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過去,將他抱起來,把他放平躺下,蓋上被子。


    然後,她側躺在豆豆的身邊,看著燈光下孩子嬌嫩的臉蛋兒,一股久違的幸福感頓時漫遍身。


    有這一刻,她以前承受的所有痛苦,都值了!


    潘愛子一夜未睡。


    她在等薛慎之迴來,哪怕是後半夜他玩累了,醉醺醺地迴到她這裏來,她也可以抓住機會,和他商量一下把豆豆送走的事。


    可是這個男人整晚都不見人影,電話也打不通。


    潘愛子相信,急著找薛慎之的人,肯定不止她一個。豆豆被他抱走了,到了晚上還沒有迴家,這對薛家的人來說,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們不擔心薛慎之,也會擔心豆豆。


    如果豆豆不在她這裏,她也許會到他常出沒的地方找一找。可現在她不能撇下豆豆一個人在這裏,如果他睡醒了,獨自麵對一個陌生的環境,他會害怕的。


    更何況,她的腿整晚都在痛,去廚房倒一杯水喝困難,更別提跑去夜店找薛慎之。


    那天晚上她去醫院看急診,大夫就吩咐過她,一定要靜養。但是她這兩天幾乎沒有遵過醫囑,一刻也沒有閑著。尤其豆豆來了以後,她跑進跑出,陪他玩,給他弄吃的,忙得不亦樂乎。


    為豆豆忙碌的時候,她也覺不出腿疼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疼痛便越來越清晰和尖銳起來。


    她怕吵醒豆豆,自己慢慢地挪到衛生間去,坐在馬桶上,用藥油按摩著傷處。大概是累得狠了,藥油竟然也不管用了。


    後來豆豆醒了,吵著要噓噓,她趕緊放下藥油瓶子,把豆豆抱進衛生間來。


    把著豆豆噓噓完,再把他放迴床上後,潘愛子的腿更痛了。她不想再動了,就倒在豆豆的身邊,忍痛不發出聲音來,看著豆豆熟睡的樣子,一直捱到天亮。


    早晨七點,豆豆醒了。


    他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了潘愛子,有點兒懵:“榮姨呢?”


    潘愛子摸了摸他的腦門兒,在他的臉蛋兒上親了親,說:“傻豆豆,這是愛子阿姨家,你忘了嗎?你昨天在這裏玩了一天呢。”


    豆豆想了想,突然扁嘴要哭:“我想迴家……”


    這一句話,令潘愛子一下子慌了神。她趕緊摟住豆豆,哄他道:“想家了嗎?愛子阿姨這裏不好嗎?阿姨一會兒給你做美味早餐,不要哭好不好?”


    豆豆抽泣起來:“我害怕……再不迴家,奶奶會打我……”


    “不用害怕,是爸爸帶你出來的呀,奶奶生氣,也隻會打爸爸,對不對?”潘愛子才高興一天,生怕豆豆鬧著要迴家。..


    豆豆抹了抹眼淚,帶著哭腔問:“真的嗎?奶奶不打我?”


    “不會的……豆豆餓不餓啊?乖乖地洗臉刷牙,阿姨給你弄好吃的,好嗎?”潘愛子轉移話題。


    豆豆的注意力成功被帶走,仰著臉問她:“我還想吃小熊飯團……”


    正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潘愛子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兒,她示意豆豆不要出聲,然後她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透過貓眼兒往外望一眼。門外站著薛慎之,一臉不耐煩的表情,等不到開門,再度抬起手按響門鈴。


    潘愛子趕緊開了門,薛慎之瞥她一眼,一頭紮了進來。


    這一迴,潘愛子沒有扶他,看著他踉蹌了幾步,自己晃進了客廳,倒在沙發上。


    豆豆光著腳從臥室走出來,看見薛慎之,走過去拍拍他的腿,叫他一聲:“爸爸……”


    薛慎之聽到豆豆的聲音,坐了起來,揉了揉豆豆的臉蛋兒,問:“兒子,在阿姨這裏玩得高興嗎?”


    “高興……”豆豆點頭。


    “高興就好,那你就繼續在這裏玩吧。”薛慎之說完,又倒下去了。


    潘愛子走過來,坐在他對麵,對他說:“你起來,我有話對你說……”


    “等我睡醒再說……”薛慎之擺擺手。


    “你還是起來吧,別讓豆豆看見你這麽頹廢的樣子……”潘愛子隱忍著怒氣,盡量好言好語,“昨晚你媽媽來電話了,她已經懷疑豆豆在我這裏了,所以你得趕緊想個辦法,把豆豆送去一個安的地方。”


    “哪有安的地方?她想來就來吧,讓她接走了也無所謂。”薛慎之揮了揮手,不想討論這個話題。


    潘愛子看著薛慎之佯死不活的樣子,恨得牙癢,真想給他一拳,把他揍清醒。


    可是轉念一想,他要真是個清醒的男人,她還騙不了他了呢……比如薛謹之,好像一眼就能看透她,說話總是有意無意地敲打她,弄得她心驚肉跳的。


    於是她強忍怒火,解釋給他聽:“慎之,一不做二不休,你已經把豆豆抱出來了,就要堅定自己的行動。徐慧欣不迴家,你的信用卡不解凍,你就不能把豆豆帶迴去。男人做事不要拖泥帶水,幹脆一些!好不好?”


