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鄒璿奮力掙紮,怎奈她那點兒力氣根本不是薛潮的對手。


    “別動,求求你,一會兒就好。”


    不知是不是他的話起了作用,鄒璿忽然停止了掙紮。她喃喃地問:“憑什麽……”


    “什麽?”薛潮沒聽清。


    下一秒,鄒璿的聲音冷冽入骨,“你憑什麽認為我可以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難道在你心裏,我就這樣廉價,可以任你隨意輕賤?”


    “不是的,璿璿,不是這樣的!我從沒這樣想過!”薛潮激動地擁著鄒璿坐起身來,抓緊她的肩膀不停解釋著,“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孩兒,我……這一切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


    鄒璿此刻目光犀利地直視他,就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夜晚,平靜得可怕。


    “那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麽?”她質問他。


    “你以為,在你一聲不響地把我拋棄後,再迴來施些小恩小惠,我就會像條哈巴狗一樣,搖尾乞憐地湊到你的麵前,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嗎?!”


    “還是你覺得,這樣玩弄我很有意思?”


    鄒璿自貶的話如同刀子一般往薛潮的心窩裏戳。


    他緊緊扣著她的肩膀,嘴唇抽動著:“不是的,你不要這樣說你自己,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從未想過要玩弄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向你發誓!我隻是……我隻是沒有辦法放下你,明明你就在我的身邊,我做不到……和你形同陌路……”


    既然當初選擇狠心離去,何必今日又做出一副深情款款、悔斷愁腸的模樣。


    無情無義的是他,有情有義的也是他,鄒璿真不知他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


    罷了,不管他是怎麽想的,都與她無關。


    她早就下定決心,管他什麽原因,既然他當初能狠心棄她而去,那此後她就絕不會再同他有任何瓜葛。


    “像你這樣的天之驕子,想要什麽的樣的女人沒有,大可不必為我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耿耿於懷。


    還是說,你隻是因為我拒你千裏之外而激發了好勝心?


    算我求你,別再纏著我了,我隻是一個普通人,隻想過平靜的生活。”


    鄒璿的肩膀被他抓得生疼,可不曾退縮半步,隻因她的心更疼,她的尊嚴不允許她軟弱。


    薛潮沉默片刻,突然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摸到了嗎,它是在為你跳動。從始至終,這裏麵隻有你一個人。”


    接著他自嘲一笑,鄒璿看見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好勝心,我怎麽配有好勝心呢,我早就輸得一敗塗地了。


    璿璿,我已經得到了報應。失去你,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懲罰。


    這五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我一直想,隻要能求得你的原諒,就算把我千刀萬剮,我也心甘情願。”


    鄒璿還是第一次見他落淚,見他這樣脆弱,心裏忍不住為之動容。


    “……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


    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那就請你告訴我,我們好聚好散,我不會糾纏不休的。


    就算是審判犯人,還要把對方的罪行一一羅列出來呢,你當初一聲不響地離開,難道就不該給我一個理由嗎?”


    她終於問出口了。


    自他們重逢後,這件事第一次被擺到了明麵上。


    這明明是他欠她的。


    他欠她一個理由。


    那個她既渴望知道,又害怕知道的,理由。


    薛潮陷入了沉默。


    鄒璿靜靜地看著他,並未催促。


    但實際上,她的拳頭早已不自覺地攥緊,心也不禁越跳越快。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薛潮始終一言不發,鄒璿的心也跟著漸漸冷卻下來。


    “既然無話可說,那就不要再做出一副情難自禁的模樣,那樣隻會令人作嘔。”


    鄒璿掙開薛潮的手臂,頭也不迴地匆匆離去。


    自那日後,這幾天來,鄒璿時常會心不在焉。工作一半,對著電腦莫名發呆,就連開會,都不禁幾次走神兒。


    “鄒姐,你……”


    鄒璿忽然發覺貌似有人在喚她,但那人後麵說了什麽她沒聽清,原來剛剛她又不知不覺地走神兒了。


    “啊?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你來電話了,喏,你自己看。”


    鄒璿聞言低頭一看,手機正嗡嗡震動著。


    “哦,謝謝。”


    “不客氣,不過你最近怎麽了,我看你總愛愣神兒。”


    “沒什麽。”鄒璿尷尬地笑了笑,拿起手機走到走廊接聽。


    “喂,什麽事?”鄒璿言簡意賅。


    盧家駿一上來就賊激動:“姐,這迴你可一定得幫幫我啊!”


