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萬曆年間,蘇州府吳縣的一個小村莊裏,有個叫李巧兒的繡娘,她的繡工了得,繡的衣服和圖案都非常地精巧,在當地頗有名氣,哪家小姐和達官貴人要做新衣裳,都會請她出山。


    本來李巧兒有個機會去到皇宮裏給皇上當繡娘的,可是為了愛情,他選擇了和現在的丈夫吳能結婚,留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過自己的小日子。


    常有人說李巧兒是個為愛情衝昏了頭腦的戀愛腦,因為她的丈夫吳能真的就和他的名字一樣,十分地“沒有用”,整天無所事事,除了一張能言善辯的嘴,把李巧兒哄得心甘情願為他付出一切。


    雖然在那個年代,女主外男主內可能會被人笑話,可是李巧兒不在乎,而丈夫吳能反正也沒臉沒皮地活著,這兩口子的日子也算湊活,偏偏後來發生了一件事,讓善良的李巧兒內心十分掙紮,即使現在想起來還是耿耿於懷。


    這故事發生在好幾年前,那是端午前一個月,由於是梅雨季節,雨一直下個不停,大家的心情也被這季節攪得不得安寧。


    有一天,李巧兒正在家裏為自己還未出生的孩子縫製一件繈褓,她邊縫邊摸摸自己七個月大的肚子,自言自語:“寶寶呀,你要是個女孩就和娘學刺繡,你要是個男孩就要像你爹一樣做一個溫柔的男人哦!”


    正好住隔壁巷子的好姐妹賈意來找巧兒,說:“姐妹,我給你接了個好活兒呢!”


    李巧兒趕緊放下手中的針線隨即問道:“啥好活兒,我都要生了,還有人願意找懷孕的繡娘嗎?後續不能趕工多麻煩。”


    賈意得意地給巧兒拋了一個媚眼,說道:“鎮上的周大人知道嗎?上個月剛剛被皇上封了一個三品官。”


    李巧兒皺了一下眉頭,想了想,脫口而出:“哦,就是那個我小時候天天在他後頭喊周老頭的大人嗎?我記得他和藹可親。”


    “哎呀,你別亂說,小時候的事情別提了,那時候他還是個芝麻小官,誰曾想他如今會變成朝廷三品大員。”賈意壓底了聲音說道。


    李巧兒成親之前,也是住在鎮上的,她家是刺繡世家,她從小就因為父母要幫一些大戶人家做刺繡的活兒,跟著他們也進過很多大戶人家的門。


    奈何現在的丈夫不知道給她吃了什麽甜言蜜語,讓她心甘情願下嫁到一個小村莊,而且還是女主外男主內。


    成親之前,她是家裏的大小姐,父母的掌上明珠,吃穿都不用愁,前幾年父母去世,繡莊就轉讓給他人了,而李巧兒也是借著之前攢下的名氣,幫一些富人專門定製刺繡,這一門手藝倒是她僅有的,因此無論丈夫多麽沒有用,她都能自食其力。


    沒懷孕之前她經常出村子接一兩個活兒,後來懷孕了,出的門就少了。


    畢竟以前隨隨便便接點活就能喂飽兩口子,現在不一樣了,她懷了孕,就時時覺得自己困乏,身子骨不是很方便,即便如此,大人不吃,肚子裏的孩子也要吃,可巧兒自從懷孕以來已經七個月沒有接過活兒了,家裏快入不敷出了。


    現在她出門都要先讓大夫看看自己的身體如何,適不適合長時間在外活動,她不是擔心自己,她是擔心肚子裏的寶寶會不會有危險。


    好閨蜜見李巧兒對周大人還是比較熟悉的,便繼續說道;“前段時間一直下大雨,天氣潮濕,周大人家裏夫人和小姐的一些衣服都發黴不想要了,就想請你過去給她們重新繡一些漂亮的衣衫。”


    “要繡多少呢?你也知道我現在不比之前,是個有孕在身的人,不能幹太久的活。”李巧兒弱弱地問道。


    “他們家要先做些上等的衣裳刺繡,工錢是平時的三倍,除此之外,周大人不是剛剛被封三品大員嗎?他的夫人被皇上親賜誥命夫人,過段時間要去受封了,需要製作鳳冠霞帔,鳳冠自不用你操心,這霞帔周夫人早聽說你的手藝,想讓你來製作,工錢是平日的十倍,為期一個月,怎麽樣?”賈意介紹道。


