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期,杭州府海寧縣有個李村,村子的人們都勤勞善良,除了種田的佃戶以外,還有很多高門子弟都出自這個村子。


    有個叫陳梅芳的,也是這個村子裏的一員。這個名字乍一聽是個女的,其實是個男人的名字,陳梅芳的父親是個伶人,所以他也繼承了父親的衣缽。


    在古代,伶人就是戲子的意思,木工和泥瓦匠靠手藝吃飯,而他們就是靠自己的才藝,伶人不像木工或者繡娘一樣,可以得到周圍人的尊重。


    一般平民百姓隻是在紅白喜事的時候,或者給老人祝壽的時候才會請伶人來唱戲。但是也有些大戶人家會在平時請伶人來唱戲消遣。


    陳梅芳雖是個男人,可他長得油頭粉麵,再一化妝,連男人都禁不住往他那兒多愁幾眼。


    村裏的女人都不待見他,說他一個大男人,整天往臉上施粉黛,連自家相公都被引誘走了。


    其實陳梅芳也是很冤枉,如果可以,他也想像那些木匠和泥瓦匠一樣有男子氣概,可是偏偏自己是個伶人,父親從小就教他如何學女人的動作,這樣在台上才好看,也是職業的需要,要不然誰看戲呢,他哪裏來的飯吃,他也要生活啊!


    再說陳梅芳現在都二十多歲了,長得比女人還秀氣,根本沒有一個女人願意嫁給他,村裏的那些女人都知道,這樣的男人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實用,叫他劈個柴都不會劈,將來怎麽保護自己。


    陳梅芳早年喪母,是父親把他拉扯大的,如今父親年紀大了,聲音也不好了,就沒有再出去唱戲了,一直是陳梅芳出去接活兒來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


    父親一直很後悔,他覺得要是不讓陳梅芳繼承自己的事業,現在自己都能當爺爺了吧,哪裏還能讓兒子天天被村裏人嫌棄。


    可陳梅芳覺得,這些都是命,活好當下就行了,雖然他也為自己的終身大事著急,但這種事情怎麽急得過來,如果對方不是自己的正緣,著急忙慌地成了親,也會克死對方,到時候豈不是更加孤獨。走一步算一步吧,隻要善良,一切交給老天爺好了。


    這一天早上,陳梅芳剛剛從一戶做完喜事的人家那裏結完工錢迴來,他掙完錢一路開心地走著,路過一個酒莊,往裏探了探。


    酒莊裏的店小二就熱情地招唿道:“小哥是想來壺女兒紅嗎?”


    陳梅芳見小二態度這麽好,就進去了,他聞了聞店裏的酒香,做出了一副陶醉的動作,說道:“來壺女兒紅吧!”


    完了就拎著酒又往家的方向去了,他這酒並不是買給自己的,而是買給爹的,雖然他也很想喝,可是他是個唱戲的,平時要保護好自己的嗓子,不能隨便喝酒,也不能隨便吃辛辣的東西,不然上台的時候嗓子卡住發不了聲音,這趟活兒就白幹了,隻要發生這種事情,以後在這一行就別想混了。


    陳梅芳知道自己的爹年輕時也是很自律的,現在年紀大了不唱戲了,經常買些好吃的孝敬父親。


    趕了一會兒路,有一點累了,陳梅芳恰好經過一條小溪,就在小溪旁邊找了一棵大樹,順著樹蔭的方向躺了下去。


    微風徐徐吹來,又是大中午,陳梅芳剛剛躺下就舒舒服服地睡著了,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一陣嬰兒的哭聲,就被吵醒了。


    陳梅芳心想:哎,我就是想好好休息一下也不行,肯定是誰家的媳婦又背著孩子來小溪邊洗衣服了,女人也是不容易,我要是有個媳婦就好了,我媳婦去洗衣服的時候,我肯定在家好好看著孩子,哪會讓她這麽辛苦。


