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年間長沙府長沙縣金井鎮有個九溪村,這個村看似不大,但是村民們個個身懷絕技,我說的這個身懷絕技可不是會什麽武功,這個身懷絕技是指村民們勤勞樸實,每家都有一個會技術的當家人,有的是做木工的,有的是泥瓦匠,就連女人都不甘示弱,做繡娘做得風生水起。


    村裏的村民雖然都有各自的技能,但是他們從來不藏著掖著,誰家有什麽問題去請教隔壁的鄰居,鄰居都會大大方方地教他,告訴他這個問題怎麽做好。


    正因為整個村的村民互幫互助,團結友愛,所以每年縣裏來收糧食的時候,都能滿載而歸地迴到朝廷。


    陳峰也是九溪村的村民,不過他可不像其他手藝人那麽厲害,他家裏是做豆腐的,陳峰的爹每天早上天還沒有亮就起來磨豆腐了,等到陳峰起床的時候,他的爹陳老漢就已經把豆腐做完了,然後陳峰就挑著擔子走街串巷賣豆腐了,有時候趕上廟會的話,也會去鎮上,因為熱鬧的地方人流量大,自然生意也好。


    陳峰的隔壁鄰居鄭大叔一家是賣綠豆糕的,鄭大叔老來得子,雖然和陳老漢一樣的年紀,可是鄭大叔的兒子才八歲,陳峰已經二十歲了。


    陳老漢早年也是自己挑著擔子去賣豆腐,可是年紀一大這老寒腿就走不動了,陳峰正好子承父業。


    而鄭大叔的妻子生下兒子之後就難產死了,因此就剩下他們父子,鄭大叔為了兒子,隻能咬著牙每天走街串巷去賣綠豆糕,他的兒子小虎才八歲,他隻能每天帶在身邊。


    為了多照顧鄭大叔爺倆,陳峰每天就和他們一起出攤,走街串巷,在他們兩個的配合下,有些人會同時買豆腐和綠豆糕,生意也算紅火,經常一下子就賣光了。


    一個早上,陳老漢做完了豆腐,叫陳峰趕緊起來出攤了,今天鎮上有廟會,人很多,要早點出發。


    可是陳老漢叫了半天,陳峰的屋子也沒有一點反應,他過去一看,陳峰怎麽還在睡覺,就掀開了他的被子,發現陳峰的額頭都是汗珠,然後用手測了一下,額頭好燙,不僅是額頭,陳峰的整個身體都是燙的,看來今天是出不來攤了。


    陳老漢看著自己一早上做的滿滿兩筐豆腐,就是為了要趕今天的廟會,而且老鄭已經挑著綠豆糕在門口等著一起出攤了,就決定自己去了。


    妻子王氏見了問道:“小峰就是有點發燒,應該能堅持,你的腿能受得了嗎?”


    陳老漢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王氏不要出聲,兒子平時出攤已經很辛苦了,還那麽孝順,今天就讓他休息一天吧!


    接著就自己挑著擔子出發了,路上,鄭大叔問道:“今兒個怎麽自己出來了,小峰呢?”


    “他早上身體發燙,我讓他休息一下了,反正以前一直是我自己出來的,幾年沒跑了,偶爾重溫一下也不錯。”陳老漢答道。


    “行嘞,那你兜著點,要小心,身上的包裹讓我家虎子給你拿吧!”鄭大叔邊說邊讓兒子去拿陳老漢身上的包裹,這包裹是中午的幹糧還有水袋,被鄭大叔的兒子拿掉之後,他覺得身上輕鬆多了。


    他們兩個人來到廟會,沿街的鋪子都開了,街上有賣糖葫蘆的,有賣小泥人的,還有很多表演雜耍的民間藝人,他們三個人找了個空一點的地方把挑著的擔子放下來之後,就開始叫賣了。


    “豆腐,新鮮的豆腐,包您滿意。這裏還有甜甜的綠豆糕,兩個一起買可以優惠。”陳老漢喊了起來。


    在陳老漢和老鄭的努力下,豆腐和綠豆糕一會兒就賣完了,陳老漢看見今天掙了不少,去買了個糖葫蘆送給小虎,說道:“虎子,天天陪著你爹很辛苦吧,今天陳伯伯獎勵你一串糖葫蘆,拿著。”


    小虎拿到糖葫蘆之後,在迴去的路上蹦蹦跳跳,就像一隻歡快的小兔子,他們走了好久都沒有到家。


    傍晚時分,陳峰和王氏都在家等著父親迴家吃飯,可是沒有等到人,他又去隔壁看看鄭大叔迴家了沒有,推開他家的門一看,屋子裏也是空蕩蕩的。


    這下陳峰和王氏都急了,就算是去隔壁縣現在也該迴來了,去鎮上怎麽現在還不迴來,於是陳峰就發動了村裏的一些父老鄉親和他一起去山路上看看,沿途是不是有發生什麽?


