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你能來,我老婆子就不能來?”


    鄒氏被老夫人這麽一嗆聲,傻愣了許久,不明白老夫人今日是抽什麽瘋。


    眼看老夫人走到她麵前,她就是再不滿,也得笑著上前見禮:“老夫人誤會了,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鄒氏一眼:“堂堂相府主母,卻在此為難一個小輩,傳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話。”


    又對跟著進來的蘇合說:“你去,叫月丫頭好好躺著,不用出來了。”


    “是。”蘇合麵色沉穩,福了福身就進屋了。


    鄒氏猛地抬頭看向老夫人。


    這老太婆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叫她搶殷月手上的藥鋪時,怎麽就不怕叫人笑話,現在竟跟她說這話?


    鄒氏思量了片刻,覺得還是有必要暗示一下老夫人,她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妾身今晨去玉青齋,遇上了些賬目上的事想要問那丫頭,誰知她竟躲在屋裏不肯出來,將我這嫡母晾在外頭半個多時辰,實在是不懂規矩。”


    鄒氏想著,事關府上利益,以老夫人如今對殷月的態度,她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


    老夫人卻像是完全不懂她的用意:“連一個鋪子的賬目你都弄不明白?難怪這些年你掌家,府上的進賬是越來越少。”


    聽見這話,鄒氏馬上就緊張了起來:“老夫人您怎麽能這麽說,這些年生意本就不好做,哪能說妾身的問題。”


    “好啦!那些事就先不要提了。”老夫人麵色明顯不悅,“這人都病的起不來了,你還為難她作甚?”


    說著老夫人向內屋走去,香蘭當即換上笑臉,轉身掀起門簾:“老夫人您慢點兒。”


    鄒氏見狀也要跟進去。


    老夫人腳步微頓,頭也不迴地說:“你就不用進去了,想來月丫頭也是不大想看到你。”


    鄒氏都快被弄糊塗了,但她著急要進去找殷月問問銀錢之事。


    隻能上前用半嗔怪的語氣說:“瞧老夫人這話說的,孩子病了,我這個做母親的......”


    老夫人迴頭睨了一眼鄒氏:“你若是真的關心,就在外屋候著,別進去吵她。”


    鄒氏:“......”


    門簾垂下,鄒氏就這麽被晾在外麵。


    看著又擋在門口的香蘭,鄒氏喘著粗氣來迴地踱步。


    孫嬤嬤上前給她順著背,低聲道:“夫人莫急,先看看再說。”


    “大小姐在這個檔口病得起不來,萬一是染了疫病,您現在進去可劃不來。”


    鄒氏一驚,她怎麽沒想到這點,“還是你思慮周全。”


    鄒氏心裏有些慌,轉身想要離開。


    才向門口走了幾步,忽然又調轉方向,迴到方才的位置坐了下來。


    她倒想看看,那丫頭是不是真的病了。


    最好是染了疫病。


    鄒氏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雖說有醫聖在,染了疫病也不是沒得治。


    但......若是因為疫病死了,也沒人會懷疑什麽。


    治不好隻會認為是那丫頭運氣差罷了。


    內屋裏。


    老夫人怕被外頭聽見聲音,又往裏頭走進去些,才焦急地問:“到底怎麽迴事?月丫頭可有說彥兒如何了?”


    老夫人眼下隻關心自己的大孫兒。


    事情緊急,蘇合隻來得及跟老夫人說了個大概。


    老夫人憋了一路想問,又擔心府上人多眼雜,萬一不小心被哪個不長眼的下人聽了去,她的大孫兒就危險了。


    蘇合恭敬迴道:“迴老夫人,小姐還沒傳信迴來,算算時日人應是還未到雲川城。”


    鄒氏一上門,蘇合就去福祥居請老夫人。


    殷月臨行前交代:“若是有人來找麻煩,自可去尋老夫人,將事情原委告訴她。”


    香蘭不解地問:“小姐不是說這件事連老爺夫人都要瞞著?可以告訴老夫人?”


    殷月頷首:“鄒氏比任何人都希望大哥出事,我那父親又是個庸碌之人,難保不會受鄒氏蠱惑。但府上的老夫人卻精明的很,大哥是殷家未來的希望,她絕不會容許任何人有機會毀了殷家。”


    老夫人聽著蘇合緩緩道來,整個心都跟著提緊了起來。


    這麽大的事情,那丫頭竟然敢自作主張隻身前往雲川城,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救得了彥兒。


    府上嫡出的公子哥兒就殷明彥和殷明陽兩個,殷明彥是個爭氣的,若是他出了事,殷家恐怕就後繼無人了。


    想想鄒氏所生的殷明陽,老夫人就覺得頭疼,殷家對不能交到他手中。


    蘇合適時安撫道:“老夫人放心,王爺派了人一路護送小姐,但小姐到雲川前,消息絕對不能傳出去,否則......”


    老夫人有些疲累地點著頭:“我明白,你們守好院子就行,其他的我知道該怎麽做。”


    “是。”


    “老夫人季大夫來了。”屋外香蘭的聲音響起。


    老夫人壓著嗓子說:“快請進來。”


    鄒氏見老夫人半天不出來,正不耐煩著。


    便見院外有丫頭帶著惠仁堂的季魯走了進來。


    季魯看到上位坐著的鄒氏,隻匆匆一禮,就進了內屋。


    鄒氏眼珠子打了個轉,這位季大夫可是京城的名醫,是不是疫病一看便知。


    季魯是蘇合求老夫人派人去請的。


    從他進屋,老夫人就不停的打量著他。


    想起當初殷月被皇後嚇病一事。


    鄒氏懷疑殷月裝病,老夫人還請了季魯過來問診。


    當時看殷月的樣子覺得蹊蹺,但礙於璟王在場不好多說什麽。


    可眼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丫頭怕是早就跟季魯串通一氣。


    知道自己當初被那丫頭戲弄,如今為了大孫兒,還要幫著她一起隱瞞。


    老夫人此時的心情就跟吃了蒼蠅一樣的難受。


    再看向季魯時,臉色自是好不到哪裏去。


    而老夫人不知道的是,季魯其實是蕭淩琰的人,殷月當時也是被嚇的不輕。


    季魯自覺理虧訕訕一笑,上前見了禮,便候在一旁。


    老夫人也不欲與他多言。


    片刻後,蘇合送季魯出了內屋。


    鄒氏正捏著碟子裏的糕點,想著要如何拿捏住殷月,順便要迴她的銀子。


    聽見動靜,拍了拍指尖的碎末,上前詢問:“敢問先生,那丫頭身子......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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