    這嬰兒的啼哭聲越來越響,而且久久不能停息,陳梅芳被這聲音聽得煩了,準備起身走了。


    他沿著嬰兒啼哭的方向走去,準備看看到底這當娘的是有多少衣服要洗,孩子都哭成這樣了,還是不管不顧。


    可當他起身的時候,隻看見了一個還在繈褓中的孩子在大聲哭泣,旁邊沒有一個人。


    陳梅芳驚訝之餘走過去,他想會不會是這一帶附近哪個小媳婦洗完衣服迴去了,等下馬上迴來,才會把孩子先放在這小溪邊。


    他不敢靠近孩子,以前他們村的一些人生了孩子,陳梅芳也想瞅瞅,可是那些孩子的父母就會來對他指指點點,說一個不男不女的人別來看他們家孩子,要不以後孩子長大了都分不清自己的性別了。


    因此他見孩子哭鬧不止也不敢上前去看看怎麽迴事,萬一孩子母親迴來,看見他俊美的長相,又是一頓數落。


    出於善良,陳梅芳決定遠遠地觀察一會兒,等孩子的母親來了再走,要不然這荒郊野外的,等下孩子被野狼叼走了怎麽辦?


    陳梅芳等了很久,天都快黑了,可是周圍還是沒有人過來認領這個嬰兒,他都有點替這個孩子著急,該不會是別人不要了扔這兒的吧!


    於是他放下心裏的包袱,走了過去,抱起孩子,看見孩子哭累了已經睡著,用自己的手指頭放在嬰兒的嘴邊試探了一下,這孩子立馬伸出舌頭來想要吃奶,等他把手指頭縮迴來,孩子又“哇”的一聲哭了。


    這可如何是好,天都黑了,陳梅芳覺得應該沒有人來找這孩子了,這孩子肯定被遺棄了,他很喜歡孩子,就帶著這個小生命迴家了。


    他爹陳老漢看見兒子抱了個孩子迴來,好奇地問:“怎麽有個孩子?我讓你去收錢怎麽還收了個孩子迴來?快還迴去,這有什麽好玩的。”


    陳梅芳聽父親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個孩子,結結巴巴地說:“爹,這…這孩子是我路過小溪邊的時候撿的。”接著就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和陳老漢說了一遍。


    陳老漢聽了苦口婆心地說:“兒子,你想想我們兩個在村裏本來就被村民們嫌棄,現在多了個孩子,他們會怎麽想我們,你想娶媳婦就更難了。”


    可陳梅芳確有自己的小算盤,他說道:“爹,我剛剛抱著孩子迴家也有這個想法,我是我轉念一想,反正也沒有女子願意嫁給我,不如我們養大這個孩子,他就可以幫我們養老了,你要我娶媳婦無非就是想生個孩子以後照顧我們嗎?”


    陳老漢覺得有道理,可他又怕萬一孩子的家人找來怎麽辦,陳梅芳知道父親的顧慮,又說道:“爹,我們先照顧這個孩子幾天,這段時間白天你先照顧他,我去附近村子找找有沒有哪家孩子丟了,若是有我們就還迴去,若是沒有,我們就當自己的親生孩子養吧!要是放到荒郊野外也是把他害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不是在做好事嗎?”


    陳老漢一聽,當即就被兒子說服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這麽有主見,以前真是小看他了。


    車陳老漢趕緊對兒子說:“孩子餓了吧,快看看家裏有沒有什麽吃的,對了,先看看這是我孫子還是孫女。”


    陳梅芳解開繈褓一看,開心地說:“爹,帶把的,家裏以後三個男人。”


    這一個晚上,爺倆自己連晚飯都來不及吃,又是給孩子洗澡,又是去自家牛棚裏擠牛奶喂孩子,深怕他餓了。


    接下來的日子,村裏的人知道陳梅芳父子撿了個孩子,又開始在那邊講一些閑言碎語了,可陳家父子幾十年來都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根本就不在乎。


