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被帶走後,大廳裏的氣氛就有點凝滯,誰也沒想到會成了現在這個局麵。


    尤其是剛才幾個出麵作證的代課老師,恨不得把腦袋埋在地磚的縫隙裏。


    好些人才後知後覺,原來這位老人就是數學大佬黎從之老先生。


    他們後悔剛才的無所作為,還有袖手旁觀,失去了這樣一個寶貴的時機。


    要是能得到黎老先生的賞識,前途不可限量啊,說句魚躍龍門也不過分。


    可惜啊,可惜。


    然而兩個當事人根本沒有半分心思花在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身上,正興奮地討論著競賽試題。


    黎老看了林初雪默寫的數學試卷,對上麵的最後一題表示了他老人家的欣慰之情。


    “好好好,這道題是我心血來潮的壓軸題目,沒想到竟然有人做了出來,還將論述過程寫的如此嚴謹,不錯,不錯”。


    被頻頻誇讚的女生隻是禮貌性的淡笑,依舊從容不迫,神情自若。


    黃飛龍此刻也想豎個大拇指,他的老師,那脾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就算收斂了氣息,也有著壓迫感。


    “您過獎了,晚輩還有許多不足,日後定當保持初心,十年如一”,林初雪出自肺腑的有感而發。


    這位老人家對待學術赤忱的態度,永不磨滅的精神令她佩服。


    老人笑著搖頭,“日後華國有了你們,才是真正的強大啊”!


    他們已經老去,新的希望,新的人才正在勢如破竹的成長,帶著滿腔熱血,扞衛國家的尊嚴與地位。


    但他也挺好奇大巴車上的事情,暗搓搓問了一句,“你們學校平日裏的考試,都是你視頻上那樣押題嗎”?


    兩雙渴望的眼神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林初雪,期待著她的答案。


    “嗯,互幫互助嘛”。


    “不怕別人超過你了嗎,你這樣押題,很難保證自己的分數”。


    林初雪看了一眼黃飛龍,略微沉吟,“有什麽好怕的,如果真是那樣,隻能說我技不如人罷了,更何況,這次預賽的第一,好像沒什麽懸念”?


    謔,黎老都震驚了,小女娃娃好大的口氣,好狂妄的態度啊。


    黃飛龍挺服氣的,他這人,最拿得出手的一個優點就是不看重年齡資輩,隻看重能力。


    而林初雪雖然年紀小,但是心胸寬闊,眼界和格局遠超常人,再加上不俗的實力。


    假以時日,必將是國之棟梁。


    而他眼裏的國之棟梁,也盤算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黎老,這位大哥,晚輩有個論文,兩位能否指點一二”?


    老人還沒發話呢,黃飛龍就被大哥兩個字收買了,激動地說不出來話。


    漂亮的和天仙一樣的小姑娘,叫自己大哥,指點,指點十幾個論文都可以。


    黎老在一旁吹胡子瞪眼,還在凳子下偷偷踹了學生一腳,以表達小姑娘對自己稱唿的不滿。


    憑啥啊,這長得和倭瓜一樣的呆頭鵝被小姑娘叫大哥,而他隻能混個疏遠的黎老,不公平!