    “一個月?那豈不是要住在縣裏了?”李巧兒聽完有些猶豫,她不敢一口答應下來。


    “我說巧兒,這多賺錢呀,繡衣服三倍工錢,繡霞帔十倍工錢,到哪兒找這麽好的活兒,你這手藝我可是羨慕呢,我讓我那口子陪你去,他可是你師兄,我們的姻緣都是你撮合的。”賈意連忙說道。


    “話雖如此,可是……”李巧兒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丈夫,她很猶豫。


    賈意看到李巧兒的目光,頓時明白,於是說道;“哎呀,我的好姐妹,你就別猶豫了,你家有什麽事兒,我幫你盯著,還有你也要幫我盯著我家那口子,他為人老實,可別讓他被人欺負了。”


    李巧兒被好姐妹說著說著就心動了,再說這麽好的條件她也無法拒絕,真真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


    這時候相公走過來,說道:“娘子,你若真不肯去就算了,沒事的,我們的孩子要緊,待孩子出生後,我也去城裏找份活幹,你也不用這麽辛苦,都是我沒用,哎!”


    這吳能一打感情牌,李巧兒就覺得自己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再加上此去自己有師兄陪伴,家裏又有好閨蜜照應,她更加放心了,心裏便沒有了顧慮。


    就這樣李巧兒吃完了午飯,就雇了輛馬車,準備往縣裏的周大人家裏趕,本來要去另一個路口接師兄的,說來也巧,他們竟然在村口就碰見了,就趕緊讓他上車一起出發了。


    師兄打趣道:“你懷孕之後我們就沒有見過了吧!你這孩子在娘胎裏就天天看著你刺繡,要是個男孩,一出生我要不要收他做徒弟,包教包會,學費收你便宜一點。”


    “去去去,怎麽也就半年不見你,還是這麽不正經,收什麽徒弟,我技術比你還好,你當年還是拜入我娘的門下呢!論輩分我還是你師姐呢!仗著自己年齡比我大硬要我叫你師兄,還不害臊!沒臉沒皮的。”李巧兒白了師兄劉忠實一眼。


    “我沒臉沒皮?論這個你家相公才是當之無愧吧!哪有孕婦挺著這麽大個肚子還出來幹活,一個大男人天天在家遊手好閑的。”劉忠實不屑地說道。


    “我樂意,關你什麽事?你少給我在這裏放屁。嘴上沒個把門的,不要給我出去亂說,要不是你是我師兄,我就要生氣了。”李巧兒氣唿唿地說道。


    “你還是小心一點吧!你一出門就要很久,我可是聽說你相公……”師兄忽然欲言又止。


    “又是誰在那裏嚼舌根了,有屁給我快點放!”李巧兒連忙追問道。


    “算了算了,我一個大男人也不多管閑事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可沒空在別人背後放冷箭。”師兄說完皺了一下眉頭。


    他們兩個鬥嘴的的這段時間,馬車就到了周家大門口,敲過門後,管家帶他們進入了夫人的房間。


    周夫人和他們說今天太遲了,小姐已經睡下了,等明天早上小姐來了,一起和他們說明要刺繡的款式以及圖案。


    趕了半天的路,連劉忠實這個大男人都非常累了,更何況一個懷胎七個月的孕婦,他們被安排在一間小屋子裏,等周府的下人送來晚飯,吃了之後,便被各自領進自己的房間好生休息了。


    次日早上,周夫人帶著女兒見了李巧兒和劉忠實,她們說近來梅雨天氣,有些衣服放在櫃子裏都發黴了,就不想要了,趁此機會做一批漂亮的新衣裳,方能顯出周大人三品官員的身份來,可不能給朝廷命官丟臉呀!


    李巧兒和師兄對視了一眼,然後看了一下周家大小姐的房間以及相貌,還觀察了一下周夫人的氣質,大致可以設計出符合他們身份的刺繡了。


    而周夫人的鳳冠霞帔他們兩個商量了之後,也在腦子裏有了想法。隻不過還需些時日兩人方能完成。


    周夫人和周家大小姐對這兩位繡娘十分客氣,她們知道手藝人靠技術吃飯,尤其是像李巧兒這種高 級繡娘,更加不能得罪,畢竟自己出門的行頭都要靠她。


    說到刺繡,這裏不得不提一下中國刺繡的四大流派,她們分別是蘇繡、蜀繡、湘繡以及粵秀。


    而這四大流派又將繡娘分為三個等級:


