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克製欲望,無風無浪。


    第二日出發前,洛慕沄將一封書信交給靈犀,讓他先行一步與駐守棲霞關的柏溪聞取得聯係,期望西川軍能允許使臣團暫時在棲霞關駐地短暫停留。


    這樣,他才有時間帶著自己的七郎一起去拜祭那些再也不可能被引薦的家人。


    棲霞關素有“西部鎖鑰、入梁咽喉”之稱,位於距西蜀境內的棲霞嶺上。南北與高山相連,東西有狹路溝通,現存關門四道,麻石壘砌的古道五公裏。棲霞古道是一條軍事要道,前朝不少動蕩巨變在這裏留下烽煙。


    車馬行至古道,遠遠就看到柏溪聞帶著一隊兵馬等候多時。


    柏溪聞麵容清瘦,白眉白須,一收到來報,便前往迎接。


    洛慕沄從馬車中探出身,使臣旌節握在手中。


    柏溪聞定了定神,立刻勒馬上前來到他麵前。他一步從馬上跨下,對洛慕沄作了個揖,恭敬道:“西川柏溪聞在此恭候多時!洛丞相,別來無恙!”


    洛慕沄與柏溪聞的交情全因蕭璟庭。先前柏溪聞入京麵聖,基本都是二殿下交代洛慕沄接待,因此他倆在汴都倒也見過多麵。


    洛慕沄迴禮:“一切安好,承蒙掛念。這次我等來西蜀,還需勞煩柏將軍。”


    “洛丞相這話客氣啦!”


    這時,蕭墨曜也從後麵的車上下來,徑直走到了洛慕沄身旁。


    柏溪聞一見,遲疑了片刻,眉頭微微一緊,作揖問道:“想必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南楚安盛郡王吧?!失敬失敬!”


    蕭墨曜也客氣迴禮:“久仰柏將軍威名,幸會!”


    相互介紹完,三人各上馬,並駕齊驅前往軍營,一路上也隨心所欲攀談著。


    柏溪聞問:“丞相和郡王這次入西蜀,應對西戎作何打算?”


    洛慕沄迴:“這次出訪事關西蜀十二城的管事權,陛下和二殿下十分關注。洛某與郡王肩負職責,不敢怠慢。將軍對西戎熟悉,可否將西戎情況簡介一二?”


    柏溪聞點了點頭:“西戎乃邊陲小國,原先兵馬國力皆不能與大梁抗衡,不得不對大梁俯首稱臣,每年派使者進貢以維持和平,但自新王登基後,西戎兵強馬壯,野心勃勃,如今更是對西蜀虎視眈眈,明目張膽地覬覦大梁城池。這西戎王阿吉茲性格霸蠻,心狠手辣,一路披荊斬棘才登上王位,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那西戎公主什麽情況?”


    “阿吉茲膝下三兒一女,這位西戎公主剛剛年過十六,長相貌美,聰穎過人,性格潑辣,是西戎王的心頭肉、掌心寶。西戎王十分疼愛這位公主,他最大的心願是為寶貝女兒尋得一份稱心如意的好姻緣。如今,咱們大梁天子想利用聯姻收複西蜀,但依我所見,這並非一個好主意,有可能會弄巧成拙。”


    洛慕沄淡淡的“哦”了一聲,表情雲淡風輕,眼角眉梢似有笑意,似乎並不擔心。


    蕭墨曜幸災樂禍地望向洛慕沄,對他挑了挑眉:“洛大人先前不是還說易如反掌麽?現在看來,這事不太好辦呐!”


    洛慕沄勾了勾唇,並不在意蕭墨曜的陰陽怪氣。


    他思索了片刻,朝著蕭墨曜瞧了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


    “對了,先前聽聞郡王似要在西川找人,柏溪聞將軍常年鎮守此地,對一切了如指掌,郡王與其大海撈針盲人摸象,不如直接問將軍來得簡單一些。”


    柏溪聞一臉好奇的看向蕭墨曜:“安盛郡王有什麽請盡管開口,老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蕭墨曜一愣,立馬明白過來,唇角微微揚起,問道:“將軍,您可認識原西川大將軍洛辛川?”


    “洛辛川?”柏溪聞一怔,表情有些吃驚,“在西川,哪有人不認識洛大將軍,他可是一代英豪啊!隻可惜……哎,造化弄人……”


    蕭墨曜繼續道:“聽聞洛將軍是秦嶺人,洛家軍兵敗後,洛將軍的屍骨並未運抵秦嶺,而是迴到了西川棲霞關,不知道將軍您可知洛將軍如今的安息之地?”


