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芬看陸今安沒有說什麽,連神情都沒有一點變化,以為在陸今安心裏,蘇棠棠已經不重了,她幹脆也沒再提。


    “閣下喜歡聽什麽古箏曲子,我等會兒都可以彈給您聽的。還有我今天穿的旗袍,款式顏色都是之前陸奶奶留下的花樣,在古城這邊找了位老師傅——”


    “我想安靜一會。”


    陸今安冰冷地打斷了程秀芬。


    程秀芬愣住了,眼眶立刻就紅了起來,哽咽著聲音跟陸今安道歉,“抱歉......閣下,我隻是看到您太開心,才一時失態的。”


    “其實我平時話很少的,跟我關係比較要好的人都說,我平常太安靜,應該多說說話,可惜,我就是沒有辦法改,我以後......”


    “讓一讓!讓一讓!給各位上茶!”


    程秀芬的話再次被打斷,她氣惱地看向後麵正在上茶的服務員。


    真是沒規矩,這裏又不是大排檔,上個茶都這麽大喊大叫的。


    隨後,她再次看向陸今安,發現陸今安正看著她這邊,她不禁臉一紅。


    “真是抱歉閣下,今晚這裏人手不夠,所以在外麵找了幾個不懂規矩的,他們出來做事也不容易,您千萬不要被他們煩擾到。”


    但陸今安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程秀芬這才注意到,陸今安看的並不是她。


    她剛要轉頭,她和陸今安的座位中間被那名上茶的服務員擠了進來。


    “程小姐,這麽寬的位置,您幹嘛坐得這麽擠啊,挪一挪,我們好上茶上菜!”


    程秀芬心中不爽,一個服務員,她算個什麽東西,竟然還教訓起她來了!


    沒等她說話,服務員又說,“我看這桌都是長輩坐的主桌吧,像程小姐這樣的小輩,坐在這裏恐怕不太合適,您看看您占著這個位置,讓那邊那位老先生都沒地方坐了。”


    服務員的聲音有些大,讓旁邊已經上座的長輩們都看了過來。


    本想當場解雇服務員的程秀芬,壓住心中火氣,站起身不屑地看了眼服務員,隨後整個人一愣。


    “是、是你?!”


    蘇棠棠笑笑,“真是巧啊,秀芬小姐,來喝綠茶。”


    蘇棠棠端了一盞茶給她。


    “......”


    程秀芬氣憤地看著她,但在場都是跟程家關係好的人,她不好發作,隻好笑笑道:“各位不用拘束,我去隔壁桌了。”


    蘇棠棠看著程秀芬走後,才轉過身給陸今安上茶。


    “閣下,喝茶。”


    陸今安看她穿著服務員的淡綠色旗袍,不禁眼前一亮,他黑眸微動,眼中有細碎的笑,聲音不自覺柔和下來。


    “怎麽會在這裏?”


    蘇棠棠沒想到陸今安會跟她說話,她隻好低聲答道:“這裏需要人,我就來賺點小錢。”


    “坐下一起吃飯?”


    “啊?......這不合適吧。”


    陸今安側頭看著她,“沒什麽不合適的。”


    蘇棠棠看了眼桌上一圈的老頭,而且她身上還穿著服務員製服,這確實太不合適了。


    “我就不吃了,我還在工作呢,而且我已經吃過了。”


    她說完,看到陸今安沒再留她,才繼續順著上茶。


    程老爺子跟一群來頭聊得正開心,並沒有注意到剛才陸今安這邊發生的小插曲。


    蘇棠棠上完茶,便規規矩矩地站到茶台後麵。


    鄭靛黔也迴來了,他臉上的表情比吃了屎還難看。


    “你怎麽這幅樣子啊?”


    “那個變態又摸我屁股!”


    蘇棠棠震驚地看了眼鄭靛黔的屁股。


    “要不然你先走吧。”


    蘇棠棠現在有些擔心鄭靛黔還會被領班非禮。


    鄭靛黔不樂意道:“我錢都沒拿呢,要是我走,她就有理由不給我錢!”


    為了這八百塊,他不但被周鵬那個二貨嘲笑,還被上司性騷擾,要是最後連錢都沒有拿到,那他忍受這一切是為了什麽!


    眼看著領班又朝他們走過來,鄭顛黔急忙拿著茶壺走開了。


    “咦?小鄭呢,我剛才還看見他在這裏?”


    蘇棠棠訕訕笑笑,“他去加熱水了。”


    “真是的,已經說過讓他不要亂跑的。”


    領班失望離開。


    宴席已經開始,院子裏一波一波的人去屏風後麵給程老爺子敬茶。


    天空的煙花一直不斷,蘇棠棠哈欠打了一個又一個。


    她每過十分鍾,就要去添茶。


    期間每次都偷偷看陸今安。


    他吃飯時基本上不說話,就算說也隻是隨便應兩句,還得要是程老爺子跟他說他才應。


    蘇棠棠本想找個機會,跟陸今安說等會兒迴去要蹭他的車,畢竟從城南到城北需要差不多兩小時的路程。陸今安的車上她好睡覺。


    但他一直沒有看她,她就沒有機會再跟他說話。


    就這樣一個小時過去,宴席結束,所有人移步到另外一個院子,蘇棠棠他們的茶水台也跟著過去。


    這邊的院子有一個小型戲台,戲台前是一排排椅子。


    在等待客人們過來的時間裏,鄭顛黔已經偷偷靠在茶台後麵睡著了。


    蘇棠棠看到陸今安跟在程老爺子後麵,坐到最前麵那排,但他全程哪怕是從她旁邊過去,他都沒有看她。


    蘇棠棠歎了口氣,陸今安不是忘了,她在今天的宴席上當服務員了吧。


    等會的車也蹭不了了!


    戲曲開始表演,院子裏的燈光基本上都暗了,隻留著過道走廊裏微弱的燈光。


    領班過來看鄭靛黔不在,便讓蘇棠棠去上茶。


    蘇棠棠無奈地踢了一腳鄭靛黔,他睡得正香,根本弄不醒。


    沒辦法,她隻好一個人去上茶。


    先從第一排,手上端的茶有點多,她彎著腰茶盞在托盤上顫顫巍巍的。


    很快走到陸今安前麵,陸今安看著台上,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她默默將茶放在他手邊的小桌上,正想跟他說話,還沒收迴來的手忽然被拉住。


    她頓了一下,輕聲喊她,“陸今安,等會兒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陸今安低眸看著她,朝旁邊空著的位置抬抬下巴,“坐下說。”


    蘇棠棠還有工作,而且這裏可是第一排,她一個服務員坐著像什麽樣。


    “我就不坐了,我茶還沒上完。”


    話音剛落,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名保鏢,將蘇棠棠手中的托盤接過去。


    她看著陸今安眨眨眼睛,陸今安輕聲重複,“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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