    陳梅芳覺得最重要的是去周邊打聽一下有沒有誰家丟了孩子,可是整整三個月過去了,孩子都會對著爹和爺爺笑了,孩子的身世還是個迷。


    既然如此,那陳梅芳就壯著膽子收養了這個兒子,也不考慮自己的婚事了。


    父子倆給孩子取名叫陳小寶,意思是這孩子是上天送給他們的一個寶貝。


    一晃十年過去了,孩子也漸漸長大,這十年間,陳老漢和陳梅芳除了自己教孩子認字以外,孩子也潛移默化地學會了唱戲。


    陳梅芳覺得自己和父親都是伶人,從小到大都被人看不起,這孩子雖然也挺喜歡唱戲的,可學木匠的話更有前途,至少不會成不了親,也不會到處被人看不起。


    陳梅芳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陳老漢,陳老漢覺得兒子說得有道理,就找了魯班的後人,讓陳小寶學木匠去了。


    陳小寶不僅爭氣,而且非常孝順,木工老師誇他腦子很好,學啥都能舉一反三,真是心靈手巧,每天從木工老師那裏迴來之後,陳小寶就在後院開始劈柴,劈完柴就做晚飯,等父親和爺爺一起吃。


    自從小寶懂事以來,家裏的活兒都搶著做,他知道自己是撿來的,村裏的人都看不起爹和爺爺,若是沒有這兩個人,自己可能都活不到這麽大,更別說去學木工了,他一定要好好孝敬他們,報答爹和爺爺的養育之恩。


    好日子又過了十年,陳小寶也二十歲了,時間真的就像小河裏的流水,過得好快。


    這一天,陳小寶正扛著一根木頭走在村裏的小路上,因為快到冬天了,家裏的屋頂總是漏水,這次他想好好修一下,不然一到下雨天,爹和爺爺就容易膝蓋疼。


    他還沒到家門口呢,就被李嬸攔住了,李嬸問:“你爹呢?”


    “今天隔壁村子的一個孩子生日,爹給他們唱戲去了。”陳小寶老實地迴答道。


    李嬸聽了之後,微笑著問道:“鎮上的柳員外你知道嗎?”


    “就是那個一毛不拔的柳公雞嗎?”陳小寶嘲笑道。


    “呸呸呸!你這死孩子跟誰學的,別隨便亂說,柳府家大業大,你要是被他們知道了別想在這個縣城混了。”李嬸趕緊讓他閉嘴。


    “又不是我一個人,大家都這麽說,嚇唬誰呢!”陳小寶不服氣地說道。


    “行了行了,不跟你們這些小孩吵了,小寶,你爹迴來後就跟他說柳老太爺明天八十大壽,讓你爹早點去給他唱戲,熱鬧熱鬧,可別忘了。”李嬸囑咐道。


    “行了,這活兒我爹上個月就接了,我爹可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怎麽會忘了呢!李嬸你放心吧!而且這是我爹最後一次唱戲了,以後就是我養他了,他一定會認真對待的。”陳小寶扛著大木頭,堅定地說道。


    李嬸走後,陳小寶吹著口哨一路哼迴了家,他把木頭放下後就去房間拿出工具箱準備上手了。


    家裏一個人都沒有,這個點修房子很方便,他對著木頭敲敲打打,還在那邊量尺寸,鋸木頭,花了好一會兒時間終於把房屋房子修好了。


    “這下爹和爺爺的老寒腿可不會再發作了。”陳小寶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滿意地笑著。


    不一會兒,家門口停了一輛馬車,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了出來,來到陳家的院子裏,雙手作揖道:“請問這是伶人陳梅芳的家嗎?”


    陳小寶一聽忙說道:“我爹今天給別人家唱戲去了,還沒有迴來,您是柳府的家丁嗎?”


    “在下正是,我剛好在附近辦事經過這裏,還想順便載陳師傅過去,沒想到撲了個空,既然如此,在下先告辭了。”說完就禮貌地走了。


    這柳家的人前腳剛走,陳梅芳後腳就迴家了,陳小寶把柳府來人接他的事情說了一下,陳梅芳舒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明天我們自己去。”


    “爹,他有馬車不是方便很多嗎?為什麽你要自己去?”陳小寶不解地問道。


    “你不懂,一個人比較自在,明天是我最後一次唱戲了,兒子你陪我去吧!結束之後我們去醉仙樓慶祝一下怎麽樣,以後就可以喝酒吃辣了,再也不要為了保護嗓子忌口了。”陳梅芳說道。


