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醫院。


    鄒璿為自己一時頭腦發熱衝過來而感到後悔,可是來都來了,她告訴自己就偷偷地看上一眼,隻要確認他平安無事就走。


    她不知道薛潮到底住在哪間病房,若是貿然去護士站詢問,人家定然不會直接告訴她,因為那樣會涉及泄露病患隱私,所以勢必要先和對方取得聯係。


    可她不想暴露自己,因此隻能穿梭在走廊裏,一間一間地尋找。


    她主攻那些單人病房,因為憑薛潮如今的身價,根本不會再去和一群人擠在普通病房裏。


    不是每間病房都門戶大敞,那些關著門的房間,她也不能進去一探究竟,所以她也隻是在碰運氣。


    醫院的走廊很安靜,偶有醫護人員從她身旁經過。


    鄒璿有些“做賊心虛”,卻仍佯裝淡定,仿若自己不是來找人的,深怕自己的行為引起別人的懷疑。


    偏偏怕什麽來什麽,一位善良的白衣天使適時上前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


    鄒璿腦子一空,未免被人懷疑,又不敢不答,電光火石間張口而出:“請問洗手間在哪兒?”


    話一出口,鄒璿暗自慶幸,果然人的無限潛能都是被逼出來的,迴想自己何曾反應如此迅速過。


    人家給她指了路後,她便不得不去洗手間裏轉悠一圈。


    在這過程中,她開始逐漸泄氣。看來在醫院裏找人不是件容易的事,除非有熟人幫忙。


    但……


    偏偏她在這兒隻認識許紹廷。


    鑒於她和許紹廷的特殊關係,她躲他都來不及呢,怎麽可能去找他幫忙。


    鄒璿失落地走出洗手間,原本都打算放棄了,正準備離開時,忽而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令她下意識地又躲迴了洗手間。


    柯以薇!


    沒錯,就是她。


    柯以薇左手挎著包,右手拎著一個保溫桶,翩然走過。


    鄒璿聽著她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遠後才從洗手間走出來。


    看著對方的背影,那一刻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很傻。


    她為什麽要躲啊,柯以薇根本就不認識她。


    她從未與柯以薇有過交集,僅僅在朝暉遠遠地瞧見過她。


    朝暉有那麽多員工,柯以薇都不一定全部認識,更何況自己這個在朝暉短暫駐場的博雅員工,怎入得人家的法眼。


    來不及多想,下一秒鄒璿又意識到,柯以薇來醫院肯定是來看薛潮的,既是如此,跟著她,不就能找到薛潮了嗎。


    鄒璿想了想,在柯以薇走過轉角後,還是跟了上去。


    她看見柯以薇進入其中一間病房。


    她雖知曉了位置,卻不敢貿然靠近。


    猶豫片刻,鄒璿迅速調整好自己,決定采用佯裝路過的方式,從那間病房的門口快速經過,看看這期間能不能探得一些信息。


    省醫院的單人病房通常一進門的位置被設計得很窄,因為單人間都帶有獨立衛生間,衛生間通常被安排在靠走廊一側,所以一進房門左右都有牆,這就導致人站在病房門口是無法窺得房間全貌的。


    柯以薇所進的房間並未關門。


    準確來說,房門敞開了大概四分之三的空間。


    如果說,來人是想開門通風,那這門應該是完全敞開的模樣。


    看這樣子,應該是來人推門後碰到了什麽事情,才沒來得及關好門。


    鄒璿那會兒根本沒心思分析這些,因為在她經過病房時,一瞬間往裏麵窺探到的一幕簡直刺痛她的雙眼!


    她居然看到薛潮和柯以薇親密地抱在一起!


    因為剛剛那一眼委實太過短暫,她唯恐是自己看錯了,於是大膽折返迴去,甚至在門口駐足了幾秒鍾。


    即使裏麵的兩個人側對著她,女人的頭甚至還遮擋住了男人的頭,可她仍然可以肯定裏麵的人就是薛潮和柯以薇!


    一時間,鄒璿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唿吸是那麽地艱難。


    她被騙了!


    裏麵的男人,不久前還一副深情款款、悔斷愁腸的模樣,信誓旦旦地和她說從始至終心裏隻有她一個,說他和柯以薇隻是朋友。


    結果呢……


    現實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騙子!


