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璿的腳踝確實傷得不算嚴重。


    醫生開的藥,她每天按時外敷內服,休養了幾日,腳一能著地,就立馬跑去上班了。


    她前腳到公司,後腳朝暉那邊就通知說負責“守護城堡“二期項目的設計人們目前給出的方案不太符合他們的預期,希望她能過去幫忙協調,讓她最好上午就過去一趟。


    嗬,反正他想找她,自然有的是理由。


    這些天,鄒璿早就調整好了心態,既然來了公司,就不怕去見他。


    此時等在辦公室的薛潮簡直如坐針氈。


    天知道他這些天是怎麽熬過來的。


    那天鄒璿送他迴家後,因他的胃病已經拖得很嚴重了,所以即使那時吃了藥,他的症狀依舊沒有得到緩解。


    後來鄒璿離開,他有心去追,卻因身體的緣故,忍不住衝進衛生間將方才吃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胃痛折磨得他氣力全無,他隻能選擇給吳蔚打電話,然後他就被吳蔚送進了醫院。


    經醫生檢查後,他不得不住院治療。


    用醫生的話說,他這次若不乖乖聽話,下迴就該直接送進手術室了。


    住院的這些天,他想了很多。


    鄒璿那天的話,在他心中反複地研磨。


    他幾度迷茫,不知自己究竟該怎麽做,才能打動她。


    而叫他放手,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他不是不知道兩人之間的症結是什麽。


    縱使他有難言之隱,可事情已經發生,無論何種解釋,都不能抹消他帶給她的傷害。


    況且他不想靠著一張嘴僅憑三言兩語來挽迴她,更不願讓她知道他當初經曆的種種。


    他選擇埋葬那段灰暗的過去。


    他現在就是要以全新的麵貌去重新追求她,即便在她心裏,他是最不能令她接受的追求者,可他依然不會放棄。


    難得還能再遇見她,難得此時的她還是單身,這難道不是上天賜給他的絕佳機會嗎?


    他不在乎她曾經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過,隻要他還有機會,那他就死都不會放手!


    薛潮住院的事,沒瞞肖偉傑,但他卻不想讓柯以薇知道,隻因他了解柯以薇的性子。


    雖說他一向隻把柯以薇當朋友,在她麵前,也一貫態度明確,可顯然柯以薇沒有就此放手。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與柯以薇之間的緋聞,但是從前他選擇清者自清。