    初級繡娘,也稱為繡妹,入行2年以上。


    中級繡娘,俗稱繡女,入行5年以上。


    高 級繡娘,俗稱鳳娘、鳳姐,入行至少10年以上,掌握12大類122種針法,熟練運用各流派主要技法。


    高 級繡娘還要熟練使用1絲、2絲以上的純絲、硬緞、軟緞、透明紗和各種顏色的絲線、絨線,作品要達到200片以上。


    這裏的1絲是把一根普通的繡線劈開分為32根之後的絲線,2絲是指普通繡線分為16根之後得到的絲線,以此類推。


    而李巧兒身在蘇州府,父母從事蘇繡,從小就是在繡娘堆裏長大的高 級繡娘。


    刺繡這門手藝在剛剛發展起來的時候的確隻有女子,可隨著時代的發展,性別已經不那麽重要了,隻要技術好,即使是男性也可以拜入門下,在江南的一些刺繡世家,甚至規定隻有男性才可以繼承家族技法,發揚門派。


    因此李巧兒的師兄劉忠實雖然是個男兒,可也是個正兒八經的中級繡娘,不過和巧兒在一起,也隻能給她打打下手或者兩人通力合作。


    一個月的時間還是有些趕的,好在周家是個體麵人家,給李巧兒安排了一間很好的客房,而且知道她是個孕婦,身子骨不容易,每日也會做些可口的飯菜和燉品給她吃,讓她在幹活之餘休息得很不錯,後來針線活還是如期完工。


    管家給二位結了工錢,他們覺得這趟真是太值了,畢竟一個是三倍工錢,一個是十倍工錢,又可以休息好長一段時間了。


    迴去之前,他們去集市逛了一下,李巧兒看見有賣女人的胭脂和首飾的攤子,就對師兄說:“師兄,買個胭脂迴去,嫂子肯定會很喜歡。”


    “這些有什麽好買的,還是買幾壺酒解解悶吧!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多快樂!”劉忠實脫口而出。


    “你就知道喝酒,那不如買個鐲子吧,賈意可是我的好姐妹,她肯定會喜歡的,女孩子可喜歡這些了!”見師兄沒有要買的意思,李巧兒繼續推薦道。


    “我就是把金山銀山搬到她麵前她也不會喜歡的,算了吧,我還是去買我的酒了,我們老地方等,我先走了。”說完就買酒去了。


    師兄怎麽那麽冷漠,難道她們夫妻吵架了嗎?李巧兒望著師兄遠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疑惑,不過既然師兄啥都不買,自己就要買個手鐲送給好姐妹,畢竟這趟活也是好姐妹介紹的,當是對她表示感謝吧!


    買完禮物巧兒還買了點小魚幹,她自從懷孕之後就特別喜歡小魚幹,口味完全變了,而且還可以讓相公當下酒菜。


    一會兒,劉大能就拎著酒壺和巧兒到了約定地點,然後雇了一輛馬車迴村了。


    李巧兒沒有把自己今天迴來的消息告訴閨蜜和相公,因為她想給丈夫一個驚喜,而且他還千叮嚀萬囑咐師兄千萬不要說出去。


    他們迴到村口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師兄送他到家門口之後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


    雖然已是午夜時分,可李巧兒家的貓卻在門口等她,小貓咪見到李巧兒,“喵喵”地叫了幾聲,然後就不停地往她的腿上蹭,一副撒嬌的樣子。


    “噓,別吵,我要給相公一個驚喜。”巧兒對著小貓咪剛剛說完,門忽然就開了。


    “娘子,你……你怎麽迴來了?一定累壞了吧,我這就去準備洗澡水,快進來。”巧兒忽然迴來,相公好像受到了驚嚇,一時語塞,但是他聲音好像有點奇怪。


    李巧兒握著丈夫的手,還把頭悄悄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開心地一路微笑。


    他們到了洗澡的小房間,相公打好了熱水,說道:“我先出去了,娘子你好好放鬆放鬆。”


    等相公把門關好之後,李巧兒覺得不對勁,她握著相公的手,覺得非常纖細,這分明是一雙女人的手,而且剛剛靠在相公的肩膀上,不是平時的高度,個子怎麽矮了那麽多,難道相公變成女人了嗎?這不可能啊!