    鄒璿被他唬了一大跳,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說話都磕巴了,語氣也分外焦急,“怎、怎麽了,你、出、出什麽事了嗎?”


    電話那頭的盧家駿感覺到自己剛剛略有魯莽的“求救”可能是嚇到鄒璿了,於是趕忙矢口否認,“沒沒沒,我什麽事也沒有,真的,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好得很。


    我就是……有件事想——想請你幫忙……”


    隨後他一一道來。


    原來是他們公司想派他和另一名同事一起去j國那邊的公司工作學習半年。


    這麽好的機會他當然不想錯過,但又怕盧媽那頭不同意,所以趕緊找鄒璿當自己的說客,幫著自己一起說服盧媽。


    “……姐,隻要你幫我說服我媽讓我去,從此我給你當牛做馬,你讓我幹什麽都行,真的,絕不食言!”


    事,倒是好事,鄒璿打心底支持,但她不能一口應下,一則免得盧家駿嘚瑟,二則盧媽那邊能不能擺平還兩說呢。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盧媽對盧家駿的一片愛子之心,真真是深入骨髓。


    當初在盧家駿來z市這件事上,她已經做出了極大的讓步。


    畢竟他這還是在鄒璿的眼皮子底下,她還能放點兒心。


    這迴一杆子支到了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同的陌生國家,她能痛快答應才怪,自是免不了要費一番唇舌。


    “你媽那邊……不是那麽容易能說得通的,這事得慢慢來。”


    “那得等多久啊,時不我待,這事不能拖。


    按理說,我現在就該著手準備了,等我們薛總出院迴公司,我就該出發了。


    我不管,總之我一定要去,要是我媽不同意,我就……”


    “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麽?”鄒璿突然打斷他。


    “我說,我一定要去,要是我媽不同意……”


    “不是這句!”鄒璿再次打斷,“你剛剛說等你們薛總出院,你們薛總怎麽了?”


    不是在說他出國的事嗎,怎麽扯到薛總身上了?突然間的轉折,盧家駿差點兒沒反應過來。


    “噢,你問我們薛總啊。


    他前幾天進醫院了,聽說是老毛病犯了,現在還擱那兒住院呢。


    吳特助不讓大家過去打擾他休息,隻有總監級別以上的員工有重大情況需要向他匯報的,提前跟吳特助打好招唿,才能過去找他。


    哎呀,現在公司裏一堆事,都等著他迴來主持大局呢。”


    他,住院了?


    是那天的事嗎?


    不是都已經吃了藥嗎,怎麽還會到住院的地步?


    “……喂?姐?你在聽我說話嗎?”


    “啊?你說什麽?”鄒璿的思緒被打斷。


    盧家駿歎了口氣,“我的親姐啊,你老弟正是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你怎麽還能走神兒呢。”


    “不好意思,你再說一遍。”鄒璿心裏亂,不欲和盧家駿做口舌之爭。


    “我剛才說,我先去說服我爸,再讓我爸一點一點地去滲透給我媽,然後你這邊也給大姨大姨夫打電話,讓他們倆輪番上陣,一起勸我媽。


    還有你也得加入進來,要不斷給我媽吹耳邊風。咱們齊心協力,我就不信我媽還能一意孤行……”


    “……反正這迴你得幫我。我媽要是同意了,那就是皆大歡喜,若她還不同意,那我也得非走不可,到時候,就拜托你好好安撫她了。”


    “……嗯,迴頭再說吧。”鄒璿胡亂應承著。


    她越想心裏越不踏實,臨掛電話前還是從盧家駿那兒套來了薛潮現在住的醫院。


    掛斷電話,鄒璿迴到工位,可她根本靜不下心來,打字時也屢屢出錯。


    思來想去,她最終拎包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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