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喜婆忙應諾著,笑意盈盈的將大紅喜袍端到餘玄殷麵前。


    “夫人,吉時快到了,該換喜服了,讓奴家給您梳妝吧。”


    餘玄殷看著那大紅喜服,既羞憤又屈辱,他一手將吉服掀翻在地!


    喜婆見狀嚇得不敢再上前,隻好出了寢臥,將事情稟告給了雙手剁。


    “寨主,夫人不願換吉服,奴家也是沒有辦法啊!這要是錯過了吉時,那可如何是好?”


    雙手剁聞言,頓時怒氣大生。


    “吉服拿來,我親自來給他穿!”


    他一腳踹開房門,強行將餘玄殷拉扯過來,猛地撕下他的一隻袖子,在扯開他外衣時,那枚怪螺從衣物裏滾落在地。


    餘玄殷慌忙掙紮著去撿怪螺,卻被雙手剁搶先拿在手裏。


    雙手剁仔細地觀摩了怪螺一陣。


    “此物從所未見!如此精美獨特,定是價值連城,他身上怎會有此等寶物?”


    雙手剁有些驚奇的看向餘玄殷:“他如此在意,看來此物對他很重要!”


    於是,將怪螺收入懷中。


    “既然你如此在意它,夫君就先替你保管。等什麽時候你學乖了,我自然會把它還給你!”


    “夫人,今天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不要耽誤了吉時!”


    “來,聽話,夫君給你換喜服。”


    雙手剁正欲再去脫餘玄殷的衣服時,突然,他大聲慘叫起來。隻見他的兩隻胳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化成兩根白骨!


    雙手剁痛苦又驚駭的看著同樣驚恐的餘玄殷,顫聲道:“原來……你真是個……妖物!”


    寨子裏的一群壯漢聞到淒慘的叫聲,麵麵相覷,會心的笑著。


    “我們大哥真是好福氣啊!”


    “欸,不對!我怎麽聽這聲音好像是大哥的!”


    “瞎說什麽呢,明明是大哥在教訓嫂子!”


    此時,雙手剁的雙腿也化成了白骨,倒下身疼痛得昏死過去。


    而門外站著的喜婆看到此場景,驚聲逃離,口中不停的驚唿著有妖物。


    餘玄音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他驚恐地看著還在白骨化的雙手剁,顫抖的搖著頭:“我不是妖物,我沒有害人!”


    眾壯漢看到喜婆驚恐的逃竄,上前質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有……有妖物!”


    “夫人她……她是……是妖!”


    喜婆說完,便衝向大門外驚恐逃去。


    眾壯漢有些疑惑的拿起武器,往寢臥走去。剛到房門口,便看到雙手剁隻剩下半個頭顱,轉而化成一堆白骨!


    看到此情形,眾人驚駭的想要逃離,卻是沒走兩步,一個個慘叫一聲,瞬間化成灰燼!


    頓時,喜慶的寨樓成了一座空樓,獨留因恐懼過度而呆滯在地的餘玄殷。


    不知過了多久,餘玄殷從驚恐中清醒過來。他慌亂地爬起身,撿起落在雙手剁白骨邊上的怪螺,飛快的逃離了山寨。


    他不知自己逃了多久,直到體力不支暈厥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餘玄殷發現自己躺在驢車上,趕驢的是一位麵容和善的老伯。


    那老伯聽到動靜迴過頭來看了看他:“姑娘你醒了。”


    餘玄殷渾身疼痛難忍,他吃力的坐起身,朝老伯比劃著,想要知道自己現在在哪?


    老伯看他手在比劃,才知道他是個啞吧。猜想了一陣,有點明白他的意思。


    於是,慈愛的微笑道:“我今天正好要到鄔郡城置辦些物品,見你昏迷在山道上,就順便把你扶上車了。”


    餘玄殷聞言,感激的向老伯鞠躬道謝。


    老伯高興的笑了笑,從布囊裏取了一塊大餅,遞到餘玄殷的麵前。


    “孩子,看你這一身殘破不堪,定是受了很多苦。餓了吧,你先吃點東西,很快要進城了,到了城中我再帶你去吃熱麵。”


    餘玄殷看著如此心善的老伯,不禁鼻子一酸流下淚來。


    “他真像自己的師父啊!要是師父還在,自己現在一定過得很幸福……”


    老伯心疼的安慰道:“世道涼薄,非人所願!可憐的孩子,別難過了,快吃吧。”


    餘玄殷感動的接過餅,邊吃邊抽泣著。


    不多時,兩人進了城。


    餘玄殷感激的給老伯鞠了幾個躬,比劃著想要離開。


    老伯不忍道:“孩子,如果你沒有去處,正好我膝下也無兒女。家中老妻一直渴望有個孩子,我認你作女兒可好?”