    為了一探究竟,李巧兒沒有洗澡,她挺著孕肚走出了洗澡間,偷偷跟著相公迴了臥室,她趴在臥室的房門口,透過窗戶的縫隙,看見自己的房間裏竟然有兩個相公,他們一高一矮。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麽迴來了,不是說迴家的嗎?怎麽還扮成我的模樣?”隻見高個點的相公說道。


    李巧兒心想:這個應該是我真的相公了,可是另一個究竟是誰?相公說話那哄人的模樣,這麽寵溺,平時和我說話都沒有這樣子過。


    “人家本來想迴家的,可是三更半夜,我一個婦道人家走在路上太危險,我就想扮成你的的模樣嘛,誰知一開門就看見你媳婦迴來了,真是嚇死我了。”那個矮一點的相公一邊發出了女人嬌滴滴的聲音,一邊動手撕去了自己臉上的一層皮。


    李巧兒覺得這個說話的聲音好熟悉,然後定睛一看,天哪,這不是師兄的媳婦,自己的好姐妹賈意嗎?頓時她的心仿佛被針紮了一樣疼,並且驚訝得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


    “還好我扮做了你的樣子,剛剛帶她去了旁邊的小房間,讓她先洗個澡,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出來。”賈意慌張地說道。


    “什麽?她迴來了。那你快走吧!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吳能害怕地說道。


    “不然我們弄死這個女人好了,眼不見心為淨。”賈意惡狠狠地說。


    “不行,他還懷著我的孩子呢!況且我現在靠她生活,你相公是她的師兄,我們還需從長計議。”吳能繼續說道。


    “她肚子裏的是你的孩子,那我肚子裏的就不是你的孩子了,我現在才三個月,看不出來而已,這事兒遲早要解決的,要是再過些時候,會被我相公發現的,我雖和我的相公沒有矛盾,可他整天不見蹤影,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過夫妻生活了,到時候我們的事被他發現了怎麽辦?”賈意說著說著便哭了出來。


    “好好好,你給我一點時間,等她生完孩子,我就帶著孩子和你一起私奔,好嗎?”賈意這才收起眼淚,說自己要先走了,被發現就不好了。


    李巧兒見此情此景可謂是怒火萬丈,她恨不得衝上去,了結了這兩個不要臉的東西,可想想自己畢竟一個女流之輩,現在還有孕在身,她出事沒關係,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恰巧這時李巧兒養的貓貓又來蹭她的褲子了,她隻好拿出白天買的小魚幹撒一些在地上,可能是小貓看見小魚幹太興奮了,不小心“啪”的一聲打落了用來撐窗戶的木棍。


    “啊?有人?不會是被發現了吧!”隻見屋裏的人異口同聲地說,然後開了門出來尋找。


    李巧兒隻好拎起貓脖子躲在迴廊的柱子後麵了,她剛好看見貓兒平時吃飯的碗就在腳下,於是乎拿起碗往外一甩,順手還把手上拎著的貓扔了出去。


    “還好貓有九條命,不怕,死不了。”李巧兒一麵在心裏嘀咕著,一麵學貓叫了兩聲。


    “原來是貓把碗打翻了啊!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她洗澡洗那麽快。”賈意害怕得說道。


    “好啦,我過幾天再去看你,小祖宗。”吳能說完還在賈意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李巧兒簡直是怒火中燒,但她還是壓製住內心的怒火,過了一會兒,她已經洗完澡了,迴到了房間。


    都說犯了錯的男人會特別殷勤,這句話還真是一點都不假,吳能見娘子進房來,趕緊整理好床鋪,問她餓不餓?還累嗎?還倒了水遞到她麵前說:“娘子,剛剛洗完澡,先喝口水,潤潤嗓子。”


    見娘子還是還是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不為所動的樣子,吳能又彎腰問道:“娘子是要到床上休息嗎?床我已經鋪好了。”


    這時李巧兒忽然站了起來,一巴掌甩在了吳能的臉上,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背著我做了什麽?還能假裝跟沒事人一樣,真是不要臉。”


    “娘子,我錯了,我什麽都沒有做。”吳能頓時跪了下來。


    “那這屋子裏的胭脂水粉氣是哪裏來的,還有你衣服上的長頭發是哪裏來的?我可是一個月沒有在家,我的頭發還能從縣城飛到家裏不成?”李巧兒繼續逼問道。


    “娘子,都是那些女人自己貼過來的,我從來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事。”吳能繼續狡辯道。


    “自己貼過來的,她都已經……”李巧兒剛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一來李巧兒心地善良,她不想這件事和自己的相公還有賈意糾纏不清,二來她剛剛聽到賈意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她倒是想看看幾個月後這他們怎麽收場,再者其實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師兄,畢竟他的妻子和自己的相公發生這種事情,師兄應該也很難過吧!