    小寶自是願意的,每次他都很開心陪爹出去,這樣可以去大戶人家那裏見見世麵。


    第二天一大早,陳梅芳就雇了一輛馬車往劉員外家的方向去了。在車上,陳小寶聊起了天,說道:“爹,昨天的那個管家好奇怪,說是來找你,可是眼神一直盯著我看,我被他看得都害羞了。”


    “這些大戶人家和村裏的人不一樣,對我們這些戲子還是尊重的,可能覺得你是我的家人,好好記一記,沒準以後碰上了也好打個招唿呢!世人慌慌張張,也是為了碎銀幾兩,你何必在意呢!”陳梅芳正說著,馬車忽然顛了一下,兩父子從座位上摔了下來。


    陳梅芳趕緊掀起馬車上的簾子問車夫怎麽迴事,車夫停了下來,心有餘悸地說道:“前麵有個毛茸茸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那毛發還是紅色的。”


    陳小寶從小就好奇心強,沒等車夫說完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跑上前去查看,興奮地喊道:“爹你快來看,好像是隻紅色的狐狸,還有救。”


    陳梅芳一聽也趕緊下車查看,做他們這一行的是很尊敬狐狸的,一來傳說中狐狸是很有靈性的動物,二來他們戲子都是男的,唱戲的時候要學習女人的柔美,就要像狐狸一樣魅惑別人,有些伶人還沒有出師的時候演不出那股狐媚子勁兒,拜完狐仙就漸漸地進入角色了。


    今天是陳梅芳最後一次登台,以後打算洗手不幹了,竟然碰上了這隻落難的狐狸,肯定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是對他的護佑。


    於是陳梅芳趕緊對陳小寶說道:“快看看這狐狸有沒有受傷,把它移到路邊一點,不然等下有人或者馬車經過又要受傷了。”


    陳小寶看見狐狸正對著他齜牙咧嘴,準備戰鬥的樣子,可又站不起來,下半身都是血跡,就蹲了下來,對狐狸說道:“狐仙,我們無意傷害你,隻是看你受傷了,想幫你移到旁邊的草地上,還望狐仙不要生氣。”


    狐狸聽完似乎明白了陳小寶的意思,收起了自己的牙齒,全身蜷縮起來,就像一個毛茸茸的球一樣,讓陳小寶抱的時候方便一點。


    陳小寶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狐狸身上,可是在移動的過程中,小寶發現血一直在往下淌,他覺得這隻狐狸的問題很嚴重。


    陳梅芳見狀趕緊跑過來,對兒子說:“小寶,你去旁邊看看有沒有什麽止血的藥摘點過來,我看看這狐狸的傷勢。”


    陳小寶聽完就去了,陳梅芳蹲下身子,扒拉了一下狐狸下半身的肉,有一隻小狐狸的腿已經掛在外麵了,陳梅芳想,原來是難產,怪不得這狐狸看上去身子那麽噓,得盡快把胎兒從腹中拖出來,不然母親和孩子都有危險。


    可是他一個大男人哪會接生,陳梅芳這下真的是束手無策,就在旁邊抓耳撓腮。


    車夫把馬車停好後,走了過來說道:“這不是難產嗎?上天有好生之德,這狐狸肯定很善良,今天碰見我們了,幫它把孩子拉出來,不然一屍兩命了。”


    陳梅芳搖了搖頭說:“怎麽拉出來?聽你的口氣好像會,你接生過?”