    大騙子!


    太無恥了!


    不,是她蠢,是她太傻,她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一次背叛還不夠痛嗎?


    她怎麽還會被對方攪亂心境。


    甚至一聽到對方住院的消息,還傻傻地跑了過來,結果卻是跑來自取其辱。


    這地方,鄒璿一秒鍾也待不下去了,她隻想盡快逃離。


    她離去的步子越來越快,最後簡直是飛奔。


    她跑到電梯口,不斷按著下樓鍵,奈何電梯遲遲不來。


    情急下,她更是奔向樓梯間,選擇走樓梯。


    這可是16樓啊。


    鄒璿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個台階。


    因為整個人太過慌亂,走到某一層的最後幾個台階時,她一腳踩空,直接摔倒在緩步台。


    一時間,鄒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身體在疼,還是心在疼,總之她覺得渾身上下由裏而外哪哪都疼,眼淚也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平靜下來。


    她動了動自己的腿腳。


    還好,沒骨折。


    她抓著扶欄起身,雙腳站定時,發覺右腳踝傳來絲絲痛意,八成是在剛剛踩空時扭到了。


    她扶著欄杆,一瘸一拐地又下了半層,看著牆上的樓層標識,原來她已經下到了八樓。


    省醫院一到九層是普通門診,因此九樓以下設有滾梯。


    鄒璿不打算跟自己過不去。


    於是她出了樓梯間,往滾梯方向移動。


    這中間有一段距離,她右腳沾地時不敢踩實,左腳承擔了大部分身體的重量,這樣走路很累,速度也不得不放慢。


    途經一片候診區,原本開闊的地方此刻到處都是人。


    鄒璿小心地穿梭其中,剛走出最擁擠的地帶,突然聽見一個護士往某處喊了一聲:“許醫生,這邊……”


    “許醫生”這三個敏感字可把她嚇得不輕,她唯恐碰見許紹廷,因而條件反射般地四處張望,心裏祈禱著可別是他。


    鄒璿感覺到自己剛剛穿過的人群此刻正自動地向左右兩邊分散,不一會兒一個身穿白大褂、樣貌也就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從中間走了出來。


    鄒璿看清來人後暗自鬆了一口氣,幸好不是他,原來恰巧同姓而已。


    沒等她這口氣唿完,年輕男子身後又跟出一個帶著銀框眼鏡的成熟男子,細一看,不是許紹廷又是誰。


    鄒璿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她慌忙轉身,打算趁著對方還沒看到她時,趕快離開這個是非地方。


    可她現在這情況明顯心有餘力而不足,眼下一隻腳踝受了傷,再快又能走多快,原本就不咋地的平衡感,現下也變得更差了。


    這當口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正急著去收費窗口繳費。


    他覺得2號窗口排隊的人似乎更少一些,眼見周圍有其他人要去2號窗口排隊,他立馬搶步上前,結果一個沒注意不小心撞到了經過的鄒璿。


    鄒璿隻覺得自己身體一個不穩,不幸又一次栽倒在地。


    好家夥,又是右腿。


    鄒璿真覺得,自己這條右腿兩次都沒摔骨折,真是上天庇佑。


    男人見狀,也意識到是自己的緣故。


    隻是他心中不禁猶疑了一下,心想不就碰了一下嗎,這人何至就摔倒了,不會是碰瓷的吧。


    但又一想,若是碰瓷,那可找錯地方了吧,這醫院裏滿是監控,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再見摔倒的是個嬌弱的女人,況且剛剛他的確是撞到人家了,因此他沒敢推卸責任,而是向鄒璿詢問、道歉並解釋:“……對不起對不起,實在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剛剛急著交錢,我媽還在那邊等著拍片呢……你看你感覺怎麽樣,能站起來不……”


    男人作勢像要扶她,但實際並未上手。


    鄒璿沒想與之計較,但是“沒事”這兩個字也不是那麽輕易能說出口的,因為她的整條右腿真的挺疼的,一時間她都站不起來了。


    醫院裏本來人就多,這會兒鄒璿這邊的小插曲更是吸引來不少圍觀群眾。


    鄒璿深感不妙,隻想趕快走人。


    她掙紮著起身。


    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熟悉的男聲,“出什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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