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被嚇的出了一身冷汗,抬頭向段佳臉上看去,不知什麽時候起段佳臉上又恢複了那種麻木隱忍的表情,她緊緊咬著下唇,嘴唇由紅變白,又因為太過用力變得發紫。


    何向東見後笑出了聲:“哈哈哈哈......”那笑聲完全可以用詭異來形容,慢慢地,他收斂了笑意,轉頭盯著安楠,同時湊到段佳耳邊,說:“那件事要是說出去,後果......”


    何向東故意再沒往後說,眼神緊緊的盯著安楠,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他的動作看似在懲罰段佳,實則在用行動警告安楠。


    段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下唇更是被咬出了鮮血。臉上泛著被人看穿的羞愧紅暈。


    安楠忙不迭的擺起了手:“我不會說的,不會往外說的。真的不會說的。”


    何向東聽後笑了笑:“安楠,老師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起身放開早已綿軟無力的段佳,用桌上的紙巾擦了擦手,站了起來,對兩人說:“先迴去上課吧。”


    安楠聽後鬆了口氣,起身要扶段佳出去,卻見段佳皺起眉頭,慘白著臉靜靜看著她。安楠雖是疑惑但更想逃離這個地方,也沒多問,扶著段佳往門口走去。


    何向東卻在這時迴過身:“安楠你,晚上放學來一趟吧。這幾天落下的功課,我給你講講。”


    安楠聽到這一句,整個身子猛地癱軟下來,段佳吃力的扶著她,眼中浮現絕望之意。安楠顫聲答道:“老師,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何向東故作理解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說:“我知道啊,那晚你什麽都沒看到。但是你剛剛不是看到了嗎?”


    沈辰冷笑一聲,眼神愈來愈冷。


    陸知阮更是生氣的一拍桌子:“他可真是打的好算盤。他把兩人單獨叫到這裏故意讓安楠看到那一幕。那麽無論她那天晚上看沒看到,她都必須乖乖聽他的話。這個畜生.....”


    陸瀝川也覺得受不了,起身歎了口氣,走向窗邊望著濃濃的夜色緊緊皺著眉頭。卻見不遠處有兩個人正急匆匆的往這邊跑,他轉頭看了看室內的三人,迎了出去。


    而這邊,安楠苦笑一聲:“再後來,我就和她一樣了......不再和同班同學交流,我總覺得自己很髒,身上有股味道......”


    安楠說著怯怯的望著一邊的陸知阮,陸知阮發覺她的目光,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溫柔的安慰道:“沒有啊,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身上香香的,沒有你說的那種怪味道。”


    安楠聽後露出了許久以來的第一個笑容,陸瀝川和那兩人說了兩句話後自己也慢慢走了迴來。


    沈辰轉而問道:“那為什麽不選擇報警呢?”


    “為了防止我說出去,他第一次的時候......就照了相。”安楠吸了吸鼻子:“如果我說出去,我的照片,就會被匿名公布到網上。我......一直不敢說這件事情,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和他說,不要告訴他我說了這些,我怕.......”


    “沒事的,不要害怕,他已經被我們抓住了,已經不能再......”


    陸知阮的安慰被安楠打斷,她情緒激動的擺了擺手:“不!不!他遲早會出來的,他會出來的......到時候.......到時候。我們都得死!!”


    陸知阮伸手握住安楠亂晃的手臂,語氣雖然強硬但安全感十足:“沒關係的!你要相信我們,這些東西我們會迴收的,相信我們,好嗎?”


    “你們......你們......你們都會看到的”安楠愣了一下,隨即更加激動:“......都會看到!”


    陸知阮一邊握住安楠的手腕,強製她不傷害自己,一邊柔聲勸道:“不會的,我們不看,真的不看。”


    “真的.......不會嗎?”


    “放心吧,也不會再有任何人知道。”陸知阮點點頭,給予她力量。


    不遠處卻傳來女人嗚嗚的哭聲,眾人轉頭看去,就見距離門口不遠處的走廊正站著兩個人,走廊處的燈光忽明忽暗,結合著女人的哭聲。


    陸知阮一驚,迴身望向室內的鍾表,發現時針已經指到了一的位置,距離何向東被釋放還有不到半個小時。


    還不等她反應的時間,坐在一邊的安楠就開口了,聲音還帶著些許顫抖:“爸,媽?”


    沈辰和陸知阮聽後愣了一下,仔細定睛看去。那兩人聽到安楠的唿喚也緩緩邁步向室內走來,正是安楠的父母。


    陸瀝川則再次起身幫兩人拿了凳子。安楠的母親在她父親的攙扶下緩緩走到近前,她的眼睛紅紅的,還未幹涸的淚痕掛在臉上,而她父親則是一臉嚴肅。


    兩人坐下後,安楠母親沙啞著聲音開口道:“楠楠,你不是答應過媽媽不再管這件事了嗎?”