    “這個女人是我認識的人嗎?還有你剛剛說那些女人?你到底趁我不在的時候招惹了多少女人?”李巧兒把話鋒一轉,繼續咄咄逼人。


    “沒有了,隻有一個,這等娼婦不提也罷,以後再不會了,我隻一心守著娘子,守著我們未出世的孩子。”吳能繼續撒謊道。


    “希望你可以記住自己說過的話。”李巧兒想著先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再和他算總賬,現在正是她不方便之際,她真是恨自己信錯了人。


    於是起身想到床上休息,一靠近床邊,看到那床被子,她就想起剛剛兩個人在自己的床上顛軟倒鳳的情景,轉過身去對吳能說道;“這床被子我看了就惡心,馬上給我換了,扔掉。”


    吳能聽了之後大氣都不敢喘,馬上照做。


    過了好幾天,吳能一直陪伴在娘子身邊,一步也不敢離開,賈意忽然來家裏拜訪,之前是好姐妹,現在李巧兒見了她內心就一陣惡心,可是李巧兒沒有戳破,仍然笑眯眯地說:“好姐妹,你來啦!快進來,上次托你的福掙了不少銀子,來這是給你買的鐲子。”說完就把鐲子戴在了賈意的手上。


    可賈意根本意不在此,她老是斜眼看著院子裏幹活的吳能,而吳能則不敢再靠近他們,怕娘子再發現什麽端倪。


    “我說好姐妹,你怎麽一直往院子裏看呀!我家院子該不會是有什麽寶貝吧!我讓我相公幫你找找?”李巧兒一下子就看出了賈意的心思,故意問道。


    “不不不,沒有的事,我能掉什麽東西在你家院子?你真愛開玩笑。這次來是想和你說,你上次去周大人家做的霞帔,周夫人希望你再去改改。”賈意說道。


    “不用我說,你已經幫我和師兄說了吧!這就走嗎?隻是改衣服而已,興許兩三天就迴來了,你說是吧相公?”李巧兒故意喊了一下在院子裏幹活的吳能。


    隻見吳能和賈意的眼神都互相閃躲,深怕別人看出什麽來一樣,都隻是很不自然地笑笑。


    當吳能把院子裏的東西往屋子裏搬的時候,李巧兒忽然盯著賈意看了好久,扯高了嗓門問:“我說姐妹,怎麽覺得近期你胖了不少,不會是懷孕了吧,師兄是不是要當爹了?”


    她剛一說完,賈意端在手上的茶杯就掉在地上碎了,連忙搖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你師兄天天不在家,我們兩個哪有空生孩子,可能是這幾天吃胖了。”


    而吳能也是不小心被腳下的凳子絆倒了,還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


    “好了,我就先走了,師兄應該已經在村口等我了吧。”見他們如此慌張的樣子,李巧兒說完就冷笑一聲往門口走去。


    “對了,我不在家的日子還麻煩賈意妹妹幫我照顧照顧相公呢!真是感激不盡呀!”李巧兒繼續說道。


    大概過了兩三天,李巧兒就已經和師兄在迴村的馬車上了,看著師兄泰然自若的樣子,李巧兒想:都已經火燒後院了,師兄還是無憂無慮的樣子,要不要告訴他呢?反正他遲早要知道的吧!


    正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師兄好像看破了她的心思,說道:“你有話就說,有屁快放,不要在那邊支支吾吾的,不說話。”


    “你知不知道賈意……”李巧兒話還沒有說完,馬車就到了,他們兩個隻好趕緊下車。


    她剛剛想開口重新說的時候,看見村口的水塘邊忽然圍了好多人,師兄和李巧兒也走過去湊熱鬧。


    隻見村老大已經命人把一男一女放在了豬籠裏,準備扔下水了。


    “這兩個一個是有夫之婦,一個是有婦之夫,現在勾結在一起,破壞家庭,沒有道德,按照本村的規矩,這對男女要浸豬籠。”村老大大聲宣布。


    李巧兒和師兄正好奇是誰,於是就往前擠,正是自己的相公吳能和師兄的娘子賈意。


    賈意首先被扔進水中,等到要扔吳能的時候,李巧兒撥開人群,跪到村老大的麵前,說:“村老大,求求你開開恩,放過他吧,我肚子裏的孩子不能沒有爹。”


    “這樣的爹要來幹嘛?敗壞門風嗎?這個男人在村裏出了名的好吃懶做,也不幹活,整天靠媳婦養活,現在又敗壞道德,我豈能饒你。”村老大說罷,推開了李巧兒。


    “等一下,村老大,既然不能饒他,在臨死之前和他說句話,告個別總可以吧?”師兄雙手作揖,問道。


    村老大允許之後,他們兩個推開浸豬籠的村民,李巧兒傷心地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夫妻一場,我送送你吧!”