    就在他們一大幫人要上山的時候,村口的阿發拿著鋤頭急匆匆地跑過來,對著陳峰說道:“阿峰,快去看看,你爹躺在懸崖邊的山路上,好像不行了,剛剛陳麻子迴來和我說的,叫我趕緊通知你。”


    “那鄭大叔和小虎呢?就隻有我爹嗎?他們三個一起出去的。”陳峰焦急地問道。


    “不知道,陳麻子隻說了你爹,那我們大夥兒一起去找找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阿發喘著粗氣說道。


    於是大夥兒舉著火把上山了,找了一圈之後,就隻在山路邊發現了陳老漢,鄭大叔和小虎兩父子不見蹤影,連屍首都沒有。


    陳峰在大夥兒的幫助下,把父親背迴家,連夜去鎮裏請了大夫,可惜的是陳老漢在床上躺了三天,失去了意識,最後還是走了,因此鄭大叔和小虎的消息也沒有探聽到一個字。


    父親雖然走了,可陳峰和母親的日子還是要過,葬禮過後,陳峰一個人就負擔起了整個家的重任,天還沒亮他就起來做豆腐了,做完豆腐又一個人挑著扁擔出去賣。


    以前和鄭大叔還有小虎一起,現在爹走了,連一起出攤的人也消失不見了,雖然每天的生活還在繼續,可是他的心裏總是空落落的,覺得少了什麽。


    今天生意不錯,陳峰賣完最後一塊豆腐,準備走了,那個買豆腐的人對他說道:“你是陳峰吧,鄭大叔和小虎叫我轉告你,讓你去吃席呢!”


    陳峰一聽鄭大叔和小虎,他瞪大眼睛站了起來,問道:“真的嗎?他們去哪裏了?為什麽這麽久都沒有消息?村裏的鄉親們都很擔心,我就更不用說了。”


    那個買豆腐的人對他說,當初小虎和鄭大叔也和陳老漢一起摔倒了倒在路邊,正好小虎的舅舅路過,就把他們爺倆先帶迴娘家的村子了,後來再過來想救陳老漢,發現陳老漢已經不見了,後來聽說陳老漢受傷太重已經離開,他們很傷心,現在他們兩個的傷已經好了,就想請陳峰去吃個飯,以後大概不會再賣綠豆糕了。


    陳峰聽了雖然有些詫異,但既然是鄭大叔和小虎叫人來傳話的,那也沒有什麽好懷疑的,他剛想再問兩句,那人已經消失不見了,隻留下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吃席的地點:第九溪。


    這第九溪到底在哪裏,陳峰有點納悶,這個地名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他隻知道他們村叫九溪村,可是從古至今,村口都隻有八條溪流,它們是以彩虹的顏色名字命名的,分別是紅溪、橙溪、黃溪、綠溪、青溪、藍溪、紫溪,再加上一條陽溪。


    剛剛那人說第九溪就在陽溪的附近,到了就有人在門口接他,既然這樣,他就馬上挑著空的竹簍出發了,好在今天賣完了豆腐,又能去吃席,陳峰的心裏還是很開心的,他想等下見到鄭大叔和小虎一定要再問問他們,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三個都受傷了。


    陳峰邊走邊想,他的腳好像踩到了一個圓圓的東西,不小心連人帶筐整個人滑倒了,他低頭一看,滿地的鬆果,抬頭一看,是一棵巨大的鬆樹,就在他往上看的這會兒,鬆果還在不停地往他頭上砸去。


    他氣得撿起地上的一棵鬆果,往樹幹扔去,哪知他剛想扔,就痛得“哇”一聲叫了起來,鬆開了手上的鬆果,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他拿的不是鬆果,而是一隻刺蝟,他的手紮到了刺蝟身上的刺。