    柏溪聞疑惑的表情更深了一層:“郡王為何要找洛大將軍?”


    蕭墨曜望了眼洛慕沄,淡然作答:“此事說來話長。我父王曾與洛將軍有些淵源交情,在汴都時怕惹龍顏不悅不敢打聽。這次他知我前往西戎定會經過棲霞,再三囑咐來到這裏一定給洛大將軍上兩炷香。先前我也問過洛大人,但他與洛將軍隻是遠親,並不知道詳細方位,還請將軍幫忙指點迷津。”


    柏溪聞頓了頓色,點了點頭:“原是這樣啊,宸王和郡王都有心了。西蜀叢林密布,沒有當地人引路,洛氏將軍塚確實不好找!這樣吧,待迴營地修整一下,明日我就讓手下單犇副將帶你們前往拜祭。”


    蕭墨曜眉眼一彎:“那再好不過了,多謝柏將軍了!”


    他迴過頭,與洛慕沄相視一笑。


    ……


    一到西川軍駐地,柏溪聞便將手下單犇喚到了營帳中。


    那單犇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長得身材挺拔,體格健碩,麵孔黝黑,眼睛似星辰般閃爍明亮,渾身上下有股子百折不撓的英勇豪氣。


    柏溪聞指著身邊兩位貴人,認真吩咐道:“單副將,這兩位是汴都來的安盛郡王和洛丞相,你明日帶兩位前往洛氏將軍塚看一看。”


    單犇瞧著洛慕沄和蕭墨曜愣了愣神。


    汴都來的?那眼前兩位便是要與西戎談和親事宜的使臣了吧?


    單犇早聽說了這件事,待迴過神,忙拱手領命道:“遵命!”


    ……


    深夜。


    營帳外傳來士兵來迴巡防的聲音。


    洛慕沄盤坐在書案前,借著燭火查看這西川邊境的地圖。


    自從楚淩給他治療過,他的眼睛和頭疾明明好久沒有發作,許是這幾日勞累過度,他此刻莫名覺得有些頭痛。


    他按著太陽穴,眼眸裏全是倦意。


    忽然,有人掀簾而入。


    不用抬頭,光從腳步聲便聽出是蕭墨曜。洛慕沄聲音慵懶,淡然吐聲:“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蕭墨曜繞到他身後,從後背一把擁住了他,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裏:“想你想得睡不著。”


    洛慕沄忍不住笑了笑,緩緩收起地圖。


    十幾天的路程,兩個親密的人總要在外人麵前佯裝疏離,別說蕭墨曜忍不住,洛慕沄自己也感到有些倦怠。


    他沒有迴頭,隻微微側著臉,蹭著蕭墨曜的頭發,柔聲道:“今天,謝謝你幫我打聽將軍塚的所在。”


    蕭墨曜用胸膛抵著洛慕沄的後背,對著他的脖子輕輕嗬著熱氣:“光這麽謝可不行……”


    洛慕沄饒有興趣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那要如何?”


    蕭墨曜與他耳鬢廝磨,一點點舔舐著他的耳廓,眼角蕩漾著一抹春意,語氣裏滿是調情:“你說呢?”


    洛慕沄被他吻得身子有些發燙,緩緩閉著眼,好像身體和心上的疼痛減輕了很多。


    蕭墨曜用力向後一扯,洛慕沄一個重心不穩仰麵倒在了他懷裏。


    蕭墨曜用手指慢慢描摹著他麵頰輪廓,目光沿著他的眉眼滑到薄唇。


    他對峙般的逼近洛慕沄,輕輕張了張嘴,無聲念著:我想要你……


    一股從心底裏燃起的欲望將洛慕沄徹底點燃,他仰頭望著這個略帶侵略性的男人,心裏最後一點防線也被攻破了。


    在蕭墨曜麵前,他不必刻意,不必偽裝,不必恐懼,隻需要一個眼神,彼此就已讀懂全部。


    這幾日,他們都能感受到彼此都在克製,那種極致的渴望和小心翼翼的嗬護已經快把他們折磨瘋了。


    洛慕沄與他對望著,用力抓緊他的衣領,唇畔緩緩勾起了一抹撩人魂魄的笑。


    此刻的他,比蕭墨曜想要的更多,甚至想讓他肆意燃盡自己。


    隻一眼,勾得蕭墨曜一陣戰栗,他瘋狂的扯開洛慕沄的衣衫,滾燙熾烈的纏綿從嘴唇蔓延到彼此全部……


    他們隱秘的縱情歡愉,在陌生而熟悉的土地上相生相伴,榮辱與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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