    安楠沒有立馬迴話,靜靜看了看她母親,半晌後,邊搖頭邊開口說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像你們一樣冷血!為了自己,而不把證據交出來。”


    安楠的父親聽後卻十分生氣,猛地站起來指著安楠的鼻子罵道:“你!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會對你以後的人生產生什麽影響!”


    安楠聽到父親的怒吼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眼中再次泛起淚花,不甘示弱的也站起來:“我知道又怎樣!你還關心別的嗎?你就隻知道未來,成績,學習,你關心過我嗎?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是怎麽過來的嗎?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隻在乎你的麵子!”


    安楠父親被如此激動的安楠嚇了一跳,愣了一下,然後就揚起手要打安楠,安楠母親見後忙攔下她。另外三人見了後也忙起身攔,陸知阮則將安楠護在身後。


    “我這麽做,不都是為了你好?你的未來不是你自己的嗎?是我的?啊?”


    “為我好?嗬,讓自己女兒迴去和強奸自己的人天天呆在一起是為我好?把救了你女兒命的人留下來的證據私自藏起來不讓真相大白,不讓那個惡魔伏法是為了我好?”安楠情緒極盡崩潰,無力的靠在陸知阮身上。


    安楠父親聽後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眼眶也變的濕潤,半晌後,一下癱坐在椅子上。安楠也一下坐倒在凳子上,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陸知阮見狀和沈辰,陸瀝川眼神交流了一下,示意先將三人分離開來,沈辰會意後起身帶走了早已經臨近虛脫的安楠。留下陸知阮和陸瀝川麵對安楠的父母。


    安楠母親見安楠被沈辰帶走後開口問道:“那個人,現在抓到了嗎?”


    “已經被控製了。”


    安楠母親聽後長舒了一口氣,漸漸舒展了皺起的眉頭。安楠父親臉色一變,問道:“能判什麽刑?帶出來,我必須給他點教訓!”


    “您先別激動,我們需要把程序走完,他犯得罪法律會給他應有的懲罰,稍安勿躁。”安慰了兩人的情緒後,陸知阮像是想起來了什麽,臉色一變,繼續問:“你們之前,把證據藏起來了?”


    夫妻倆聽後表情變得僵硬,兩人對視一眼,自知理虧,都低下頭去不說話。


    陸瀝川見後厲聲道:“你們知不知道包庇也屬於犯罪?”


    兩人一聽臉色變了變,安楠父親慌亂解釋道:“這這......我們不知道啊,再說,我們也理由包庇那個畜生啊。”


    “有相關證據不上報就算了,還試圖阻止知情者來協助調查,你覺得你這麽解釋行得通嗎?”


    陸知阮的麵色冷下來:“我知道你們是怕何向東將視頻流傳出來,但是你們這樣的行為別說對不起安楠了,更對不起死去的段佳。”


    “警察同誌,你也是女孩子,你應該也知道這件事對女孩子未來影響有多大......這逝者已逝,就不要再牽連還活著的人了吧.....”安楠的母親抬眼看著陸知阮。


    陸知阮聽後隻覺得一股怒火直衝心頭,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嗬斥道:“逝者已逝就可以不用管了嗎?就不用給他一個解釋了嗎?這些犯罪的人就不用得到製裁了嗎?”


    “警官,我們就是普通家庭,也就隻想著過好自己的生活......”


    陸知阮聽後做了幾個深唿吸,平複了自己的脾氣後說道:“好啊,那我們就來隻說說你們的事情。女兒發生這種事情,你們當真就打算忍?”


    安楠母親拍了拍一邊激動的安楠父親的胳膊,開口解釋道:“警官,我們隻是不想你們大肆調查,讓楠楠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還有私藏證據這件事,我們也隻是不想再讓楠楠被牽扯進去......”


    女人說道一半,也意識到這件事始終是自己的責任,低下頭不再說話。


    陸瀝川輕歎了口氣,說:“我們能明白你們的良苦用心,但是光靠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陸知阮在一邊點著頭正打算說什麽,隻見一名警員從樓上跑了下來,見到陸知阮和陸瀝川朝兩人揮了揮手示意兩人過來。


    陸知阮見後走了過去,陸瀝川站起身後又轉頭給夫妻倆叮囑道:“所有證據都上交了吧?”


    安楠母親連連點頭,陸瀝川聽後正打算離開,又感覺自己和陸知阮剛剛的態度太衝了,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你們可以先離開了,迴去好好照顧安楠,不過有什麽事我們會隨時聯係你們。”


    之後又不放心的叮囑道:“迴去好好和安楠溝通一下,孩子和你們之間隔閡很深,現在能幫助她走出來的也隻有你們倆了。”


    “謝謝你們啊警察同誌。”


    陸瀝川笑了笑,示意他們可以去接安楠,自己則轉頭向陸知阮的方向趕去:“什麽情況啊?”


