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心事嗎?”


    無邊的寂靜和黑暗裏,雖然裴樾明極力壓低聲音,雲開還是能清晰地聽到他說的話。


    “也...算不上心事,隻是又經曆一遍往事,讓我有些感慨罷了。”雲開迴道。


    “一切都過去了,還是要學著向前看。”裴樾明勸道。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雲開歎息一聲,“你說得對,我該是要往前看的。”


    有關裴安白的事,雲開不想說太多,接著轉移話題,“你這幾日怎麽總是在沉睡?可有覺得不適?”


    “許是幻境的原因讓我總打不起精神,其他的倒沒什麽。”裴樾明道。


    “你好生休養,再過段時間我們應該就能離開了。”雲開道。


    裴樾明沉默片刻,問,“你準備怎麽對付裴安白?”


    “這個嘛...”雲開有些心虛,“我有一件事還沒告訴你,主要是怕說了你不信。”


    裴樾明不置可否,“你先說瞞了我何事。”


    “不久之後這個世界會毀滅,再經曆一次重啟。”雲開也覺得自己的話對裴樾明來說太過匪夷所思,她盡量斟酌用詞,“你可以理解為我們都會死,但又會重生。所以想等到裴安白殺我,我還要先死一次。而且其實你在這個世界因為逆黨的原因已經不存在了,世界重啟後因為不知名的原因,你又重新出現了。”


    不出所料,等待雲開的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我好像聽懂了。”裴樾明的語氣有些不確定,似乎用盡全力才消化了雲開所說的話,“你接著說吧。”


    “短時間內,裴安白不會對我動手,我們隻需要安靜地等待下一世的到來,屆時我才能想辦法反殺裴安白。”雲開道。


    裴樾明停頓片刻,迴道:“好,我知道了。”


    “那...晚安?”雲開遲疑道。


    裴樾明:“晚安。”


    耳畔陷入寂靜,雲開閉上眼,卻沒有立刻休息,雖然裴樾明表達了他的疑惑,但雲開總覺得這隻是他的表演,他一定知道些什麽,卻沒有告訴她。


    雲開無意探究裴樾明的秘密,可幻境中險象環生,她怕裴樾明的隱瞞會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所以她提起世界重啟的事,希望能得到裴樾明更多的信任,以此交換他的秘密。


    結果顯然是失敗。


    裴樾明對她還是有所保留。


    長歎一口氣,雲開努力趕走紛亂的想法,強迫自己快些休息。


    *


    雲雨霽後天光大亮,空氣比之前清新了很多。


    可惜,自那次雨夜過後,雲開一連幾日沒能見到裴安白。


    這段時間,他們也沒有迴桃花縣,而是一直留在青州王府內。


    “零寶,你查一查從前日到今日,裴安白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見過什麽奇怪的人。”雲開在腦海中對著零寶道。


    【好。】零寶的聲音一閃而過,快速調動權限,查看裴安白的情況。


    在這個幻境中,唯一的好處是,零寶沒有經曆重啟,力量比之從前強大了很多,查看幾日內發生的事還是能做到的。


    【查到了!我同步給你看。】


    零寶話音剛落,雲開眼前忽然出現一個畫麵——晨光熹微,裴安白推開房門,急匆匆往外走,步子比平日快上許多,好像有什麽急事要處理。


    和想象中急著見客人或是去書房處理事務不同,雲開眼看著他停在自己院門前。


    他在那裏站了許久,一直沒下定決心敲門。


    直到身後的侍衛提醒他,大門與地麵的縫隙裏好像夾著東西。


    那是一個類似錦囊的東西,侍衛把東西交到裴安白手中,裴安白沒有當麵打開錦囊,隻是伸出手往裏摸了摸,隨後麵色劇變,甚至因為激動差點把錦囊丟掉。


    他僵立在原地,靜靜“看”著麵前的院子,身上散發的陰冷氣息幾乎將人凍死。


    哪怕沒有親臨,雲開也能感覺到他的憤怒和失望。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


    【這是前日發生的事,拿到那個錦囊之後,裴安白的情況明顯不對。】零寶解釋放出這個片段的原因。


    “能看到錦囊裏的東西是什麽嗎?”雲開追問。


    【不行,我隻能查看到有關男主過往行動的宏觀畫麵,太過微觀細小的我都看不見。最重要的是,裴安白自拿到錦囊後,除了方才往裏摸了兩下,根本沒有打開過錦囊。如果能真正近距離接觸那個錦囊,不用打開,我也能知道裏麵是什麽。】零寶迴道。


    “知道錦囊放在哪兒嗎?”雲開問。


    【知道,裴安白書房的盒子裏。】


    雲開麵前閃過一個古董架,架子最上方放置著一個漂亮的錦盒。


    “看來我需要去找裴安白一趟了。”雲開道。


    這麽多年過去,雲開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她當初的攻略任務會失敗。


    知道症結所在,雲開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又等了兩日,才提著藥膳去往裴安白的院落。


    守門的侍衛是從前的老熟人,他們看到雲開,對視一眼後,上前阻攔,“娘子留步。”


    雲開停下步子,麵色微怔,雖然她沒有說話,麵上卻滿是“為什麽攔住我?發生什麽事了?”的疑惑。


    其中一個侍衛硬著頭皮道:“殿下不在裏麵。”


    雲開露出恍然的神情,“無妨,我可以進去等殿下迴來。”


    侍衛一噎,還想說什麽,手臂被另一個侍衛拉住。


    兩個侍衛對視著,當著雲開的麵打啞迷。


    雲開微微挑眉,乖巧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無聲交流。


    被攔住的侍衛皺眉,似乎在說,“攔我做什麽?”


    另一個侍衛僵硬笑著,手勁兒加重,看了眼雲開,又看了眼院子,隨後眨了眨眼。


    可惜,他的眼神注定是拋給牛看,被攔住的侍衛眼神明顯更迷惑了。


    賣力使眼色的侍衛感到絕望。


    雲開自認是個好人,出口解救了他,“殿下說過,我可以隨意進他的院子。”


    使眼色的侍衛鬆了口氣,搶先迴道:“娘子說得是,您請。”


    雲開垂首道謝,施施然走入院子。


    身後傳來侍衛拉扯和衣料摩擦的聲音,雲開微彎唇角,隻當沒聽見,徑自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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