頓飯雖然過於麻煩也未必有飯店做的好吃,但是從這個過程中得到的快樂遠遠多於高雅的餐廳吃上一頓燭光晚餐,為了表示齊飛做的飯很可口我大口大口地吃,其實說實在的齊飛做的飯超過了我看剛開始時的期望值,所以我誇獎道:“別說,你做的還真好吃,比上次那個‘上當’好吃多了!看來我沒有上當啊!”


    齊飛含情脈脈地盯著我說:“真的嗎?好吃那你就多吃點!”齊飛剛要吃第一口的時候門鈴響了,齊飛自言自語地說這會是誰呢?然後放下碗筷說我去開門然後飛奔到門口。


    我也放下筷子緊張地盯著門口,因為這個時候不論是誰我在她這都不合適,如果是收水費電費的就好了!


    當齊飛緩緩打開一個門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她麵前,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又愛又恨的老媽梁靜怡,齊飛的心髒噗通噗通跳個不停,渾身的血液像長江之水一樣迅速地流動,齊飛一時感慨萬千。


    一個人孤苦伶仃了半年之後忽然看到這個世界上最最親近的人真的好想不顧一切撲進那個人溫暖的懷抱裏就像小時候一樣自己依然是那個貪睡的嬰兒安逸地熟睡在媽媽的懷裏,齊飛偽裝已久的堅強已經瀕臨到崩潰的邊緣,淚水一觸即發,真的好像不顧一切肆意地哭出來,可是這個貪慕虛榮的女人錯誤的抉擇不僅斷送了自己的幸福還在自己最孤獨的時候拋棄了自己,一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愛,愛不起來,恨,又恨不起來。


    時間在這一刻就突然靜止了,四目相對,大約過了半分鍾都不見什麽動靜,我就問齊飛:“誰啊?你怎麽不讓人家進來?”


    一個塗抹著精致妝容的女人把頭探進來看到了正在客廳桌子上吃麵條的我,我趕緊放下筷子站起來十分吃驚地說:“阿姨?”


    齊飛沒有把阿姨讓進來而是憤怒地盯著她那張慈祥又虛偽的臉冷冷地說:“你來幹什麽?”


    梁靜怡伸出手來想摸齊飛的臉被她粗暴地打開然後無限溫柔地呢喃道:“小飛,你瘦了!”


    齊飛並不領情決絕地說:“你不是不要我了嗎?你還來管我幹嘛?如果沒有事的話,請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


    梁靜怡瞬間淚流滿麵帶著哭腔說:“小飛,我找你找得好苦,你先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可以嗎?”


    齊飛憤怒地使勁全身力氣推開她然後重重地摔上門,然後背靠在門上,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晶瑩剔透的就如水晶仿佛就要在下一秒溢出來,最後竟然蹲到地上抱頭哭得歇斯底裏泣不成聲。


    門外阿姨不間斷地拍著門說:“小飛,你先開下門好嗎?你聽我解釋好不好?媽媽沒有不要你,你是媽媽最最疼愛的小棉襖我怎麽會拋棄你呢?我在國外遇到了好多的事兒,我排除了好多阻力才迴到國內,我問了好多好多人才找到這裏,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先開下門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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