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許久,林凰年的臉色陰沉至極,他始終一言不發,隻是用淩厲的目光緊緊凝視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我給了他一個諷刺的眼神,又說:“想必在病房的兩個小時,你也看到了樂溪對你的態度吧?你應該明白,這是自食其果!你不會得到什麽好報應的!”


    我的言語似乎戳中了林凰年的痛點,他於刹那變的怒不可遏,吼道:“是你!是你傷害了她,把原本這麽閃亮的她變得這副模樣,造成她抑鬱還輕生的下場……你不愛她,不跟她結婚,為什麽偏偏還要去招惹她?我隻是想以自己的方式為她討迴公道罷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世上誰都能說我對不起樂溪,唯獨是你林凰年沒有資格!要不是你一味處心積慮的拆散我們,我們本可以很幸福的……到頭來還要指責我的不是,這簡直顛倒是非,不分黑白!”


    “你一無是處,小溪跟著你絕對不會幸福的,我無法做到眼睜睜看著小溪葬送下半生,這都是為她好!”


    我無法理解林凰年的思維,更是打心眼裏鄙視他,物質上我不及他富有,但論心胸,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自私自利卻還要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做掩護,實在令人惡心!


    我狠狠踩滅煙頭,搖頭迴道:“你真是常人難以理解的自以為是,樂溪有你這麽個青梅竹馬是她的悲哀,看似重要的人卻以最歹毒的方式把她傷的體無完膚,有時候真想替她手刃了你這個混賬!”


    林凰年已經平靜了下來,他仍然對我不屑,特意整理了一下衣領,瞥著我說道:“哼,那你倒是來點實際的動作,這般逞口舌之利可是女人的表現……諒你也沒有從正麵擊敗我的能耐,所以也隻能去做一個沒教養的女人了……雖然傷害性不大,但確實激起了我的怒火……再見了,可悲的人,我會和你那位好兄弟,聯手摧毀你的一切,把我與小溪承受過的傷害加倍奉還給你!”


    說罷,他大笑著從我身邊離去,我就站在原地把一雙拳頭捏的“滋滋”作響,這似乎已然達成了他的目的,可我卻依然沒有他想象的那般弱小。


    我漸漸鬆開了拳頭,繼而點上煙笑了笑……林凰年不知道的是,這三年來我經曆的大起大落、生生死死不比任何一個人少,已經擁有了強大的內心。


    他說他要摧毀我的一切,可他不知道我的一切隻要韓曉雪在身邊就夠了,哪怕雪喻真的轟然倒塌,我和韓曉雪背負巨額的債務也不懼怕,因為我相信隻要最愛的人在身邊,就不會喪失重頭再來的勇氣,至少我能憑借自己的雙手,可以永遠讓愛人好好生活著!


    ……


    暴風雨籠罩在城市上空愈演愈烈,雪喻與南城傳媒之間的鬥爭也進入了白熱化,南城傳媒成立的新部門,哪怕竊取了韓曉雪與喻舟共同創造出來的廣告新概念,但也因為根基尚淺,再加上卡卡偷師的不完整,這就導致他們在競爭中節節退敗,不過他們具有雄厚的資金鏈,能夠負隅頑強抵抗。


    這是一場持久戰,想來是林凰年早就做好了燒錢的準備,因為卡卡泄漏的客戶名單,造成雪喻的信任危機遲遲未得到解決,引得多個合作方震怒。


    即使我們這一方竭力安撫,並一而再再而三承諾讓利,可合作已經產生間隙,於是局麵變得非常不利,雪喻的部分業務還是暫停了,最要命的是,這種暫停還以幾何倍數形式不斷在擴大!


    這就好比慢性放血,縱然再龐然大物,也會因為持續流血而慢慢消亡。


    我們迅速做了公關,甚至找了業界最專業的公關團隊,雖然有些成效,但依舊無法很好挽迴雪喻的名聲。


    韓曉雪和喻舟,還有包括我,都能看出來麵對這一場危機最好的解決方式,是找到一家真正有實力的企業進行大體量合作,那麽一切風言風語都會被無形瓦解,但這樣有實力的企業寥寥無幾,還要能與岌岌可危的雪喻有合作意向,因此談何容易?


    ……


    事情鬧得這麽大,就連鎮哥都跑來杭州了,他心存僥幸,想化解我和卡卡的矛盾,但怎麽也沒料到卡卡是如此的無情無意。


    卡卡根本不在乎了這些所謂兄弟情,就連貞蘇以離婚威脅他停手,他都置若罔聞,甚至以扭曲癲狂的狀態,扇了貞蘇一巴掌!


    這令貞蘇震怒又絕望,以誓死的心態都要扞衛自己的尊嚴,雖然我和鎮哥極力勸說,但她還是請來了律師,向卡卡發去離婚聲明。


    貞蘇表現的強勢,看似沒有緩和的餘地,可我能看得出來,她並不是真的想和卡卡離婚,隻是要以這種極端的手段,來挽迴一條路走到黑的卡卡。


    人心無法預測,即使在這種時候貞蘇還要拯救卡卡,這是不容置疑的真愛!不曾料到卡卡早已被憤恨衝昏了頭腦,從而做出了喪心病狂的舉動,他竟然動手家暴了貞蘇!