    薛慎之睜了睜他半眯的倦眼,指著潘愛子:“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能把豆豆藏到哪裏去?總不能把他存進銀行裏吧?”


    潘愛子馬上說:“豆豆不是有一個舅舅嗎?聽說自從你離婚後,再也沒有與豆豆的舅舅有過來往,如果你把豆豆暫時送到他的舅舅家,你媽媽絕對想不到的吧?”


    薛慎之聽了這話,先是眼睛一亮,隨即又黯了下來:“不行,魏諾一定恨死我了,我去找他?那不是自找沒趣?”


    “你自己去,當然是自找沒趣。..可是你帶著他外甥去,他不看你的麵子,也要看豆豆的麵子。他也許並不喜歡你,但他一定喜歡自己的外甥,你把豆豆留給他照顧,他一定願意的,不信你就試試。”潘愛子對薛慎之說。


    也許是潘愛子斬釘截鐵的態度感染了薛慎之,他猶豫了一會兒,說:“你說的也是,我要是就這樣把豆豆送迴家,白挨一頓罵,什麽也撈不著……這迴我就讓她們難受幾天,看她們以後還鬧不鬧我。”


    說完,他從沙發上跳下來,抱起豆豆:“兒子,爸爸帶你去舅舅家玩,好不好?”


    豆豆一臉茫然:“誰是舅舅?”


    “舅舅……就是舅舅嘛,你去了就知道了。”薛慎之不知道怎麽向豆豆解釋,隻能這樣含糊地應付。


    潘愛子見薛慎之被她成功說服,非常開心。她擔心夜長夢多,葉海安隨時可能找上門來,所以她手腳麻利地收拾了豆豆的東西,提上包,催促著薛慎之:“我們現在就走吧……”


    “我還沒吃小熊飯團呢!”豆豆向潘愛子抗議。


    潘愛子便哄他:“豆豆乖,阿姨去買水果披薩給你吃,好不好?”


    “我要草莓味的!”豆豆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


    於是他們三個離開潘愛子家,駕著車,往豆豆的舅舅家開去。


    路上,潘愛子在一家早餐披薩店,給豆豆買到了巧克力草莓披薩。豆豆等不急,在車上就吃了起來。


    潘愛子本以為薛慎之不知道魏諾家的住址,卻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準確無誤地找到魏諾所居住的小區,並把車停在了魏諾家的樓下。


    潘愛子心有疑惑,卻並問他。她隻抱著豆豆,跟在薛慎之的身後,乘電梯上了樓,按響了魏諾家的門鈴。


    片刻,門打開了。


    一個穿藍色家居服的男子出現在門口,看到門外站著的三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一般,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他看向潘愛子,潘愛子馬上低下頭,裝作整理豆豆的衣服,不與他目光接觸。


    薛慎之並沒有發現眼前這兩位之間有一刹那的暗流湧動,因為他此刻非常尷尬。他幹咳一聲,說道:“大哥……”


    魏諾皺了一下眉,又看了潘愛子一眼,然後看向豆豆,問:“這是怎麽迴事?”


    薛慎之幾乎整晚未睡,一早潘愛子家裏的時候,腦袋昏昏沉沉的。


    因此,對於潘愛子的提議,他並沒有太深入思考,隻想趕緊把這件事處理完了,好讓他倒頭睡一天。


    可是當他站在魏諾家門口,麵對著滿臉嚴肅的魏諾時,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哦……”他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麽好,想了想,迴頭抱過豆豆來,指著魏諾對豆豆說:“兒子,快叫舅舅……”


    魏諾看到豆豆,臉色緩和下來。但是他的語氣依舊不太好,冷冷地說:“你帶孩子過來做什麽?打算再陷害我們家一迴嗎?”


    “不是……大哥別誤會……”薛慎之被魏諾嗆了一句,臉都脹紅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潘愛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就上前一步,說:“魏大哥你好,我叫潘愛子,是……慎之的朋友。慎之這次來,是有事相求,我們可以進屋去談嗎?”