    餘玄殷看著老伯誠懇而又期盼的目光,有些不忍拒絕。但一想到自己無論到哪裏都會給身邊的人帶來惡運,他連忙感激的搖頭,再次用鞠躬表達謝意。


    老伯看懂他的心思,有些失落的歎了口氣道:“好吧,你不願意,我老漢也不強求你。我這裏有些碎錢,你拿著去買身幹淨的衣服。”


    看老伯穿戴也不富有,他怎好再收老伯的錢,忙感激的拒絕了。


    和老伯分開後,餘玄殷漫無目的的來到城中一處角落。迴想小時候,他就是這樣被親生父母丟棄在城中的角落裏。


    母親說要去給他買餅吃,之後就再也沒有迴來,他一直等,等到餓暈了過去。醒來時,是一個好心的大娘扔了一個饅頭給他,那時他才意識到爹娘再也不要他了!


    往事一幕幕浮現,想到這些,他的眼眶變得潮濕。現在身無分文的他,再度要露宿街頭。他無力的蜷縮著身子,將頭埋進了膝蓋……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注定要一生在泥澇中沉浮!


    許久,餘玄殷虛軟的站起身。


    這時一群又一群的俊男少女,個個穿戴整齊,姑娘們畫著精致的妝容,你一言我一語的從餘玄殷身旁經過。


    “聽說幾天前,城中來了一大戶人家,買下了城中最大的一處宅樓,叫仙嵐閣。而且還在全城粘貼告示,說是要挑選一批姿色上佳,手腳靈利的奴仆。”


    “嗯,我聽說挑選十分嚴苛,每日隻有一兩人被選上!但隻要入選了,吃的是白麵饃,穿的綾羅綢緞,每月還有十兩銀子的月例!”


    “是啊,我都來了好幾次了,可惜都沒被看上!為了能被選上,這次家裏特地賣了耕牛,才給我買了這身體麵的衣服。希望這次老天爺能保佑我被選上,以後就可以讓家人過活得好些。”


    “嗯,宅樓外每天都擠滿了人,我們走快些,再晚一點都排不上了!”


    餘玄殷聞言有些驚訝,心想,什麽樣的人家能如此富有?


    “如果自己也能被選去做奴仆,那該有多好!”他隻求每天能吃上一頓飽飯,就心滿意足了!


    當他看著自己這副髒亂的身子時,隻得黯然的垂下頭。


    這幾天的遭遇,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樣!衣物殘破不堪,蓬頭垢麵,早已看不清他本來的麵貌,成了人人嫌棄的乞丐,他現在連做奴仆的資格都沒有!


    餘玄殷苦笑著望向天際:“天下之大,就沒有我安生的地方了嗎?”


    他也不知道,從今往後,他該何去何從?在蜈蚣山,他真的沒有害人,他不是妖物!他根本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山寨裏的人為何會一個個慘死?


    “雖然他們不是好人,但自己從未想過要他們的性命!那晚的事遲早會被人發現的,到時,自己還是會被人當成妖物折磨至死!”


    想到這些,他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不知不覺,他走到被擠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見兩個身著蓬褂,魁梧高壯,麵容十分肅厲的中年男子,在人群的隊伍中來迴走了一圈。


    手指了指姿色上佳,身段嬌好的一男一女道:“你,你留下!其他人等,不必停留!”


    而這兩中年男子,正是申屠海和鮑蒼舟。


    眾人聞言,隻得唉聲歎氣,依依不舍的散去。


    “唉,今天是最後一天了,看來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誰說不是呢,我爹娘還在家中等著我的好消息呢,現在我真有些不敢迴去了!”


    “走吧,隻怪我們沒福氣了!”


    餘玄殷愣愣的站在原地,望著不遠處那座氣闊的宅樓:“為什麽老天爺如此不公平?有的人可以住高樓闊院,錦衣玉食,而有的人卻要風餐露宿,孤苦無依!”


    “這到底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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