    車夫大笑了一聲說道:“這有何難,我外婆和我娘都是產婆,到了我這裏是個男的,自然不好繼承這門手藝了,我隻是不能給人接生,這動物沒問題的,我家的馬配種的時候都是我自己接生的。”


    “那就有勞了,麻煩救救這狐狸吧!看它快要奄奄一息了。”陳梅芳恭敬地說道。


    車夫見陳梅芳如此有禮貌,自然願意幫忙,他先是從腰間拿了一團甘草一樣的東西,點燃之後放在狐狸的腦袋邊,解釋道:“這隻狐狸現在很害怕,處於焦慮中,這個枯草點燃了之後可以讓它安靜下來。”


    還真別說,陳梅芳聞見這個味道之後,覺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瞬間沒有了雜念,順著這股淡淡的青草味,陳梅芳繼續看著車夫接下來的動作。


    隻見車夫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根銀針,順著腹部慢慢地揉了揉,然後把銀針插在了手指頭揉過的地方,狐狸好像觸電一般抖了一下,孩子就出來了。


    陳梅芳見了驚歎不已,原來車夫還有這手藝,真是佩服佩服,看來這世上無論是做什麽工作的人,都值得尊敬,可能在某一天就需要他們的幫助了。


    這時候陳小寶也迴來了,他聽了爹爹和他講的救狐狸的經過,也向車夫豎起了大拇指,還承諾道:“兄台真是個高手,有勞了,以後你們家要是修房子或者需要木匠的話,盡管找我。”


    說完,就把自己采到的止血藥敷在了狐狸的身上,過了一會兒,血就止住了,看狐狸的表情像是舒服很多的樣子。


    抬頭看看天,催促道:“咱們走吧,天色不早了,柳家可是高門大戶,遲到了會被人說閑話的。”


    三個人決定走的時候,狐狸忽然抬起了頭,在他們的耳邊想起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去柳家唱戲的時候可千萬別發出聲音,切記。”


    陳小寶問道:“爹,你有沒有聽見?是個女人的聲音?”


    “我也聽見了,該不會是……”車夫說完這句話,三個人同時看向狐狸。


    “沒錯,是我在說話,你們聽見的正是我的聲音,我本是青丘的九尾狐,因為懷孕法力減弱被仇家追殺淪落至此,感謝三位恩公的救命之恩,記得我說的話。”狐狸的嘴巴沒有任何動靜,可是空氣中卻彌漫著它的聲音。


    陳梅芳三個人得知自己真的遇見了狐仙,當場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之後就走了。


    來到柳家,門口張燈結彩,柳家的人都在為了晚上的壽宴忙活開了,出來迎接的是昨天和小寶見過麵的柳管家。


    柳管家見到陳家父子,還是不停地打量著小寶,總是往小寶的方向多看幾眼,小寶和陳梅芳趁柳管家不注意的時候互相對視了一眼,也是覺得很奇怪,可那又怎麽樣呢?他隻是個唱大戲的,多看幾眼就多看幾眼唄,反正唱完了就走,也不會有什麽其他的牽扯。


    柳管家微笑著帶陳家父子去見柳老爺,他們穿過後院的籬笆,陳梅芳和小寶的身體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覺得陰森森的,渾身不舒服,好想出去。


    但是沒辦法,為了掙錢還是得跟著柳管家往裏走,陳梅芳想著反正自己要退出這個行業了,以後也不唱戲了,今天有什麽事情不能意氣用事。


    來到柳老爺的書房門口,柳管家敲了敲門,柳老爺早就已經坐在那裏等他們了,待陳梅芳進去以後,小寶也想跟進去的,哪知被柳管家攔下了,並說道:“柳老爺有話和陳大師談,我們就先去大廳吧,看看他們準備得怎麽樣了。”


    小寶雖不願意,可也無可奈何,隻好跟著柳管家先出去了。


    柳老爺給陳梅芳泡了茶,請他坐下,就開始說了:“陳大師,今天是我嶽父八十大壽,希望可以讓這個壽宴熱熱鬧鬧的,畢竟老爺子喜歡熱鬧。”


    “柳老爺,我隻會盡力做好我能做的,要說熱鬧的話要看柳老太爺和客人自己了,要是有人不喜歡聽戲,我在台上怎麽助興都是沒有用的,還要看柳老太爺自己的興致,我不可能完全掌握全局,還望柳老爺理解。”陳梅芳也是個老手,可不會讓對方牽著鼻子走。


    “那是自然,我隻是提前和陳大師打個招唿,以盡地主之誼,其實我不是柳家的兒子,隻是柳家的女婿,當初是入贅的,所以連姓都改了,事事都要順著柳老太爺,所以會提前和陳大師打個招唿,還請陳大師多多包涵。”柳老爺辛酸地說道。