    薛慎之雖然覺得潘愛子多嘴了,因為魏諾根本不認識她,她突然插嘴,很可能令魏諾反感的。


    不過眼下的情況,有人替他出聲,總好過他呐呐說不出話來。於是他點頭附和:“對,我有一件事要求大哥幫忙,我們進屋談,好不好?”


    魏諾看了潘愛子一眼,把門拉開,閃到一邊,示意他們進屋去。


    薛慎之鬆了一口氣,邁步進門。潘愛子跟在他後麵,在他進門的那一瞬間,朝著魏諾眨了眨了眼睛。


    他們剛進屋,魏諾的妻子沈星從屋裏走了出來。她看見薛慎之,不滿地沉了臉,質問魏諾:“這是怎麽迴事?什麽人都讓進家門嗎?”


    魏諾走上前,抱起豆豆來,交給沈星,說:“別嚇壞了外甥,看在豆豆的麵子上,我讓他進來說話。你帶豆豆去裏屋玩一會兒,我們有事要談。”


    沈星瞪了薛慎之一眼,又看了看潘愛子,嫌惡地撇了撇嘴,接過豆豆,就要進裏屋去。


    豆豆並不認得舅舅和舅媽,也不願意跟著舅媽,哼哼唧唧表達不滿。


    潘愛子見薛慎之也不過去哄一下,像木樁子一樣杵在那裏,心中暗暗生氣。她上前一步,拉起豆豆的手,軟聲勸他:“豆豆乖,這是舅媽呀,你不認得了?舅舅和舅媽都很疼豆豆的,跟舅媽去玩一會兒,好嗎?”


    不等豆豆有所表示,沈星伸出手來,推了潘愛子一把:“你是誰啊?我們家的孩子要你來教?”


    潘愛子被推得歪了一下身,魏諾下意識地扶了她一把,然後瞪了他自己的老婆一眼:“兇什麽?豆豆剛來不熟悉,你不能好好說話?進屋去!”


    沈星哼了一聲,帶豆豆進了臥室。


    魏諾指了一下沙發:“坐下來說吧。”


    薛慎之已經冒出冷汗來了,坐下後,他捏著手指,鼓足勇氣,開口道:“大哥,我想把豆豆留在你這裏住幾天,不知道可不可以?”


    魏諾又看了一眼潘愛子,見她垂著眼,就說:“豆豆是我外甥,在我家住幾天無可厚非,但是你要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麽突然把豆豆送到我這裏來?”


    “我……和我媽媽發生了一些矛盾,我一生氣,就把豆豆抱出來了。我不想讓她找到豆豆,這一次我不打算妥協,所以讓豆豆先住你這裏,等這件事過去了,我來接他,可以嗎?”薛慎之不想解釋得太清楚,隻這麽交待了幾句。


    薛慎之此刻已經清醒多了,意識到自己來找魏諾太冒失了。他看著魏諾一臉不滿的表情,以為這位前大舅哥不會答應他的要求了。


    誰知道魏諾雖然臉色極不好看,但是卻並沒有拒絕他。


    魏諾說:“你們家裏的事,我並不想知道。但豆豆是我親外甥,我樂意照顧他。隻是你要給我簽一份委托書,聲明是你委托我照顧豆豆的,我可不想某一天警察砸開我家的門,以綁架親外甥的罪名把我逮捕。”


    魏諾並不是真心要什麽委托書,他隻是記恨以前的事,存心要薛慎之難堪。


    若是以前,薛慎之肯定不願意受這種窩囊氣。可是今天,因為有潘愛子在身邊,事情就不同了。他剛要欠身起來,潘愛子扯著他的衣服後擺,拽住了他。


    無奈,薛慎之重新坐下,十分不情願意地說:“好吧,如果這樣能讓大哥心裏好受一些,我寫就是了!”


    魏諾還真不客氣,找來紙和筆,拍在薛慎之麵前。薛慎之忍著火氣,寫下一份委托書,聲明他把豆豆托付魏諾照顧幾日,並非魏諾強行帶走了豆豆。


    也不過才幾行字,魏諾很認真地看了幾遍。然後,他把那張紙折好,收了起來:“這樣就最好了,事情還是應該做得清清楚楚,否則後患無窮,我們家是深受其害的!”


    他這樣說,薛慎之便想起魏曼來,開口問道:“大哥……魏曼她……”


    “你別提她!你不配提她!你害她還不夠嗎?我絕對不會讓你們薛家人再傷害她!”魏諾激動起來。


    薛慎之像是被人拿膠帶封住了嘴巴,當即就說不出話來了。


    魏諾隨即起身:“豆豆留下,你們走吧,別以為你把豆豆送過來,我們之間就沒事了,我家還是不歡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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