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季大夫給殷大小姐開的藥,想是夫人忘了讓人來惠仁堂取,季大夫擔心遲了大小姐的病情會有變,命小人將藥給你送來。”


    有了惠仁堂夥計的證明,殷月重病不起直接被證實。


    鄒氏攥著拳頭,連腮幫子都咬緊了,這一個個來的還真是時候。


    前陣子鄒氏聽了不少謠言,稱是她將殷月禁足,不讓其為百姓治病,甚至還有人在背地裏罵她自私自利,心腸惡毒。


    為此,鄒氏沒少動怒。


    原是想著進去走個過場,再出來說殷月拒絕出診,這樣不僅能挽迴自己的名聲,彰顯她作為宰相夫人的大義。


    還能將之前那些罪名都推到殷月身上,讓那些受病痛折磨的人恨上殷月。


    誰曾想.......


    鄒氏腦門子突突地跳著,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


    孫嬤嬤悄悄地看了眼鄒氏的臉色,忙上前接過夥計手上的藥,尷尬地笑道:“辛苦小哥。”


    “應該的,藥堂內還有活兒要做,小的就先告退了。”說著那夥計又快步離開。


    來去如一陣風,隻留下孫嬤嬤手上掛著那一串還在搖晃著的藥包。


    周圍的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看著那一雙雙盯著自己的眼睛裏充滿了鄙夷之色,鄒氏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最後是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溜進了府門。


    那背影,別提有多狼狽。


    孫嬤嬤看了孫田一眼,也隨主子進去。


    而那位原本哭著跪求鄒氏救她孩子的婦人,此時的眼中看不到半分焦急,向著街角暗處看了一眼,便悄聲離開。


    孫田自是看到了這一幕,麵色略顯凝重,此事他必須傳信告知王爺,但願今日之事能到此為止。


    宰相府門口晾著一群看熱鬧的百姓半天迴不來神。


    “殷夫人方才這是......給我們唱了一段雙簧?”


    “這殷家還真有意思,後娘果然還是不如親娘,人都病成那樣了,居然還編排人家。”


    “我方才就說殷大小姐救了許多沒錢看病的窮苦之人,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怎麽可能還會見死不救。”


    旁邊一人不屑道:“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你剛剛說的是宰相夫人菩薩心腸吧?”


    “切!我那不是被.......被那誰蒙騙了嗎?”那人不敢當著相府門前說夫人,“不過最可憐的還是......”


    “咦?剛剛那求醫的女人呢?”


    “走了吧?這殷大小姐自己都病的起不來了,如何還能救人,這會兒怕是急著迴去見她孩子最後一麵。”


    *


    鄒氏在府門外鬧得沒臉,卻仍不忘填飽自己的肚子。


    飯菜擺好,孫嬤嬤就讓一旁伺候的丫鬟下去,“夫人,奴婢方才去廚房路上,無意間聽到一件事。”


    鄒氏餓了半日,眼都有點花,隻隨口問了句:“什麽事?”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孫嬤嬤低聲道:“說是雲川城的疫病複發了。”


    “疫病?”鄒氏嘴裏嚼著蝦仁,還來不及咽下去,就罵道:“哪個下人如此嘴碎?連這種事都敢胡言。”


    鄒氏顯然是不信的。


    孫嬤嬤轉頭往屋外看了一眼,廊下候著的小丫頭瞬間都把頭低了下去。


    孫嬤嬤見狀彎下腰,附在鄒氏耳旁說:“是曹管家跟他那護院侄子交代事情的時候提了一嘴,被奴婢聽見的。”


    “曹管家可是在老爺身邊伺候的人,這事八成是真的。”


    “難怪......”鄒氏手上的筷子停了下來,眉頭越皺越深,“你說這司空麗突然離京,會不會和雲川城的疫病有關。”


    孫嬤嬤哪敢妄斷,“夫人何不去問問相爺?”


    鄒氏卻搖頭道:“自從相爺官拜宰相之後,就不喜我過問朝政之事。”


    “且藥方一事我並未跟相爺提起,此事不便去煩擾他。”


    鄒氏想開藥房,是打算留作自己的私產,若是被殷修遠知道,她可就白忙活這一場了。


    就連從雲清齋裏買藥用的銀子,都是她的私房錢,殷修遠若是問她哪裏來那麽多銀子,她也答不上來。


    鄒氏當初是入殷家為妾,原本也是寧國公府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嫁妝自然也沒多少。


    “看來藥方之事還得再等等了。”


    鄒氏原打算明日再去一趟晟王府。


    眼下隻能等司空麗從雲川城迴來了再說。


    *


    “孽子!竟敢做出如此混賬之事。”


    紫宸殿內,文德帝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奏折重重地摔在龍案上,一陣風將案上幾張宣紙帶起,飄落在地。


    候在一旁的袁公公大氣都不敢喘,輕手輕腳的上前將宣紙一一收齊,放迴龍案上。


    奏折正是蕭淩琰所書,將此次疫病的真實原因,以及南疆王的狼子野心一並稟報。


    而那宣紙則是當日疫病營所抓的南疆細作的口供。


    那三人原本在軍機營內受盡酷刑都拒不招供。


    最後被墨雨帶走,在墨羽衛暗牢裏,不到一日就全盤托出。


    墨雨一身黑衣立於殿前,“啟稟聖上,這些細作隻供出自己是受南疆王派遣,協助司空麗來我朝辦事。”


    “他們還從司空麗往日的言語中得知,他們在雲川城之所以能如此迅速的給大量士兵下蠱,是晟王利用軍中暗線予以的便利,至於晟王與南疆王是否還有其他謀劃,就不得而知”


    “勾結外敵殘害本國軍民,下一步......恐怕就是逼宮篡位了!”文德帝氣得雙眼通紅。


    但眼下他更擔心的,還是軍中士兵和百姓身上那要命的蠱蟲,穩了穩氣息,開口問道:“可知司空麗如今的行蹤?”


    今日早朝蕭逸宸說他已不在京城。


    “迴稟皇上,司空麗並未離開京城,也沒留在晟王府,而是藏在城西一間荒廢許久的民舍內,墨羽衛在暗中盯著。”


    “知道人在哪就好。”文德帝大手一揮,“朕命你速帶禁軍前去將此人和蕭逸宸那混賬一並拿下。”


    “這司空麗若是不將百姓身上的蠱解了,朕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文德帝又命袁祿宣文書官進殿擬旨,準備下皇榜,招天下蠱術能人。


    萬一司空麗這兒行不通,也好有別的出路。


    “皇上不可!”墨雨跪下勸道,“如今的局勢牽一發而動全身,王爺之所以壓著此事沒有上報,就是不想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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