    “哎呀,今天怎麽那麽倒黴,明明吃席是好事,怎麽路上那麽多狀況,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會發生。”陳峰嘴裏嘀咕道。


    他看見這隻刺蝟,有點生氣,想拿塊石頭把他砸了,可他近距離一看,這隻刺蝟慢慢地張開了自己的身體,肚子像個球一樣,圓鼓鼓的,下腹部有一坨粉色的肉堆在那裏。


    “呀,這小刺蝟該不會是懷孕了吧,所以我剛剛坐在地上它才來不及逃走,被我捏在手上。”陳峰說著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


    隻見刺蝟一會兒縮成一個球,一會兒又慢慢張開身體,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它見前麵有個人,想翻個身,找塊沒有危險的地方,可是由於腹部的肚子太大了,隻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根本轉不過身來,即便如此,刺蝟還是用力地挪動著它小小的身體,不到最後一刻不罷休。


    見此情景,陳峰被刺蝟頑強的生命力給震撼住了,他想幫刺蝟翻個身,就用手指慢慢地靠近,快要碰到刺蝟肚皮的時候,刺蝟下麵那一坨粉色的肉又出來了一點點,陳峰這時才發現刺蝟是難產呀,真是可憐天下父母之心,他決定幫刺蝟生產。


    可此時的刺蝟對他有戒心,他一靠近,刺蝟就會不由自主地縮成一個球,來抵抗外敵,陳峰試著和它說話:“刺蝟刺蝟,我知道你懷孕了,我想幫助你,剛剛實在是不小心才把你拿在手上的,你願意接受我的幫助就把身子張開吧,不然你全身都是刺,我幫不了你。”


    這刺蝟像是聽懂了一樣,慢慢地張開了身體,下麵的整個肚子露了出來,她的孩子也隻出來了半個身子,若上半身再不出來,怕是要在母親的肚中窒息而死了。


    陳峰不知道何時從身上掏出了一根細細的針,在刺蝟的肚皮上紮了一下,刺蝟的腹部頓時泄了氣,還發出了“噗嗤”的聲音,生孩子的那一塊肚子,皮膚也變薄了很多,陳峰順勢將刺蝟的寶寶用兩根手指頭拉了出來。


    這剛剛出生的刺蝟,身上沒有刺,好像一隻粉色的小老鼠,連眼睛也還沒有完全睜開,隻有四隻腳對著天空不停地轉來轉去。


    陳峰吹了一下刺蝟寶寶,然後用袖口將刺蝟身上的粘液擦幹淨,放到了母刺蝟的身邊,母刺蝟瞪大了眼睛,眼神裏充滿感激,嘴上還發出了“絲絲”的聲音。


    陳峰在鬆樹底下掏了一個洞,在這個洞裏放了幾片樹葉,把母刺蝟和她的孩子放上去,為了防止被別的動物發現,他又摘了很大的一片葉子,蓋在她們的身體上麵,安頓好了之後,陳峰就繼續趕路了。


    陳峰走了兩步,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去找陰間商人。”他停住了,尋找聲音的源頭,可是旁邊沒有一個人,這時他把目光集中到了刺蝟的身上,問道:“是你在和我講話嗎?”


    母刺蝟探出了頭,眼睛滴溜溜地轉著,說道:“是的恩公,你是要去第九溪吧,第九溪一般人是看不見的,隻有被邀請者才能看見,而且很危險,如果有危險的話記得去找陰間商人。”


    “那我如何才能找到陰間商人,是我家以前隔壁的鄰居請我去吃席,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他們怎麽會害我?”陳峰疑惑不解。


    “天機不可泄露,恩人這是我身上的刺,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拿出來默念陰間商人四個字可化險為夷。”說完刺蝟就用嘴從自己身上拔了一根刺遞給陳峰。


    陳峰感激地收下之後就匆匆地上路了,他到了陽溪的溪口,冷冷清清沒有一個人,對岸就是九溪村的村口了,要是沒有人來接,他就要迴家了。


    就在陳峰躊躇不前的時候,有一個人提著燈籠向他走來。陳峰愣了一會兒,心想這才傍晚呢,怎麽就點上燈籠了?