    李巧兒正哭得梨花帶雨之際,師兄忽然從袖口拿出一粒丹藥,說;“快吃下這個,我待會來救你。”


    傍晚過後,李巧兒挺著八個多月的孕肚和師兄劉忠實一起來到水塘邊,見到岸邊有冒泡的地方,便用事先已經綁好的繡線把吳能往迴拉。


    劉忠實把吳能拉起來之後,用拳頭在他的腹部錘了幾下,吳能咳嗽了幾聲,往外吐了好幾口水,終於蘇醒。


    原來之前的丹藥是一種在武林中會使人暫時進入假死狀態的藥,關鍵時刻能救人一命。


    “師兄,你救了我相公,可先投入水中的賈意卻…我對不起你。”李巧兒抱歉地說道。


    “算了,這也是她自己做的孽,怪不得別人。”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吳能。


    吳能慚愧地低下了頭,不語。


    正當他們準備起身走人的時候,轉身就看見了村老大。


    “村老大,我……”李巧兒支支吾吾。


    “罷了罷了,他們兩個是幽會的時候被人看見了,然後到我這裏舉報的,我不能壞了村裏的規矩,你已經死了,以後就做個活死人吧!”村老大意味深長地說。


    “村老大,等巧兒生下孩子之後,我隻想看一眼自己的親生骨肉,我就會離開的,我也不想自己的孩子這輩子因為我而抬不起頭。”虛弱的吳能一邊咳嗽一邊有氣無力地說道。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村老大說完,就離開了。


    兩個月後,李巧兒生下了一個大胖小子,吳能抱著自己的兒子,開心地說:“兒子,是爹爹對不起你,讓我再看你幾眼,我就要走了。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孝順你娘,希望你能幫我好好保護娘。”


    說完就眼含淚水地掏出一張紙,又說:“這張是我們的和離書,娘子我對不起你,你值得更好的人來給你幸福。”


    在踏出大門前,他內心深處十分後悔,自己一個無所事事的大男人,娘子出去養家幹活,自己還做出這種敗壞道德的事。


    吳能望著躺在床上的巧兒和哭泣的嬰兒,內心充滿愧疚,原本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卻被自己給毀了,真是自作自受。


    幾天後,大家還是在村口的水塘發現了吳能的屍體,這個懦弱的男人還是以自己的方式選擇了懺悔。


    李巧兒知道後,哭成了淚人,一直責怪自己,他覺得以後再也沒有人關心自己了,她也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師兄劉忠實出現阻止了她,並對她說:“師妹,其實我一直喜歡的是你,你的下半輩子就讓我來照顧吧!”


    原來師兄早在十幾年前就學了一些奇門遁甲之術,賈意當初貼在臉上的皮,就是從師兄的工具箱偷拿的,而他用來救吳能的丹藥也是武林秘術之一。


    後來被仇家追殺,受傷暈倒在路邊,被李巧兒所救,這才拜入李巧兒母親的門下成了一位繡娘。


    正想向李巧兒表白之際,不巧她卻喜歡上了隻會甜言蜜語的吳能,無奈他隻能默默守護在師妹身邊。


    李巧兒見師兄還沒有娶媳婦,便亂點鴛鴦譜,把同村的賈意介紹給他,兩人成親,其實師兄早就知道賈意和吳能的破事,隻是怕傷害到師妹,才一直不說,而他對賈意的態度,也一直是冷冷的。


    李巧兒這才知道誰對自己才是真心的,又問道:“我生了吳能的孩子,這孩子不是你的,你介意嗎?”


    “不是我的孩子有什麽關係,是你的孩子就行了,我從小就是孤兒,沒有大戶人家九代單傳的壓力,你喜歡,我們以後生一個,不不喜歡,我會把這孩子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師兄一臉幸福地說道。


    李巧兒和劉忠實都抓住了自己的幸福,終於在一起了,後來,巧兒還給師兄生了個小棉襖,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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