    陳梅芳想:是你自己貪圖榮華富貴要入贅柳家當女婿的,與我何幹,還和我提前打招唿,好像要把所有罪責都推到我身上一樣,我可擔不起這責。


    陳梅芳喝了一口茶,便說道:“既然怕柳老太爺不喜歡,那幹脆讓我們兩個見個麵,柳老太爺要聽什麽曲目,我提前做準備,這樣就不用猜他的心思了,何樂而不為?”


    這入贅的柳老爺一聽,皺起了眉頭,可他又馬上換了一副麵孔嗎,微笑著說道:“那自是不用,我今天沒有告訴柳老太爺會請人唱戲,還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到時候您就根據平時的祝壽曲目唱吧!”


    陳梅芳聽了柳老爺的一席話,就先行離開了,他還要去換衣服以及梳發髻,做足準備功夫,不然等下上不了台。


    到了晚上吃席的時候,樂隊的老師已經準備好了,小寶在後台幫父親整完服裝之後就到了席間準備一邊吃席一邊看父親唱戲了。


    可奇怪的是小寶到了戲台前,隻有一張桌子,上麵除了涼菜什麽都沒有,人都去哪兒了?柳老太爺去哪兒了?還有今天請他們過來的柳老爺呢?都不用出來招唿客人嗎?


    帶著這些疑問,陳梅芳來到了台前,隨著樂隊老師的的敲鑼打鼓以及二胡聲,他準備開唱了。


    可他剛準備張嘴的時候,就看到了席間冷冷清清空無一人的場麵,頓時想起今天狐仙和他們說過的話,唱戲別發出聲音。


    於是陳梅芳圍著舞台轉了一圈又一圈,耍了一次又一次槍,可就是不開口。


    這時柳老爺出現了,他叫停了音樂,來到了陳梅芳身邊,對著陳梅芳說道:“陳大師,您倒是唱呀!”


    陳梅芳應了一聲,準備重新邁開小碎步,柳老爺看著戲台,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可陳梅芳繞了好幾圈之後,仍然不為所動,嘴巴也不張開,沒有一點聲音。


    陳小寶觀察了一下四周,和陳梅芳使了一個眼色,陳梅芳才張開了嘴“啊~~”開始邊唱邊做動作,突然一隻鏢從暗處飛來,直衝陳梅芳的喉嚨。


    這時遲那時快,小寶一個騰空飛到戲台上,從身上拿出一麵手掌大小的銅花鏡,擋在了父親的喉嚨前,如若不然,父親必死無疑。


    陳梅芳立馬脫下戲服,往台下柳員外的方向一扔:“多年沒有你的消息,師兄的心腸還是那麽歹毒,當年把我父親的嗓子毒得不能唱戲,如今更狠,想直接置我於死地。”


    原來這個所謂的柳老爺是陳老漢在生兒子陳梅芳之前收的一個徒弟,當年還是柳老太爺當家做主的時候,陳老漢帶著這個徒弟來柳家唱戲,沒成想這個徒弟為了榮華富貴,搭上了柳家小姐,加上當時這個徒弟生得麵容姣好,就獲得了柳家小姐的芳心。


    一來二去,這徒弟告別了陳老漢決定入贅柳家,可是這徒弟心腸歹毒,他自己入贅柳家也不想師傅好過,他怕師傅唱戲越來越有名氣,日子越過越好,萬一他在柳家日子不好的話看著心裏揪心,於是走之前在食物中加了毒藥。


    之後陳老漢雖然可以說話,可要唱戲的話聲音是發不出來的,隻能早早退出這一行業。有好幾年,陳老漢隻能做苦力為生養家,後來兒子陳梅芳出生,他就把自己的本事都教給兒子,讓兒子早早學藝掙錢。