    對方說道:“是陳峰吧,鄭大叔和小虎叫我來接你,你跟著我走吧!”說罷就在前麵走了起來。


    說來也真奇怪,他們還沒走幾步路呢,這天一下子就暗了下來,前麵帶路的人也不見了,隻出現了一間木頭屋子,這間木頭屋子雖比不上那些大戶人家,可和鄭大叔以前的那間茅草屋相比的話,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門“吱呀”一聲開了,陳峰看見一個影子從木屋走了出來,手上也拿著燈籠,他看清了對方之後,開心地說道:“鄭大叔,真的是你,你現在住的地方怎麽這麽好呀!”


    “我上次和虎子摔傷之後投奔小舅子啦,他給我們蓋了這個屋子,虎子,快出來,你陳峰大哥來啦!”鄭大叔朝門裏喊道。


    小虎眉開眼笑地跑出來,幫陳峰拿下身上的竹簍,說道:“哥,這個簍子先放院子裏吧,一路辛苦了,我們進屋說,很多人來了,就差你們了。”


    陳峰被小虎一把拉住,往屋子裏麵走,剛進門,就看見整個院子張燈結彩,好不熱鬧。院子裏擺了好幾桌,那些人已經在喝酒吃肉了,小虎領著陳峰到了裏麵的大廳,這大廳裏隻有一桌,桌上已經坐了九個人,就差陳峰了。


    陳峰一踏進這個大廳,全身就好像有一股涼颼颼的冷風從他的每一個毛孔吹過,他不禁一哆嗦,打了個寒顫。


    小虎見狀,問道:“哥你怎麽了?這桌專門為你們幾個貴賓準備的,你不喜歡嗎?”


    陳峰壓下了自己的冷意,笑著迴答道:“虎子準備的,我都喜歡。”接著又打了一個噴嚏。


    在小虎的指引下,他坐了下來,可桌上的人他卻是一個都不認識,陳峰記得鄭大叔這麽些年每天跟著他父親走街串巷賣綠豆糕,父親不出去了之後,鄭大叔又和他一起搭夥了好幾年,照理說鄭大叔認識的人他應該也認識,可是這些陌生人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鄭大叔的交際圈什麽時候那麽廣泛了。


    正在他納悶之際,有個人過來向他敬酒,陳峰一飲而盡,可是他忽然發現這酒怎麽一點酒的味道都沒有,有一股泥腥味,他差點沒有吐出來,等對方喝酒的時候,他趕緊把酒都吐到了袖子裏。


    喝完酒之後他想夾幾口肉吃一下,可是桌上的肉竟然都是老鼠肉,一隻隻老鼠被扒了皮,鮮紅地躺在盤子裏,陳峰看了又是一陣惡心。


    更奇怪的是他數了一下桌上的菜,涼菜隻有九個,一般的涼菜都是六盤代表六六大順或者八盤代表八八大發,又或者是十盤代表十全十美,這九個涼菜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實在無法理解。


    雖然沒有喝酒,可是此時的陳峰卻有了一股尿意,他站了起來,準備去撒泡尿再迴來,等他出大廳的時候見到了小虎,他問道:“虎子,今天的涼菜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桌上還有老鼠肉,竟然是生的,我快吐了。”


    小虎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陳峰,說道:“沒有呀,怎麽會有老鼠肉?你是不是看錯了,你的那一桌菜,是爹爹特意吩咐我要好好上的,我現在就要上綠豆糕了,爹說他做了幾十年的綠豆糕,要讓客人嚐嚐他的手藝。”


    陳峰一看小虎手上端著的綠豆糕,上麵一層都已經發黴了,可是小虎竟然沒有看出來,還拿到陳峰的麵前說這麽新鮮的綠豆糕,他很久沒吃過了,爹爹一大早就起來做了,可是這綠豆糕的樣子起碼放了三天了。


    陳峰覺得不對勁,可是先去茅房再說,就問了小虎茅房在哪裏,他順著小虎所指的方向去了茅廁,解開了褲子撒尿的時候怕身上的東西掉到坑裏就不好了,於是全部拿了出來,放在茅廁旁的門邊,那根刺蝟給他的刺由於太細小了,他怕等下不見了,於是就用嘴抿住了。