    等陸瀝川趕到卻見剛剛那名警員已經不見了蹤影,剩陸知阮臉色十分難看的留在原地。


    陸瀝川見到陸知阮不對勁的臉色,又聯想到剛剛警員的反應,隨即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分針不知何時已經轉到了時間,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陸知阮見陸瀝川走過來,開口說:“何向東時間到了。邢隊應該去批拘捕令了,但是看起來好像並不怎麽順利。”


    “小宋呢?檢驗結果出來了嗎?”


    “辜晚姐說出來會直接發給邢隊的,現在怎麽辦?”


    此時看著安楠父母接走了安楠的沈辰也走了過來,見兩人麵色不好,又看了看手表,皺起了眉頭。


    陸瀝川拍了拍陸知阮的肩膀以示安慰:“能拖一會是一會吧,你們先上去,我給邢隊打個電話。”


    陸知阮聽後點了點頭,兩人隨即向樓上走去。樓上的審訊室內,何向東悠哉遊哉的喝著水,眼睛緊緊的盯著牆上的電子鍾表,嘴上念念有詞的倒數著:“十五......”


    另一邊審訊室外的監控室裏,幾名年輕的警員也急得團團轉。整個警隊無一例外都明白何向東的罪行到底惡劣到何種地步,但之前受限於沒有證據,大家迫於無奈看著整個禽獸張狂,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證據,但怎奈情勢卻更加急迫,一時間所有人都亂了陣腳。


    當然,除了沈辰。


    “十四......”


    “還有十三分鍾。”陸知阮和沈辰兩個人趕到後,沈辰看著腕表上的時間,皺緊了眉頭。


    陸知阮透過玻璃看了看在裏麵悠然自得的何向東,咬了咬牙:“管不了那麽多了,今天無論如何不能讓他走出這扇門。”


    沈辰在一邊點了點頭,卻半天沒見陸瀝川上樓,不禁心裏一慌,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而審訊室裏的何向東卻依然自得。


    “十二......”


    另一邊的屍檢所內,宋辜晚再給刑天浩送完證物檢驗結果後就一直在對段佳的屍體進行檢驗,眉頭卻隨著屍檢的更深入而皺的更深。


    宋辜晚取下手套又伸手取下遮住了半邊臉的口罩,轉頭就瞄到了門外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安子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再看手上腕表指針已經指向了一點半。


    宋辜晚歎了口氣,走出了製冷室,坐到了安子皓身邊,打開了一邊的電腦。開機的空隙,她開始靜靜打量起旁邊這個男人,卻發覺安子皓安靜下來看著竟然有些順眼。


    眼前的人此時安安靜靜趴在桌子上,唿吸平穩。一頭亞麻色短發,在屍檢室昏暗的燈光下讓人覺得軟糯糯的。睫毛又密又長微微有些顫抖,嘴唇緋薄紅潤。半晌,宋辜晚迴過神來,不自然的拿起一邊的水杯喝了口水,轉過身開始寫屍檢報告。


    另一邊,陸瀝川急忙跑到樓上時剛好見到沈辰拉著要進審訊室裏的陸知阮。兩人見他走上了,問道:“怎麽樣?”


    “邢隊為了拘捕令專門帶著證據和安楠的證詞,跑了好幾個檢察官和上級領導家裏,剛從最後一家出來。但是......我們就剩八分鍾了。”陸瀝川臉色也很差,眼神不停的往審訊室裏看。


    陸知阮聽後就又要進去,沈辰想事情想的出神,一時沒拉住她,陸瀝川見後忙跟了上去,沈辰則隔了一會才跟著走了進來。


    “何向東,你還不認嗎?”坐在椅子上的何向東見陸知阮氣勢洶洶的走進來,卻絲毫不慌,擺出無奈的表情,手一攤。


    “我認什麽?”


    陸知阮被他這理所當然的嘴臉氣的一時語塞,氣勢瞬間丟了大半:“你!”


    何向東嘴角一勾:“警察小姐,勞駕您對我這麽上心了,怕是連軸轉了好幾個小時了吧,有什麽進展嗎?”他正打算在說些什麽,就見沈辰和陸瀝川也走了進來。嘴角笑意更濃,對著沈辰說道:“你也是來恭喜我的?”


    沈辰倒是不怒反笑,神色如常:“恭喜你?”


    “我早說過,我沒殺人。你們應該早選擇相信我,又何必費這麽大勁呢?”何向東說著靠到椅背上,想翹二郎腿,卻因為桌子過於矮沒有翹起來。有些尷尬,但心情依舊十分不錯。


    沈辰一挑眉,和陸知阮陸瀝川交換了眼神後,眼神充滿笑意的看向何向東:“我也沒說這次抓你,是因為你殺人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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