    這就觸碰到我們這群人的最後底線了,我們震怒,決定不再留有餘地,直接一紙律師函,以商業間諜和家暴的罪名,把卡卡告上了法庭。


    有確鑿的證據存在,再加上喻舟手上的底牌,哪怕林凰年一心要花大代價保住卡卡也無濟於事,我那位十多年的兄弟,很快便鋃鐺入獄。


    ……


    卡卡被法官宣判入獄的那天晚上,我和鎮哥就在當初那個暗無天日住所樓下的小餐館,兩點了最樸素的菜,喝了好多的酒。


    鎮哥紅了一整晚的眼睛,他手上的煙和酒根本沒放下過,又時常看著餐館外麵的景象而出神,出神之後便傳出一聲聲長歎。


    這個酒局顯然是沉默又壓抑的,我和鎮哥的心情相同,終於在這持續的陰詭波譎裏,感受到血淋淋的殘酷,同時更為那十多年走來,一路扶持,一路同甘共苦的朋友而感到惋惜。


    卡卡做的事無法被輕易原諒,這毋庸置疑,因為他已經泯滅了人性,幫著敵人對付我還勉強可以用“道不同不相為謀”來詮釋,可他動手打結發妻子,這便徹底低於做人的底線,任誰都萬萬不能容忍,把他送進監獄改造,雖是萬般無奈,卻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事已至此,我始終悲痛不已。


    我拿起了一瓶毛鋪酒,握著的仿佛是和卡卡這些年來情誼的象征……


    遙想高中,我是叛逆到令學校都頭疼的學生,抽煙喝酒打架不學習,儼然一副小混混模樣;卡卡那時候屬於老實學生的範疇,卻不計較我的那些惡劣行徑,依然與我交心。


    將近高考那學期,我因打架得罪了人,被五六個人堵在校門口,那些成天混在一塊,把義氣時常掛在嘴邊的狐朋狗友,見到此情此景,全都令人寒心的選擇了視而不見。


    隻有卡卡,他衝進人堆裏,承受雨點般的拳腳都還想要救下我,雖然最終還是沒能逃脫毒手,卻心甘情願的與我分攤了傷害。


    事後,我對他說:“你是傻帽嗎?這麽冒失的過來,不是白白挨打?”


    他嘴角掛著傷,一笑便扯到傷口,還要大笑著迴:“你說了要下定決心好好學習,如果被人打到住院了,怎麽考大學?”


    那一晚,我們即使狼狽卻總是大笑不止,隨後兩個人又互相攙扶著去了學校門口的燒烤店,也是第一次接觸了毛鋪這種白酒,而這種酒攜帶的意義,竟不知不覺流傳了好多年。


    我們相處的時候,總是不善言辭,心裏考慮的往往是把對方放在首位,而毛鋪酒便成為我們互相表達的重要工具,它見證了我們的快樂和低落,迷茫和彷徨,當觀念不合、爭吵翻臉的時候,沒有什麽是一頓酒不能化解的,還有各自人生重要的大事件,總少不了毛鋪酒的影子。


    但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一切都將在偉力的作用下產生變幻,我和卡卡用十多年釀成的毛鋪酒,哪怕再怎麽甘醇,也抵不過剛出爐的茅台酒,隻因茅台酒價值更珍貴。


    珍貴就一定代表口感好嗎?也不盡然,千人有千種口味,有人喜歡毛鋪,也有人喜歡茅台,我就更鍾意毛鋪,卡卡曾經也是如此,可千人也有千變,他最終放棄了毛鋪的味道轉而愛上了茅台。


    這其實並沒有什麽,讓我感到可悲的是,他就算愛上了茅台,怎麽也不應該渾忘初心,指著毛鋪大罵這是垃圾,喝起來辣嗓子。


    ……


    餐廳外一陣汽笛使我微微迴過神來,鎮哥抱頭長歎,似乎還是無法接受卡卡入獄的事實,他舉起酒瓶與我碰杯,以難以掩飾的唏噓口吻說道:“當初卡卡的婚禮上,我覺得他是我們之中走的最快的人,成家立業,好生幸福……可當我們一個個在加油,即將跟隨他的腳步也邁入人生下個階段的時候,他卻迷失了方向……怪我們一味的隻覺得他圓滿,卻忽視了他需要承受的壓力,要是我們能及時察覺,並給予一些幫助和交心的言語,他不至於走到這一步……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他走到這一步!”


    我無言著,與他一樣有後悔的心情,但事到如今再說這些也無濟於事……所以,所有的心情被我壓在心裏,繼而喝下那杯毛鋪酒,醇香就在喉間長留,透過陣陣醇香,我獲得了看盡人生百態的心境。


    恍惚間,我看到了鎮哥迴憶的那個場景,卡卡站在婚宴中心,對我們這群好兄弟說:“你們其中不論是誰,如果遇上了什麽足以擊碎自己的苦難,請一定要告訴我,雖然在這麽大的苦難中我也許不能很好的為你們分憂,但一起喝喝酒、聽你們傾訴還是能隨叫隨到的……你們知道的,我酒量不如你們好,所以,我希望你們永遠不要遇上這種苦難……答應我,盡快找到各自的人生目標,我們……頂峰相見!”


    至此,我徹底哽咽。


    一切都迴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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