    等陳峰小解完,想起了刺蝟對他說過的話,他在猶豫要不要喊出那四個字,剛好他蹲下拿自己的東西,突然發現四周竟然變成了一片廢墟。那些吃席的人也不見了,這是怎麽迴事。


    陳峰嚇得趕緊站起來想逃跑,等他一站起來,周圍就又恢複了熱鬧的景象。為了再次驗證自己剛剛看到的景象是不是真的,他又蹲了下去,周圍不僅變成廢墟,好像還多了幾個丘包,這裏是第九溪,第九溪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村裏確實沒有第九溪,可是九溪村又是怎麽迴事?陳峰在心裏不斷地質問著,可是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因為此時的他孤立無援,連他自己都身處危險之中。


    他呆呆地蹲在那裏,觀察這片廢墟的四周有什麽不同,他發現院子的周圍掛了一串又一串的鈴鐺,每串鈴鐺的上麵都係了紅繩,他這下終於發現自己走錯地方了,他可能進入了一個圈套也說不定。


    陳峰蹲在地上害怕地抱著雙膝,此時有人用一個木頭狀的東西重重地砸了一下他的頭,他在一片廢墟之中根本看不清對方的長相,於是他站了起來,周圍又恢複了熱鬧的景象,他看見砸他頭的竟然是小虎,他砸的器物還是前段時間陳峰和鄭大叔父子一起挑著擔子去廟會的時候,鄭大叔沒舍得給小虎買旁邊的一個玩具,陳峰看小虎可憐就買給他了,當時小虎可寶貝了,怎麽現在用來砸他的頭?


    陳峰剛想問小虎為什麽這麽對他,小虎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紅光,咬牙切齒地說道:“叫你爹隻救自己,不救我和我爹,我也要拉你墊背。”


    陳峰的爹明明已經死了,而且陳峰知道以爹的為人,不會不救他們的,爹都死了,卻還要受這兩個活人的汙蔑,他一定要問清楚到底怎麽迴事,畢竟自己的爹走的時候一直昏迷不醒,也沒有把事情講清楚。


    於是陳峰問道:“就算你要暗算我,也要讓我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讓我死得明明白白,如果不說清楚就是冤枉我。”


    小虎說道:“我和我爹爹早就死了,這都是陳大叔做的孽,你看看我們身上啥樣子。”


    小虎說完,就和鄭大叔兩個人把衣服撩了起來,陳峰看見他們身上受了很重的傷,後背和前麵都是血跡和劃痕。


    原來那天陳老漢和鄭大叔父子一起迴來的時候,草叢中突然竄出一條大花蛇,嚇得小虎往山路的另一邊跑,結果不小心踩空了,往懸崖峭壁上滑了下來,鄭大叔見兒子掉下山崖,趕緊過去拉住他的手,結果自己也和兒子一起滑了下來。


    陳老漢見狀趕緊扔下一條樹藤,讓他們爬上來,可是向上爬的途中,小虎的一隻手沒有抓穩,和鄭大叔一起掉了下去,陳老漢見狀趕緊伸手去抓他們兩個的手,由於距離太遠了,陳老漢抓不到,小虎在下麵使勁一蹬那條樹藤滑得更快了,陳老漢趕緊起身,可是鄭大叔父子卻掉了下去。


    小虎和他爹在懸崖峭壁上往下滑的時候,整個背部都刮傷了,十分嚴重,他們掉到山穀裏剛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一點意識,但聲音已經叫不起來了,小虎和鄭大叔扯著沙啞的嗓子,喊了幾句,最終還是停止了唿吸。


    因為掉到山穀,沒有人替他們收屍,他們的魂魄飄了很久,怎麽都找不到迴家的路,便在山穀裏麵變成了魑魅,小虎的腦子裏隻有最後一個畫麵,那就是陳老漢鬆開了他們的手,他覺得是陳老漢故意害他們掉下去的,他要複仇,就來到了第九溪。


    在村裏曾經有一個傳說,九溪村是因為第九條溪才命名的,可惜這第九條溪一般人是看不見的,隻有死了的人想要還魂或者尋找來時的路才能進入第九溪,要是有活人進入第九溪,基本上九死一生,很難有人可以活著迴來。


    這是村裏留下來的一個傳說,具體的第九溪誰都沒有見過,畢竟大家都是陽間的人,誰會進入第九溪,因此第九溪還有一個名字和陽溪對應,叫陰溪,陰溪就是九溪村的第九條溪。


    陳峰現在進入了小虎的圈套,一個活人進入了死人的地盤,而且是帶著仇恨來的,這下陳峰知道自己危險了。


    “現在我講得夠清楚了吧!我和爹爹已經死了,反正我們也已經迴不去了,連迴家的路都找不到,我要拉上你。”小虎惡狠狠地說道。


    雖然是個魑魅,可是小虎才八歲,一個八歲的小孩子嘴裏說出如此惡毒的話,陳峰想他生前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吧!可是無論如何現在也已經彌補不了了,他自己都快沒命了,哪有什麽方法去拯救對方的靈魂。


