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交代最後的事情,林賓白必須去做。


    看著自己曾經抱過的人死在自己懷裏,林賓白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他的痛苦誰也理解不了。


    那是一種悲傷,是一種如同父母失去了孩子的感覺。


    一旁的牛樂突然蘇醒,用力撐起身體。他驚恐的看著坐立而死的老道長的遺體,眼底充滿了恐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發生了什麽事?”


    林賓白沒有迴答他,他當然不能說,老道長已經在身負重任的情況下,耗盡了自己最後的功力把他們從洞口拽了上來。


    他覺得牛樂已經背負的東西夠多了,不必再加上這件事。


    於是,他向牛樂,“我背你上來的時候,他就已經不行了。看過傷口了,很可能他們也遇上了剛才我們看到的那些怪物。”


    “黃眼睛的那群東西?”


    “不確定,有可能。”林賓白點頭。


    牛樂不確定,他徑直走向老道長的身體,仔細的查看起他通身的傷口。


    然而,本以為林賓白會上前阻止自己,過了一會兒,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不解的看向林賓白良久,才緩緩開口問道:“你為什麽不阻止我?”


    林賓白沉聲片刻,他的眼眸裏透過一絲溫柔。


    “你不過是想給自己一個理由。”


    牛樂怔住了。


    “一個理由?”他問林賓白。


    “嗯,一個不殺你老婆的理由。”林賓白眼眸低沉,沒有再抬頭去看牛樂的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牛樂檢查完老道長身上的全部傷口。


    仔細算下來,差不多有21處撕裂傷。而最為致命的傷口,卻隻有一處。


    近心端的地方。


    那裏有一處很深的傷口,割到了連接心髒的動脈上。


    林賓白看著那處傷口,他更加確定,師父的死的的確確是因為最後的撕裂所致。


    如果師父不拽他們一把,估計他們現在已經被那個瘋女人殺掉了。


    可是,如果不救他們,師父自己的性命說不定還能有所保全。


    可最後的最後,他仍舊義無反顧的選擇了林賓白。


    瞬間,他的心裏所有的虧欠都越來越聚攏,如同陰鬱的雲層……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總是有意無意的避開道長,他怕他總有一天會認出他來。


    可是,如果結局是眼前這樣,他寧願讓他認出自己。


    至少,他會讓他臨死前知道,他挑選認可的人,一定有所值得。


    心裏的愧疚混雜著憤怒和悲傷一並湧上心頭。


    林賓白的身體微微顫抖……


    他眼噙著淚水,淚水在他的眸子裏打轉。鼻子酸的厲害,這是他又一次送走自己親手抱過的第15個孩子了。


    牛樂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他感念師徒之間的這股真摯的情義,卻不知林賓白心裏所想。


    時間不是彈簧刀,說戳進去還能完整的縮迴來。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至少,林賓白是這麽認為的。


    找了幾塊石頭,他輕輕的將師父葬在那裏。壓落上最後一塊石頭,他的心情也稍顯輕鬆了許多。


    對於林賓白而言,一段感情裏就蘊藏著一段記憶,一段記憶裏就封存著一段隻有他自己才清楚的時光。


    牛樂拍拍林賓白的肩膀,他有些難過,看著林賓白悵然若失的神情,牛樂試圖想要安慰林賓白幾句,可是話到嘴邊又隻覺得有些說不出口的蒼白無力。


    “……”


    “你不用安慰我,我沒事。”林賓白緩緩開口,看著欲言又止的牛樂道。


    “我們走吧,師父臨死前跟我說,讓我務必找到通陽師兄。”


    牛樂點點頭,他看了眼身後的石墳,將口袋裏的一枚銀幣輕輕的壓在了那墳頭上,便快步跟上了向前探路的林賓白。


    這裏就是原先林賓白醒來的地方,前麵他醒來時還隻是個被四周石岩堵死的密閉空間,可現在卻出現了一麵石岩坍塌的新空間。


    想必是師父一路撞到這裏,才帶給了他倆新的轉機。


    感恩之餘,倆人接著前行。


    一路上都無奇怪的事情發生,隻是牛樂心裏漸漸開始變得心灰意冷。


    他一想起剛才看到的石涵諾是那般模樣,他就心裏一陣惡心的抽痛。


    就目前來看,牛樂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將石涵諾拯救迴來。


    她看起來已經完全被那些變異的蟲體吞噬控製住了。


    此刻的牛樂心裏明白,他曾經深深掛念的,深愛著的那個女人,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傀儡。


    落寞的腳步,有氣無力的前行。


    好似逃出去都顯得不再重要,牛樂的心裏除去失落便再無其他。


    一路上碎石很多,堅硬的石牆上有些潮濕。


    潮濕的地方牛樂和林賓白都不敢靠近。生怕那裏會突然出現崩裂和坍塌。


    他們好不容易才從地底逃出,既然師父臨死前告訴了自己關於通陽的情況,那就代表著,他們曾經待在一起過。


    而目前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下,他們隻需要順著師父來時的路一路向前就好。


    節外生枝絕不可以在這個時候。


    他們倆現在都有些精疲力盡了。


    任誰也不想再在新的絕境裏再多做一次額外的掙紮了。


    時間流逝……


    直到他倆走的口幹舌燥,快要虛脫的時候。眼前的一束明亮的光直勾勾的打在了他倆的臉上,刺的他倆睜不開眼。


    “師弟,真的是你嗎?師父呢?”那是通陽的聲音,興奮之餘夾帶著狐疑。


    “……”林賓白沉默了。


    看著通陽的腿上遍布的大大小小的血口子,他的嘴臉抽動了幾下,卻發不出聲音。


    牛樂看著通陽的雙腿被血水染紅,他忙跑過去,幫通陽包紮傷口。


    牛樂手速很快,他有條不紊的將通陽雙腿上大大小小的血口子都用醫用膠水輕輕黏住,然後又將隨身帶著的一卷繃帶仔細的在足間纏好。


    確定通陽身上再無其他傷口之後,牛樂癱坐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喘氣休息。


    直到,一旁的通陽遞給牛樂一瓶水。


    “喝吧,看你們都快要被渴死了。”


    通陽大大咧咧的,好像自己根本沒受傷一樣,或者說,他好像感覺不到自己周身的疼痛。


    水,清亮,明澈。


    看起來,好像還有些冰涼。


    牛樂接過通陽遞過來的礦泉水,擰開瓶蓋,準備一飲而盡!


    抬起瓶身的下一秒,牛樂含住瓶口,舌頭抵在水上的瞬間……


    透過那凹凸不平的塑料瓶身,正坐在自己對麵的通陽,他那咧開微笑的嘴角,好似被什麽無形的力量撕裂一般,竟然越扯越大……


    直到露出白森森的一排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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