    因為隻要朝暉和柯盛合作一天,他和柯以薇之間的關係就無法不讓人產生誤會。


    柯以薇是在他人生灰暗時期對他不離不棄的至交好友,柯盛是朝暉能夠迅速發展起來的得力盟友。


    於公於私,薛潮都不想和柯以薇走到劃清界限那一步。


    隻是從前他可以對這樣的緋聞不屑一顧,如今卻不可以再那樣聽之任之了。


    因為他愛鄒璿。


    別人誤不誤會的,他不在乎,但他絕不要鄒璿誤會他。


    即使他不能堵住悠悠眾口,也要用實際行動向鄒璿表明,自己與其他女人並無瓜葛。


    薛潮有意與柯以薇保持距離,因此這一迴他千叮嚀萬囑咐肖偉傑,讓他不要把他生病住院的事告訴給柯以薇。


    肖偉傑倒也沒陽奉陰違,隻不過他在跟下屬交談時,不慎被前來找他的柯以薇給聽到了,誰讓柯以薇在朝暉一向出入自由。


    之前在機場被薛潮直截了當地拒絕,柯以薇雖然傷心,卻仍是無法放棄薛潮。


    本想著這段時間彼此分開,各自冷靜一下。


    結果她乍一聽說薛潮住院,便什麽都顧不得,直接推了自己接下來的工作,一個飛滴飛迴了國內。


    在她看來,薛潮似乎比她離開時更瘦了。


    病號服穿在他的身上明明長短適中,可看起來卻略顯肥大。


    他臉上毫無血色,渾身散發著虛弱和疲憊。


    看到她來,他既不驚訝,也無欣喜,想來肖偉傑已經提前告訴他了。


    相比於自己對薛潮的擔憂不已,薛潮對她則表現得十分平淡,依舊是那般親疏有度,除卻感謝,就是勸她迴去處理公事。


    他對她,並無留戀。


    相識至今,柯以薇知道其實薛潮對她還是很好的。


    隻是她同樣清楚,自己對他而言從不是特殊的存在,從本質上來說,她和肖偉傑對他的意義是一樣的。


    奈何她始終心存幻想,幻想終有一天能夠打動他的心。


    柯以薇沒有聽從薛潮的話迴j國,反而天天待在醫院照顧他。


    他不讓她住在醫院,那她大不了就天天往醫院跑。


    為了給薛潮補身體,柯以薇特意租了一個酒店式獨立公寓,每天打視頻電話向家裏的阿姨請教,隻為給薛潮燉煮各種補湯。


    她平日裏會做各種西餐,中式燉煮對她來說倒是頭一次上手,雖說有些做飯的底子在,但有時仍會不小心燙到手。


    到底是沒什麽經驗,湯在味道上時常不盡人意,因而她總會做了倒,倒了再做,直至湯的色香味俱全,才會帶去給薛潮喝。


    柯以薇的一片情意,薛潮實難招架。


    更令他頭疼的是,除了柯以薇,鄭酈玫不知從哪兒得了他生病的消息,也跑來添亂。


    華菱科技對朝暉來說,目前是僅次於柯盛的大客戶,縱使他再不喜鄭酈玫,可也不得不給華菱科技與鄭輝幾分薄麵。


    結果柯以薇和鄭酈玫這兩個女人,情敵見麵,分外眼紅,簡直把雌競展現得淋漓盡致。


    柯以薇儼然拿出一副主人翁姿態對待鄭酈玫。


    鄭酈玫則視柯以薇如無物,隻把全副心思用在薛潮身上。


    薛潮頭痛不已,實在疲於應付這兩個女人,幸好吳蔚機靈,找來醫生,才把這兩尊大佛請走。


    這兩個女人無一是他想要的,而他真正想要的那個他卻不敢奢求她會來看他。


    那天,就是鄒璿來醫院的那一天,柯以薇照例來給他送湯。


    一進門,她看見他手上打著點滴,還拖著支架到飲水機前單手接水,便來不及關門,快步進屋,放下保溫桶要幫他接水。


    薛潮覺得不至於,這麽點兒小事,他自己就解決了,實在不必特意麻煩她。


    但柯以薇堅持要幫忙,兩個人這麽一推一搶的,杯子就掉在了地上。


    柯以薇唯恐瓷片濺到薛潮身上,一陣上下打量,確認薛潮沒有受傷後,又怕薛潮踩到碎片,忙蹲下撿拾地上的瓷片。


    薛潮則是怕柯以薇的手被瓷片劃傷,想要叫人來打掃,於是就用那隻沒打針的手去拉她。


    在這一拉一扯之中,柯以薇的手果真不慎被瓷片劃傷。


    薛潮見狀,扔掉柯以薇撿在手中其他的瓷片,想要去按鈴叫醫生來幫她清理傷口。


    然而就在此時,柯以薇毫無預兆地抱住了他。


    薛潮下意識想要掙脫,可他一隻手打著點滴,本就行動不便,再加上他既怕碰到柯以薇的傷口,又怕慌亂中柯以薇踩到地上的碎片,於是隻能作罷。


    他安撫著柯以薇讓她先叫人來掃走瓷片。


    但柯以薇置若罔聞。


    她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他,仿佛這樣她就能安心。


    這些年來,薛潮的身邊不是沒有其他仰慕者,可那些女人通通不值一提。


    至於薛潮心裏的那個女人,不管當初他們發生了什麽,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如果那個女人真那麽愛他,當初又怎會在他最艱難的時候離開他?


    如果薛潮真的那麽愛那個女人,為何現在不去找她?


    說到底,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有幾個能破鏡重圓的。


    隻不過,無論男人還是女人,初戀都是難以忘懷的。


    薛潮需要時間來淡忘,而她則用陪伴來幫助他淡忘。


    雖說薛潮一直都未迴應她,可他身邊也同樣沒有其他親近的女人,因此她有的是時間和耐心,等待他敞開心扉接納她。


    鄭酈玫的出現,讓她第一次有了危機感。


    這個女人漂亮,能幹,還有著同樣不輸於她的家世。


    而這個女人還有一樣致命的優勢——嫵媚,讓男人無法抗拒的嫵媚。


    她旁觀著他們兩人之間的互動,心底的不安,如蔓草般瘋狂滋生。


    這個女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就如同她當初不把那些仰慕薛潮的女人放在眼裏一樣。


    為什麽這個女人可以對薛潮如此親昵?


    為什麽薛潮對這個女人並不排斥?


    在她不在的時間裏,這個女人是否天天和他在一起?


    如果她繼續和薛潮分隔兩地,那麽他又是否真的會墜入這個女人的溫柔陷阱裏?


    一旦陷入愛情,即便如柯以薇一般的天之驕女,也會淪為患得患失的戀愛腦。


    柯以薇不得不承認,她有些害怕了。


    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薛潮給她一個承諾,告訴她,他和鄭酈玫之間並沒有什麽,以後也不會有什麽。


    隻不過還沒等她問出口,就被敲門聲打斷了。


    來人是吳蔚和朝暉的市場部總監王翦。


    王翦是薛潮叫來的,因他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匯報。


    場麵有些尷尬,柯以薇終於鬆開了薛潮。


    薛潮倒是很淡定,仿若剛剛什麽事都沒發生,有條不紊地讓吳蔚帶柯以薇去處理傷口,順便叫人來清理地上的瓷片,之後便和王翦談起了工作上的事。


    柯以薇送來的湯,薛潮也沒喝上。


    等王翦走後,柯以薇進來取走保溫桶,堅持要給薛潮重新做一份。


    人都走了,薛潮疲憊地靠在沙發上揉著額角。


    吳蔚忽然想起之前在走廊裏看到的一幕,於是順嘴問了句:“老板,鄒小姐是今天過來看您了嗎?”


    薛潮猛然坐直身子看向他,“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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