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迴酒吧的路上,樂溪拿著一串冰糖葫蘆,臉上還帶著幾分愉悅的神色,我看向她並問道:“樂溪,你為什麽如此熱衷於旅行呢?”


    此刻的樂溪嘴裏正嚼著冰糖葫蘆,她在聽過我的問題後,略微有些失神,不過這陣失神一閃而過的被她掩蓋了下去,直到腳步放緩了後,她才迴答了我的問題,她說道:“因為我爺爺。”


    “你爺爺?”


    “嗯。”樂溪點了點頭,又說道:“他對山水的熱愛勝過一切,也是他老人家,把這種熱愛傳承給了我。”


    我有些好奇,便問道:“能說說你和爺爺之間的故事嗎?”


    樂溪臉上浮現迴憶之色,她似乎是在措辭,但在我看來她更多的是在迴憶她和她爺爺的點點滴滴。


    過了好一會兒後,她才看著我,然後緩緩說道:“我爺爺是一位寫實派的畫家,年輕的時候為了追尋畫的意境,他走南闖北,遊跡於各種地方的風景,什麽名山大川,江河湖泊,古城古跡,他幾乎都曾踏足過。”


    她停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你知道的,在他年輕那會,交通不像如今這般發達,很多地方都是要經過跋山涉水才能夠抵達,而這一路來的種種艱辛和困難,依然沒有阻礙爺爺對山水之間的熱愛。有人曾和他說,如今的藝術還是抽象派最吃香,更有市場,寫實的作品幾乎沒多少人關注,所以沒必要苦苦堅持著到處采風作畫……”


    我迴顧了一下如今的藝術界,尤其是繪畫,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似乎抽象派比寫實派的風格,要更專業人士的認可,單從一些名畫的價格上來看,大多數前者是比後者高出不少的。


    於是,我說道:“從商業價值這方麵來看,這個人說的有點道理,我雖然不懂藝術這東西,不過在我看來,畫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東西,自詡為意境,多少有點故弄玄虛的成分了,這有哪門子的藝術含量?要我看,能把一樣東西畫的栩栩如生,這才是真正的藝術,真正的畫畫!”


    樂溪笑了笑後說道:“你的表達很簡單粗暴,但和爺爺卻不謀而合……所以,爺爺對於那個人的觀念嗤之以鼻,他沒有被外界主流的價值觀而改變自己的創作思路,他依然堅持自己的風格,他堅信隻有以真實場景為藍本,並在每一筆中傾入心血所創作的作品,才是真正的藝術。”


    “我讚同爺爺的觀點,我們祖國有這麽多大好河山,它們本身就是一種崇高的藝術文化,再以最高超的的技藝畫下來,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意義!”


    樂溪迎著我的目光,笑的十分燦爛,我知道她是因為我認同她爺爺觀點而產生的高興,並肩而行中,她說道:“所以啊,爺爺他便又翻過了更高的名山,見過了更寬的大江大河,也感受了更多的不同地方的文化和人情……我想,爺爺應該是偏執的,對於藝術堅守自身風格,不肯迎合主流市場的偏執,可恰恰是這種偏執,造就了一個行過萬裏路,飽經滄桑又充滿閱曆的爺爺。”


    聽著樂溪的感慨,我不由得在心中勾勒起她爺爺的樣子,得到的是一副白發蒼蒼卻不失英氣,一雙炯炯有神眼睛中寫滿了故事的形象。


    半晌後,我向樂溪問道:“那爺爺的這種對行萬裏路的精神,又是怎麽傳承到你身上的?”


    “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總是很忙,我便總和院裏的小夥伴們聚在一塊玩耍,我們總喜歡在那個不是很大的院子裏,坐在那棵銀杏樹下,聽爺爺講他去過的地方,經曆過的事情。你知道嗎?我們那群小夥伴都非常崇拜爺爺,都把爺爺當作世界上最厲害的人,爺爺的一生簡直可以用波瀾壯闊來形容,而我也因為有這樣一位爺爺,感到了無比的自豪!”


    說到這裏,樂溪的嘴角忍不住掛上了一抹笑意,她接著說道:“在爺爺的講述裏,我見識到了許多新奇的事物:濟南歎為觀止的音樂噴泉、大連遼闊震撼的星海廣場、貴州重巒疊嶂的十萬大山、蘇州江南煙雨的姑蘇河、郴州醉美如仙境的丹霞地貌、榆林雄偉卻千瘡百孔的古城牆、廣州三月滿城火紅的木棉花、邳州秋意染盡繽紛色的銀杏樹、周口迴味無窮的幹煸盤龍鱔,太原一絕的老楊羊肉湯、宣城香甜可口的夾玉供棗,還有湘西的苗疆風情、龍虎山的道家文化、拉薩的苦行僧禪意……太多太多了,就算讓我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隨著樂溪的不斷說來,我慢慢的被驚呆了,她所描述的不僅有肉眼可見古往今來的建築、鬼斧神工的山河地貌、繽紛豔麗的花朵樹木,還囊括了味蕾上的感受,就連一些各個地方獨有的文化特色都在其中!


    於是我點上了一支煙,思緒卻開始穿梭了,我仿佛置身於樂溪描述的各個角落,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卷在我眼前展開,我沉醉於其中,感受著各式各樣從未有過的體驗。


    在許久過後,我還是沉浸於這樣的震撼中,直到樂溪輕輕拍了拍我的臉,我才迴過神來。


    我掐滅了手中的香煙,用著不敢置信的語氣說道:“在你說的那些東西裏,我能夠感受到爺爺的閱曆,是多麽的豐富深厚,有一些城市或者地方,我甚至聞所未聞,更別談那些城市的特點和景色了。”


    樂溪的臉上浮現驕傲的神色,她揚了揚下巴,給了我一個流暢的下顎線,並說道:“我隻是粗略的概括了一下爺爺所講的,你就這幅震撼的表情,這還僅僅隻是冰山一角呢!而我是從小耳濡目染的聽爺爺講述了更多磅礴的事物,我怎麽能不對這些產生興趣?”


    我點了點頭,爺爺這樣的人生,的確可以用波瀾壯闊來形容。


    在我點頭後,樂溪又說道:“這還不止呢!我爺爺是一位畫家,他所有經過的地方,都會以畫卷的形式記錄下來,我曾有幸見過爺爺那些數不勝數的畫作,每一幅都生動韻然,就好像那些場景就在眼前,而我也在這些爺爺的畫作中,仿佛跟著爺爺走過了一遍那些地方……”


    我眯起眼聽著樂溪的言語,我有一點能體會到她的心情了,就算時過境遷,爺爺為她描述的一切,她都還如此清晰的記得,所以爺爺對她造成的影響,是極為巨大並源遠流長的,而她在這樣的影響下,如今也懷揣著熱愛之心,走在了爺爺曾經走過萬裏河山的路上。


    或許,這就是一種精神的傳承吧。


    樂溪還在說著:“爺爺對我說,他所經曆的一切,都無法用文字來形容,隻有身臨其境的走上一遭,見過那些形形色色的事物,才能領略到各式各樣多姿多彩的感受……所以,漸漸的,我開始向往這些萬裏波瀾,每一寸熱愛都來自爺爺講述,爺爺在我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是自由熱烈,追尋世間所有美好的理想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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