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檸從傅斯年懷裏抬起頭的時候,白皙的小臉蛋上已經看不出異樣的情緒了。


    隻有漂亮的眼尾水紅水紅的,看起來像是剛哭過一樣。


    傅斯年眸光微動,摸了摸自己胸口處的衣料,卻沒感覺到濕潤。


    他捧起薑檸的臉,溫聲問道:“寶貝,做什麽噩夢了?”


    薑檸嘟了嘟嘴巴,垂著眸,掩蓋了裏麵的情緒。


    她軟糯地開口道:“我忘記了,隻知道是很可怕、很可怕的夢。”


    聞言,傅斯年倒也沒硬要問出個所以然來,既然忘了就再好不過了。


    他憐惜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噩夢都是假的,寶寶不用怕。”


    薑檸呆呆地嗯了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她知道夢是假的,可她控製不住自己迴想起夢中的一切,即使那會讓她如墜深淵。


    晚上睡覺的時候,薑檸緊緊地抱著傅斯年,沒有安全感地往他懷裏鑽。


    傅斯年自然察覺到小妻子的後怕,將她整個人摟在身前,哄著她入睡。


    自從那天的夢以後,薑檸時常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發呆。


    好幾次她都取下來了,然後又重新戴了迴去。


    她去醫院的次數更頻繁了點,鍾漫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醒她考慮離婚的事情。


    薑檸帶著小冬冬去了醫院。


    鍾漫對小冬冬倒挺喜歡,但也並沒有打消鍾漫想讓她和傅斯年離婚的念頭。


    她每天的心神都快被這一件事占據了,雖然被念叨個不停,不過她還沒有真正動過離婚的想法。


    這天,傅苓約薑檸出來逛街。


    薑檸覺得自己最近心情有點沉重,說不定出去和朋友玩一玩會變得輕鬆一些。


    於是她答應了傅苓的邀約,想要拋開掉腦袋裏的雜念。


    見麵以後還沒有交談幾句,傅苓便問她道:“嫂嫂,怎麽感覺你好像不開心啊,比我上次見你要低迷一些。”


    薑檸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被傅苓看出來了,她最近的確心情不太好,做什麽事都沒勁。


    她眉眼仿佛自帶了一抹愁緒,如遠山般虛無縹緲,看不真切。


    “可能是最近我媽媽醒了吧,要擔心的事多了一些。”


    傅苓也聽說了自己嫂嫂的媽媽昏迷幾年,前些日子終於醒了的消息。


    她訝異地說道:“嫂嫂不應該更開心嗎?為什麽擔心的事又多了呢?”


    薑檸咬了一下唇。


    “我媽媽好像不喜歡你哥,我和你哥結婚她覺得不好。”


    “啊……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肯定是阿姨剛醒來還不了解我哥,相處久了她會發現我哥對嫂嫂有多好的。”


    傅苓很是樂觀地說道。


    薑檸小幅度地點了一下頭,內心的憂愁並沒有因此而減少。


    接下來,薑檸盡量打起精神,出來逛街就算心情不好但也不想掃興。


    逛到中途有些累了,傅苓提議找個飲品店休息一下。


    最後,兩人找了一家環境優美、人少清靜的茶室。


    服務員領著兩人入座,然後沏茶、泡茶,過程賞心悅目,獨特的茶香溢在空中,讓人心平氣和。


    薑檸拿起茶杯,品了一小口茶水,入口微苦,迴味甘甜悠長。


    她的那些愁思都可以暫時放下,隻專注於眼前的片刻安寧。


    喝了幾杯茶水,薑檸想去上個洗手間。


    她和傅苓說了一聲,便起身離開了座位。


    這個茶室裏麵還有一片竹林,平添了幾分雅致的味道。


    薑檸上完洗手間出來,經過了竹林,駐足欣賞了一會兒。


    “傅總,您說的這個離婚協議……我們可以……”


    原本茶室裏就沒有多少人,竹林周邊的氛圍更是安靜,說話聲音大一點都能聽見。


    薑檸猜測這個聲音應該是從旁邊的包廂裏傳出來的。


    說是包廂但更像一個竹屋,四周都是竹子包圍起來的,隔音效果不太好。


    雖然完整的話聽不見,但陸陸續續還是能傳出一部分。


    她沒有偷聽別人對話的愛好,剛要離開這裏,卻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到那時候我太太……我和她的協議婚姻……能離婚嗎……”


    這不是傅斯年的聲音嗎?


    薑檸僵在原地,從斷斷續續聽不清楚的話裏拚湊出了幾個字眼。


    能離婚嗎?


    這讓她杏眼睜的圓圓的,那天的夢又在她腦海裏迴放。


    “傅總,按理來說……這樣是可以的……”


    “好,就按你說的辦……盡快……離婚就行了……”


    薑檸越聽心裏越絕望,眸子裏暈進了水光。


    原來夢真的會反應現實,傅斯年好像是要和她離婚了。


    他真的不要她了。


    裏麵傳出了一些動靜,好像有人要出來了。


    她趕緊離開了竹林,神情恍惚地找了一個角落蹲了下來。


    珠子似的淚一顆顆地砸在她的手背上,滾燙滾燙的。


    薑檸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掐了一把自己,感覺到了疼。


    她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


    心中尚存有最後一絲希望,她拿出手機,撥通了傅斯年的電話。


    薑檸控製著自己發抖的聲音,輕聲問道:“喂,老公,你現在在公司忙工作嗎?”


    “嗯,我在公司,怎麽了寶貝?”


    傅斯年的聲音依舊低沉悅耳,聽在薑檸耳中卻讓她心緒複雜,難過又無力。


    為什麽要騙她?


    薑檸又問了一遍,“老公,你在公司啊,那我去找你好不好?”


    這迴,傅斯年停頓了一兩秒才說道:“寶寶,我馬上要開一個會,過兩個小時你再來公司吧。”


    薑檸閉了閉眼睛,小臉發白。


    明明就在這個茶室,為什麽要說謊?


    是心虛不想讓她知道嗎?還是等著最後那天告訴她要離婚了?


    如果他說自己在這裏,她還能自欺欺人一下,為什麽不說實話?


    薑檸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用手捂著嘴巴,淚水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不用了,你繼續工作吧,我隻是有點想你了。”


    說完這句話,薑檸匆匆忙忙地掛斷了電話,無聲地流著眼淚,心如刀絞。


    她漂亮嬌嫩的小臉蛋上滿是淚痕,眼眶哭的通紅,睫毛都被打濕了。


    腦海裏不停地浮現著傅斯年拉著她去離婚的場景。


    她還以為他不會和她離婚的,沒想到現實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既然結婚是傅斯年提出來的,那麽就由她來主動說出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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