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偌大的皇宮中歌舞升平,大臣們沉浸在大勝的喜悅中,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大臣們一個個喝的滿麵紅光,時不時慷慨激昂賦詩,細聽不過都是些溜須拍馬之流。


    坐在主位的朱祁鎮,看著這一幕興致缺缺,喝了幾杯就借口離去。


    月明星稀,朱祁鎮靜靜走在宮道上,盤算著今後的發展。


    現在外患已平,大明周圍暫時沒有威脅。


    當今之計就是收權,整頓吏治,編練新軍。


    這一戰下來,明軍表現唯一出彩的就是神機營。


    重騎也算悍勇,其他的朱祁鎮隻能說真的很一般。


    冷兵器時代騎兵對步兵壓製太厲害了!


    十幾萬明軍麵對少於己四五倍的騎兵,隻能據險而守。


    要是兵力少些,估計不一定守得住。


    而且冷兵器時代過於依賴老兵和單兵素質。


    沒上過戰場的新兵,完全就是一群待宰羔羊,要不是有張輔這老將加軍中尚存的老兵,此戰勝負難料。


    一念至此,朱祁鎮下定決心!


    一定要發展火器!


    隻有火器才是提升部隊戰力最好的辦法。


    火器不需要單兵素質,隻要簡單訓練,便可形成戰力,正適合京營。


    現在國家正值盛世,有充足的財力物力供他發展!


    他要是有馬克沁,自己隻帶幾百人都能把也先摁著打。


    再悍勇的軍隊也是肉長的,子彈照樣一打一個窟窿!


    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在這個時代下,短期能造出燧發槍,搞個排隊槍斃戰術,朱祁鎮都滿足了。


    不知不覺間,朱祁鎮就來到了慈寧宮。


    “慈寧宮?”


    這不是太後張氏的住所嗎?


    朱祁鎮頓時心中一緊,就想要轉身離去。


    但是轉念想到了他要下一步的計劃,朱祁鎮停下了腳步。


    收權這一步,張氏至關重要。


    雖然朱祁鎮及冠之後,張氏便不再垂簾聽政。


    但十幾年來把控朝政,張氏的影響力巨大,勢力盤根錯節。


    雖然他攜凱旋之勢,但十幾年的影響力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去除的。


    一念至此,朱祁鎮邁步進了慈寧宮。


    “母後,孩兒給您請安”


    對於朱祁鎮的到來,太後張氏略感驚訝。


    今夜百官朝賀,加之朱祁鎮大勝而歸,無論是樹立權威還是慶賀凱旋,朱祁鎮都應該和百官在一起。


    太後張氏也很識趣沒有出現在宴會上,朱祁鎮怎麽會到她這來?


    “起來吧,祁兒”


    “怎麽不去參加慶功宴?”


    張氏微微一笑,輕聲道。


    “母後,分別已經月餘,兒想你的緊,聽太醫說母後積勞成疾,兒便過來同母後說說話。”


    朱祁鎮起身後看著張氏懇切道。


    張氏聞言頓時紅了眼眶,委屈和欣慰瞬間湧上心頭。


    看似權傾朝野的張氏也是個苦命人。


    她是靖難遺孤,自幼沒有父母,青年遇到了自己的摯愛,也就是先帝朱瞻基,奈何天妒英才,朱瞻基年不過四十就撒手人寰。


    如今到了中年,她又因為監國,被唯一的親兒子猜忌。


    這一生,她得到親情的關懷何其之少?


    這些年有誰真正關心過他?


    這數十年的委屈她都默默咽到肚子裏,朱祁鎮一句話讓這些委屈如洪水泛濫,噴湧而出。


    朱祁鎮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住了張氏。


    任由張氏哭嚎,宣泄心裏的委屈。


    許久之後,張氏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


    “母後,以前是孩兒糊塗,聽信王振的讒言,誤解了母後苦心,請母後原諒。”


    朱祁鎮攙扶張氏坐下後,就要請罪。


    “兒啊,你是娘的兒子,娘怎麽會怪你呢,快起來”


    張氏連忙拉住了準備請罪的朱祁鎮。


    “母後放心,兒決定明天早朝就宣布處死王振,這些年來,王振專橫跋扈,欺上媚下,著實可恨!”


    朱祁鎮看時機成熟,連忙表態道。


    “好好好,以前娘總擔心,把這大明江山交到你手裏,萬一出個閃失,娘怎麽和你九泉之下的爹交代”


    “如今我兒長大了,能分辨忠奸,獨擋一麵了,我也就安心了!”


    後朱祁鎮又和張氏說了些貼心話,直到張氏臉上滿是欣慰才離去。


    出了宮門,朱祁鎮長處一口氣。


    張氏也是個苦命人,如果她知道自己也是個冒牌貨。


    原本的朱祁鎮已經魂飛魄散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朱祁鎮搖了搖頭,摒除了雜念。


    如今天色還早,他準備去乾清宮一趟。


    多看看奏章,再多了解了解當今的局勢。


    剛進乾清宮,隱約間看到一道的黑影出現在乾清宮門口。


    “何人膽敢夜闖乾清宮?”


    不帶朱祁鎮開口,身後數十護衛立刻拔出刀劍,把朱祁鎮護在中間。


    “於謙叩見陛下,臣有軍情要是稟報”


    走到近前,看到中年男子身上的紅衣官袍,眾人放下了警惕。


    驗明了身份,朱祁鎮這才仔細打量起來。


    細看下來,男子眉目剛毅,氣度坦然,頗為不凡。


    於謙,這可是明代有數的幾個能臣,忠臣。


    前身土木堡大敗,就是於謙力主“社稷而非救君王”,力排眾議,負責北京保衛戰。


    避免了宋朝南遷的悲劇,明史言其“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


    這讓朱祁鎮起了興致,能臣有,忠臣也有,兩者兼備的可就鳳毛麟角了。


    “隨朕進來吧”


    進入殿內後,朱祁鎮示意其落座,饒有興致的開口詢問。


    “如今外患初定,有何軍情要事?”


    朱祁鎮好奇的看著於謙,他剛征戰迴來怎麽又有軍情?


    於謙沒有迴答,反而問道:


    “陛下可知此次瓦剌有幾路兵馬?”


    朱祁鎮被這個問題問的莫名其妙,不過他確實也對這段曆史了解不詳細,行軍看了近期的奏章後才得知一些情況。


    隨即張口答道:


    “三路,東路由脫脫不花領兵東出,攻遼東,西路則是阿樂出領兵犯陝西肅州,中軍則由也先親率,攻大同。”


    於謙聞言微微點頭,隨後語出驚人:


    “不,陛下,其實有四路!”


    “這怎麽可能?”


    朱祁鎮確定他看完了近期的奏折,明明隻有三地上奏,難道?


    不待朱祁鎮仔細思索,於謙便遞上來一份密報。


    “這是宣府夜不收剛得來的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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