    他還在想著,小虎的手上就扔過來一團火焰球,差點沒把陳峰的眉毛都給燒了,還好陳峰年輕力壯,身手矯健。


    他見小虎怒火中燒的樣子,忽然想起母刺蝟和他說過的一句話,口中喊了:“陰間商人。”可是周圍什麽變化都沒有。


    陳峰想原來是騙人的,看來今天自己要死在這第九溪了,說時遲那時快,又一塊火焰從小虎的手上被扔了過來,陳峰來不及抵抗,這時一塊巨大的布飄了過來,擋在了火焰球前麵,將火焰球包裹起來,一會兒,火焰球的火就滅了。


    這塊移動的布上麵竟然有一雙眼睛和一個嘴巴,在陳峰麵前飄著的同時說道:“小子,你喚我何事,我就是陰間商人,你叫我過來是要救你嗎?你拿什麽和我換你的命?”


    陳峰見一塊布還會說話,可是他馬上迴道:“我也不知道原來你是一塊布,是我幫那隻母刺蝟接生的時候,她給了我一根刺,然後叫我有危險喊你的,還要拿東西換嗎?”


    “什麽?你幫母刺蝟接生了,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她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你有什麽麻煩速速說來,我不要任何報酬。”那塊布說道。


    陳峰趕緊說道:“那小虎隻是被仇恨迷了雙眼,你能讓他知道我爹為了救他死了嗎,並不是把他拋下了。”


    “這還不簡單。”隻見那塊巨大的布上麵開始出現一幅幅畫麵,就跟走馬燈一樣。


    原來小虎看走了眼,當天他掉下去的時候,本來陳老漢已經抓住了他們兩個人的手,想把他們兩個拉上來,可是小虎的另外一隻手拿著糖葫蘆,那糖葫蘆上麵的糖黏在了山崖的植被上,一時拔不下來。陳老漢和他父親都叫小虎把糖葫蘆扔了,小虎就是不願意,最後陳老漢的手堅持不下來了,他們父子才滑了下去,雙雙墜崖。


    而精疲力盡的陳老漢也因為年事已高,想爬起來去找人幫忙,可他跑了兩步,就倒在了路邊,被人發現,之後陳峰就來了,也有了後麵發生的一切。


    而且陳老漢在去世的時候,口中說道,一定要找到小虎和老鄭,不然他們找不到迴家的路,陳峰之所以來赴宴,就是有父親的囑托,他要找到兩父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切水落石出,小虎看了這一幅幅畫麵,終於想起來是自己的錯,不怪陳老漢,他更是後悔把陳峰騙來第九溪,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已是個魑魅無所謂,可陳峰還是個活生生的人。


    小虎和鄭大叔跪了下來,鄭大叔說道:“你剛剛說你是陰間商人,你能把陳峰救出去嗎?我們知道自己錯了,我們願意用任何東西換他的性命。”


    那塊大布抖動了一下,說道:“不用你說我也會救他出去的,你們還有什麽話要說嗎?沒有的話我就走了。”


    鄭大叔父子覺得自己錯得離譜,沒有任何要求,於是陰間商人把陳峰用力一裹,口中念了一下咒語,陳峰就從第九溪消失了。


    陳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太陽也已經照在他身上了,旁邊有很多來洗衣服的大嬸,他們看見陳峰躺在陽溪邊睡覺,把他推醒,叫他迴家睡,別在這擋路他們要洗衣服了。


    陳峰迴到家,把竹簍和扁擔放下之後,動員了村裏的大大小小,一群人去山崖下麵,總算把小虎和鄭大叔的屍體找到了,之後就把他們的屍首背迴村裏埋葬了。


    陳峰對著墳墓說道:“這下你們兩個終於可以找到迴家的路了。爹,你看到了嗎?我不負所托,終於把他們兩個找迴來了。”


    陳峰說完之後,墳墓前飛來了一群又一群的蝴蝶,像是在向他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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