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韓曉雪終於對我說道:“你的理由很充分,但我的直覺告訴我並沒有那麽簡單,因為從你一開始的表情和動作能說明,你的確是有去三亞的想法,可是突然意識到了某些事情,這讓你不得不擯棄這個想法。”


    聽著韓曉雪的話語我愣了愣,有時候我在想,她難道是我肚子裏的蛔蟲,能夠聽到我任何的心聲;又或者她察言觀色的能力達到巔峰,輕而易舉的便可以猜到我心裏想些什麽。


    我又抽了口煙,繼而迴道:“看來什麽都瞞不過你啊……的確是突然意識到某些事情,並且是很重要的事情,並不是剛才我提到的那些,又或者說提到那些是與我意識到的有關。”


    “不和我說一說?”


    站著的我終於也和韓曉雪,並排坐在了香樟樹下的圍磚上,看著眼前一片寂寞的夜,再吸一口煙後,我才漸漸說道:“我曾和一個人有過約定,我們約定好一起去看玉龍雪山,這件事在挺久之前她就已經跟我提過了……但你知道的,冬天爬玉龍雪山根本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天氣、保暖、高反等等都需要做準備,而這些準備加上爬山的時間,最少花費兩三天,但我那些天忙於拍攝,根本抽不出時間來,所以一直拖延到了現在……”


    韓曉雪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稍稍停頓了一下後,接著說道:“等到元旦的時候,我肯定會完成微電影的製作,那樣便終於有時間,我想盡快完成這個約定,一刻都不想拖了……”說著,我的語氣變的期待起來:“想想在新年的第一天,站在玉龍雪山上眺望遠方,這樣的心境一定很震撼!”


    在我說完以後,韓曉雪沉默不語,直到幾個嬉鬧的小孩從我們身邊一閃而過後,她才對我說道:“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吧。”


    “你那麽迫切的想要完成這個約定,那是因為什麽?……是因為沒能及時做到與她的約定所產生虧欠和愧疚嗎?”


    韓曉雪的問題,來的是竟是這樣深刻,我忍不住又點上了一支香煙,心裏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的答案,一時間我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思考,而韓曉雪似乎很想知道我的答案,並沒有在這段時間內打擾我的思考。


    在很長一段時間過後,我點燃了第三支煙,看著因為猛地吸了一口而時明時暗的火紅色,我終於對韓曉雪說道:“一開始我也以為這是虧欠和愧疚,畢竟她當時和我提這個約定的表情真的很期待,可我現在已經不這麽認為了……我們在前兩天爆發了一次很激烈的矛盾,矛盾的原因是我因為心情不好,對她說了一些意氣的話,她對此產生了很大的反應,以至於我直到現在都還躺在她的黑名單裏,並再也沒有見到她……”


    韓曉雪的心情似乎被我帶了進去,她說道:“抱歉,我沒想到這其中有這樣一件事情,現在提起來你肯定很不好受吧?”


    我搖了搖頭表示她不需要說抱歉,繼而又低沉著聲音說道:“這讓我想了很多,在最後確定了一個事情:是因為她把我看的很重,我無心的氣話才會影響她的情緒!所以我迴顧了一些和她的事情,發現這是一個用心對我的人,她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積極一麵大於消極……因此在迫不及待想和她完成約定的原因上,無關虧欠、無關愧疚,隻是因為她在我心裏很重要!”


    “這麽說來,你可真是一個遲鈍的男人,直到你找不到她的時候,你才意識到她對你而言的重要性。”


    我沉默不語,或許韓曉雪說的對,而昨天對我說了一通莫名其妙話的新住客林凰年,他說的也很對。


    我是一個遲鈍、愚蠢的男人,當我意識到某些東西的時候,我和樂溪的關係已經來到一個瀕臨崩潰的境地了,而我這些天來的麻木,不是代表我不在乎,是我想處理好這幾天的情緒,以及緊迫的工作,以最好、最冷靜的周未,去和樂溪完成爬玉龍雪山的約定,並修複我們之間的關係。


    韓曉雪在我的沉默之中又說道:“你有想過在被她拉黑、她不願意見你的情況下,你該怎麽找到她,並完成那個約定嗎?”


    我搖了搖頭,隨後低著頭,沉聲說道:“我不知道,但是隻要她還在麗江,就一定會有辦法……我可以在她住的客棧下麵堵她,可以通過和她共同的朋友去聯係她,再不濟我找沒有被她拉黑的手機號給她打電話,她拉黑一個,我便換一個,直到找到她為止……”


    我的言語輸出的情緒很強烈,這讓韓曉雪都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聽得出你的決心很強烈,也聽得出你是真的明白了她很重要。”


    說著,她停了下來,在停了停後,她又說道:“隻是,一個不願意讓你找到她的人,你就算找到她了,那又能怎樣呢?”


    韓曉雪的話令我在一瞬間如遭電擊,我沒有再迴她的言語,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是低頭抽著煙,消極的情緒在內心不斷蔓延,我隻能用吸煙的快感,才能壓製住這種種不好受。


    又過了許久,韓曉雪拍了拍我的背,歎了一聲後說道:“你說的這個人,應該是曾和你一起在酒吧唱《第三人稱》的女孩吧?我記得她是叫樂溪……很好聽的名字,僅憑名字便可以詮釋她,有音樂,有涓涓細流的溪水,想來是個會把自己唱給所有人聽的女孩吧?”


    我因為韓曉雪對樂溪的評價而失神,我不知道樂溪是不是一個會把自己唱給所有人聽的人,但我很確定的知道,她曾經把自己唱給了我聽,因為在此刻我右邊褲子口袋的手機裏,還保存收藏著某一個夜晚,因為我的隨口一說,她便放在心上,並為我耗盡一晚彈唱《紙飛機》的視頻……


    視頻裏她說希望我的煩惱可以隨著紙飛機的放飛而離去,可我現在的煩惱和苦澀,都是來自於她,這讓我如何如她所願放飛煩惱?


    ……


    失神中,我目光呆滯的隨處看去,看到了村子外圍漆黑的農田,視線再放遠點,又看到了對岸若隱若現的建築物,村外馬路邊上的一盞盞路燈延伸到了村頭,而村頭的光是我目之所及最明亮的,因為這裏是村子最熱鬧、人最多的地方,所以這裏的路燈,要比馬路那邊每相隔很遠才會有的路燈,要密集的多。


    我的目光來到了二者的交接處,那個路低村高的大斜坡,一片光影中,我恍惚看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


    她就這麽背著一把吉他,正朝我這邊走過來,而她看向我的目光,卻是一種複雜到極點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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