    其實陳老漢的師兄已經控製住了整個柳家,隻是這幾年他也一直偷偷地派人關注著陳家父子,隨著陳梅芳的造詣越來越高,他的嫉妒之心又一次燃起來了,他想在陳梅芳最後一次唱戲的時候把他滅口,然後嫁禍給他的養子陳小寶,這樣就可以一石二鳥。


    哪知陳家三個爺們早就知道了他的的險惡用心,隻是不知道具體計劃,還好在路上救了狐仙得以提醒。


    除了狐仙還要感謝柳管家,這麽多年柳管家對柳老太爺一直忠心耿耿,從未變心,隻是迫於無奈隻能假裝順從陳梅芳的師兄而已。


    他知道柳老爺要對柳老太爺以及陳家三人不利,昨天假借接人的名義,和陳小寶見麵的時候偷偷塞給他一封信,說明了一切,雖不知道具體計劃,叫他們小心為妙。


    陳小寶雖然學的是木匠,可魯班的後人也精通周易之術,早就在爹爹上戲台表演的時候利用所學算到了敵人的位置,才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自己的父親。


    “就算被你識破又怎麽樣,今天這裏就是你們父子的墳墓。”隻見柳老爺大手一揮,想叫埋伏在樹上的黑衣人出來殺了陳家父子,可是他揮了好久都沒有動靜。


    這時官府的人破門而入,一同被壓進來的還有原本埋伏在樹上的四個黑衣人。


    柳老爺見自己逃不掉了,簡直是怒火中燒,他的怒氣越來越大,氣得雙眼變成了綠色,身上發出了透明的鬼火,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嚇壞了。


    “不好,他和墮入魔道的狐仙做了交易,他身上發出來的是黑暗狐火,大事不妙。”陳小寶學過周易之術,對這種事情還是略知一二。


    “你們去死吧,我要用你們的血染紅整個柳府,桀桀桀桀桀!”他一說完,就用身上的鬼火到處亂彈,那鬼火一接觸到旁邊的桌子和凳子就變成了熊熊火焰。


    柳老爺一邊使勁燒毀房屋,一邊肆意大笑,天空忽然電閃雷鳴,下起了大雨,把所有的火焰都熄滅了,接著就出現了一隻紅色的九尾狐,那九尾狐的一條尾巴順著柳老爺的方向戳去,柳老爺瞬間人火分離。


    一隻黑化了的狐狸從他的身體裏鑽了出來,紅色九尾狐見狀說道:“你這個叛徒,趁我懷孕法力減弱竟然傷害我族的狐狸,想要走捷徑取得修為,你早已不配成仙,拿命來。”


    紅狐一聲吼,大風四起,黑狐想要反抗,奈何修為不夠,頓時化成了一股黑煙消失了,留下一顆元丹。


    這時柳管家跪在陳家父子跟前祈求道:“求求你們救救我家老爺,他現在神誌不清。”


    紅狐把這顆元丹放到陳小寶的手裏說道:“恩公,這是那孽畜的元丹,磨成粉服下能解一切毒,你對我有救命之恩,要怎麽用你自己決定吧。”接著就消失在雲層了。


    善良的陳小寶父子拿元丹救了柳老太爺,可柳老太爺卻傷心地說道:“我一心一意把他當兒子,準備讓他繼承柳家的一切,他為什麽要這麽害我,如今再也沒有人繼承柳家了,我女兒也被害死了。”


    柳管家跪了下來,含著淚說道:“老太爺,您二十年前的小妾生了一個兒子難產而死,可她的兒子被我救了下來。”


    “那他現在在哪裏?”柳老太爺的眼裏又充滿了光。


    隨後管家拉著陳小寶的手說:“他就是,我很確定,當年我是看著陳大師把他抱走的,這麽多年一直有秘密派人去看他,隻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陳小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諒解了當年是迫不得已才把他抱出去的,他也很感恩父親和爺爺對自己的養育之恩,反正兩家這麽近,他會兩個家一起孝順。


    不久,劉老太爺就給陳小寶尋了一門親事,婚後生了三個兒子,為了報答陳家父子,陳小寶雖然把、姓改迴了柳,可他其中的一個兒子姓陳。


    逢年過節都把陳家父子接到柳府一起過節,兩家人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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