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蕭淩琰命墨雨在雲川城奏報進京之後,再私下將此事稟報給文德帝。


    一則,是擔心文德帝憂慮過重;二則,是怕他不在京城,朝中有人作祟,打亂他的計劃。


    “司空麗不會輕易答應解蠱,南疆遲遲未動兵就是想借用蠱術消耗雲川城的戰力。倘若南疆王得知我們不但發現了士兵中蠱,還在試圖解蠱,隻怕頃刻間便會舉兵攻城。”


    “眼下援軍未到,南疆一旦動兵,雲川城撐不過三日。”


    文德帝終是冷靜了下來:“起來說話。”


    方才確實是他心急了些,差點忘了,這老三可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


    文德帝坐迴龍椅,沉聲道:“說吧,那小子還有什麽後招?”


    “謝皇上。”墨雨利落起身迴道,“殷家大小姐此刻正趕往雲川城。”


    “殷家那丫頭?”文德帝微愣,“她一個閨閣女子,這個時候去雲川城做什麽?”


    墨雨還未答話。


    文德帝驚道:“難道......她還能解蠱?”


    很快,文德帝便從墨雨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這事要是換做別人文德帝連想都不敢想,但是殷月就不一定了。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文德帝畢竟在皇位上坐了多年,適應力自是常人不可比。


    再開口時,語氣輕鬆了不少,但威嚴依舊:“醫術超凡不說,如今竟還會解蠱,藥王這便宜徒弟還真是不簡單。”


    墨雨:......這話是接還是不接?


    其實他們心裏都清楚,大小姐根本就不是藥王的徒弟。


    墨雨低垂著頭,暗自輕歎,但凡此刻墨風和墨影有一人在京,這進宮稟報的活兒也輪不到他來。


    好在文德帝並不想為難他。


    又問了些細枝末節之事。


    墨雨都一一迴答。


    “既然老三心中有乘算,這事就先不伸張,照他的謀劃辦。有任何需要自可進宮來稟。”


    “是。”墨雨如釋重負,道了聲“是”就快步離開。


    *


    官道上。


    墨星原本駕著馬在前頭帶路。


    此時放慢了速度,與殷月和芳華並行:“大小姐,前方不遠處有一個驛站,不如今晚在驛站修整一夜,等明日天明再繼續趕路。”


    芳華輕輕勒了一下韁繩,馬兒停止了奔跑。


    殷月問:“還有多久能到雲川城?”


    “大約還需三日。”


    殷月思忖了片刻,說:“也好。”


    三日不算太遠,她也確實是累了,再不休息怕是還沒到雲川城,自己就會先倒下。


    殷月心中無奈,她前世曾被權勢滔天的仇家追殺躲進山林,沒日沒夜持續打滾了近十日,也沒像如今這般疲憊。


    這身子還真是嬌弱,跟前世的她是完全沒法比。


    甚至還在懊悔,之前得閑的時候沒有好好鍛煉這身子。


    卻不知,她這一路已經讓芳華和墨星等一眾暗衛震驚不已。


    連續趕了數日的路,每次到驛站添了補給,換了馬就立即離開。


    夜裏累了也隻隨意在郊外、湖邊或者山林裏,修整一兩個時辰就繼續趕路。


    再這麽下去,別說殷月這樣一個閨閣小姐,就是訓練有素的暗衛也都會吃不消。


    墨星擔心她的身子會吃不消,幾次開口建議她休息。


    可殷月卻半分沒有停下的意思,隻說了一句,“路上耽擱的越久,雲川城死的人會越多。”又繼續前行。


    其實殷月更擔心的是,南疆王一旦得知她要去雲川城解蠱,定會舉兵北上。


    到那時,才是真正的災難。


    天色漸深,驛站本就處在郊外。


    一行人到時,驛站門早已關閉,隻有外頭還亮著兩盞燈。


    “大小姐稍等片刻,屬下先去看看。”


    殷月頷首,並未下馬。


    她們此次出行任務艱巨,多個心眼總是好的。


    待墨星將一切安排好,確定沒有可疑之人,殷月才和芳華一同進入驛站。


    一路輕裝簡行連夜趕路,殷月都沒有好好沐浴過,簡單用了點吃食,叫了熱水便迴房。


    熄燈後,整個驛站異常寧靜。


    驛站不遠處的樹林裏,數名黑衣人正潛伏其中。


    一道黑色的身影迅速來到眾人麵前。


    為首的人問:“如何?”


    來人恭敬道:“確定是主上要找的人。”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為首之人立即對身側吩咐,“你,速速迴去稟報主上。”


    “是。”一道黑影應聲消失在夜色裏。


    餘下幾人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著,他們此次立了頭功,賞賜定是不會少。


    夜色裏一個個眼中滿是興奮。


    卻不知道,暗處有人正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黑影還沒走多遠,墨星一個手勢,那人便被暗衛一刀斃命。


    接著,林間便傳出一陣打鬥聲。


    墨星等人再出來時,麵色凝重了不少。


    驛站內,殷月剛要睡著,聽見門外有動靜。


    芳華的身影隨即出現在她的床邊。


    殷月坐起身問:“發生何事?”


    芳華從一旁的衣架上扯下殷月的衣服,為她披上:“我們被盯上了,來得人不多,應該是搜尋的小隊。墨星已經將人解決了。”


    殷月擔心地問道:“墨星他們如何?可有受傷?”


    她此行別的東西沒帶多少,療傷的藥卻備的足足的。


    “主子放心,墨星他們無礙,但那些人已死,如果天亮後沒有迴去複命,背後之人很快就會查到我們的行蹤,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殷月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收拾好東西,便隨芳華出去。


    墨星早已候在驛站外。


    看見隻有兩匹馬,殷月問道:“驛站還有沒有馬匹?”


    墨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大小姐是要自己騎馬?”


    殷月頷首:“我跟芳華同乘一匹馬,速度總會有影響。”


    道理墨星自是懂得,但他也知道殷月並不會騎馬,萬一摔傷了他迴頭怎麽跟王爺交代。


    殷月催促道:“我心中有數,時間緊迫你快去吧。”


    見墨星還在猶豫,芳華動了:“屬下去。”


    墨星無奈,卻也沒有阻止,大不了他跟芳華兩人一左一右仔細護好便是。


    三人出了驛站,在官道上奔馳起來。


    剛開始,殷月還不敢騎得太快,漸漸的馬速提了上來,最後竟能跟他們並駕齊驅。絲毫不落下風。


    墨星驚詫之餘,又一次佩服起了殷月。


    眼前的女子看似冷漠,計較得失。


    實際上,她算盡奸佞小人,救治窮苦百姓。


    遇上家國大事,亦是能奮不顧身,那股韌勁和毅力,即便是男兒都未必能及。


    這樣的女子,難怪主子那樣孤冷之人也會動心。


    他們根本就是同一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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