    黃飛龍又被踹了兩腳,沒地方說理。


    而林初雪獲得同意後,直接從書包裏拿出來了一遝白紙,現場趴在凳子上直接開寫。


    “初雪,你的論文就是這些白紙嗎”?老人有點恍惚,一時之間摸不清頭腦。


    “嗯,稍等片刻”。


    空白的稿紙被龍飛鳳舞的論文開始覆蓋,一行接著一行,行雲流水,不打磕絆。


    標題:霍奇猜想論證。


    逐漸顯現的正文中,關於非奇異複代數簇的代數拓撲和它由定義子簇的多項式方程所表述的幾何的關聯的猜想一一進行逐步論證與反敲。


    用通俗的話說,就是“再好再複雜的一座宮殿,都可以由一堆積木壘成”。


    用文人的話說就是:任何一個形狀的幾何圖形,不管它有多複雜(隻要你能想得出來),它都可以用一堆簡單的幾何圖形拚成。


    在實際工作中,人們無法在二維平麵的紙上繪畫出來一種複雜的多維圖形。


    霍奇猜想就是把複雜的拓撲圖形分拆成為一個個構件,人們隻要按照規則安裝就可以理解設計者的思想。


    隨著稿紙上越來越多的字數,和開始深入的論證,黎老和一旁嬉笑的黃飛龍皆麵色冷凝的站了起來。


    “老師,我們直接去一間空曠的辦公室吧”,黃飛龍直接過去和工作人員交涉,打開了一間辦公室。


    黎老神色很凝重,拍了拍林初雪的肩膀,“咱們過去吧,仔細研究研究你的看法”。


    外麵的警衛人員接到示意,紛紛站定在辦公室門口。


    門,哢的一聲閉上了,隔絕了一室的炙熱眼神。


    “哎,黎老帶你們學生幹嘛去了,是不是要挖她”?


    “小姑娘運氣好啊,以後的造化不得了”。


    “漂亮的臉蛋可真占便宜,就這麽草率的進了黎老的眼”。


    一旁拈酸吃醋的帶隊老師嫉妒的眼珠子都紅了,口不擇言的胡說八道。


    風逐浪和穆正亭帶頭潑了幾個說話難聽的人一臉水,還罵了一句“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氣氛瞬間激烈起來,正在躍躍欲試動手之際,兩個警衛站到了英橋隊伍的麵前。


    製止了這次的行為,冷著臉放話,“誰今天要是敢動手,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外麵的硝煙四起完全影響不了裏麵論文的進展。


    一張桌子,一個瘋狂的寫,兩個興致勃勃的看。


    寫一張,看一張,內心猶如長江的波濤,洶湧澎湃。


    黎老帶著他的老花鏡,逐字逐句的翻看著,還在一旁桌麵上手舞足蹈的寫寫畫畫。


    他覺得,這次來春市,會有一個巨大的收獲。


    很快,林初雪最後一張論證稿子寫完,被一旁的老人搶走。


    順著稿子上的內容,環環相扣,到最後,這個千禧難題,代數幾何上的懸而未決的難題,終於有了結果。


    黎老放下稿子後,激動地久久不言,淚染眼眶。


    “初雪,你這個論文除了你,還有別人知曉嗎”?


    他要確認這個論證稿子的出處和保證它的來源,這關乎數學界的一次大動蕩。


    林初雪很肯定的迴答,“這是我第一次寫在紙上,之前就是在腦子裏構寫,論證和測驗”。


    “非常好,你願意把這個原稿交給我嗎?我給我的一個好朋友看看,他也在研究霍奇猜想的話題,我們需要進行商議和判斷”。


    判斷什麽呢?


    判斷這個千禧難題被華國一個高中生破解了,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amazing!!!?(﹒??﹒?)?


    老人眼睛裏充滿了懇切,林初雪怎麽能不答應呢。


    她輕輕握著黎老顫抖的手掌,言辭堅定,落地有聲,“願意”。


    黎老有點哽咽,“孩子,你不怕我們侵占了你的成果嗎,你知道你解決了怎樣一個曠世難題嗎”?


    “當然知道,可要是連你們都信不過,那華國,還有誰值得相信呢”?


    她相信這位老人的熱血和風骨,他是無數數學家的啟明星,當之無愧。


    黃飛龍早就不知道說什麽了,他白長這麽大的年紀了,如今社會已經這樣變態了嗎?


    他大受打擊。


    短暫話別後,黎老帶著警衛隊匆匆離去,隻留下一句話給黃飛龍。


    “保證好林初雪同學的人身安全,必要的時候你就犧牲犧牲吧”。


    黃飛龍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兩滴眼淚。


    他比不上老的,也比不上小的,活著就是為了侮辱他高貴的靈魂嗎。


    賊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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