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霓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嬌笑,瞅著張崇義道:“這位薑家姐姐不愧是花間派的高手,長得真是美若天仙,氣質嫻雅如蘭,你是怎麽把她騙到手的?”


    薑無媚剛進門就遭到她的惡意偷襲,又被她捷足先登進了夫君的房間,對她的醋意那是如滔滔河水連綿不絕,極不耐煩地橫了她一眼,冷冰冰道:“你這些甜言蜜語哄男人去吧,我可不樂意聽。”


    “我說霍家郡主,您一個身份高貴的並州郡主,雲英未嫁,大晚上的賴在人家夫君房裏,是否有所不便?我趕了幾天路,要和夫君歇息,可否請你出去?”


    張崇義眼觀鼻鼻觀心,裝作目不視物耳不聽聲。


    霍雲霓的城府真是非同一般,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著溫溫柔柔細聲細氣的假麵貌。


    她一點兒也不惱怒,依舊笑靨如花道:“薑姐姐,你這可有些蠻不講理了。


    你是他的媳婦,我也是他未過門的媳婦,你又不是嫡妻酈宛丘,和我一樣都是小妾,大家平起平坐,憑什麽要我離開呢?”


    薑無媚眉眼間湧現一股怒意,扭頭瞪著張崇義道:“什麽意思?你要納她進房?”


    張崇義雙手抱著頭,殺人的心都有了,斜睨著霍雲霓,冷冷道:“你能不能少說幾句?你自己找個房間先住一晚,有什麽事情明晚再說吧。”


    霍雲霓眼中的一抹陰狠就像古潭裏的遊魚,一閃即逝,隨後眨了眨清澈的眸子,點頭道:“也好,那我就先去休息,今晚留給你們兩個。


    不過你剛剛已經收下我的嫁妝,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能食言而肥。”


    張崇義被她逼得啼笑皆非,頓時叫苦不迭,剛才一時衝動接了她的話茬,等於是承認了這門親事。


    可是她和薑無媚甫一見麵就針鋒相對,還敢動手偷襲,絕對不是省油的燈,以後家裏怕是要鬧得雞犬不寧,沉聲道:


    “行啦,你先出去,讓魏虎給你們安排好營房,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渡河去永安城呢。”


    霍雲霓丟下一個令人極度不舒服的媚笑,款款走出房間,自去安排住宿。


    房內沒有外人,將士知道將軍夫人在房裏,自然不敢靠近房門半步,魏虎偷偷將附近所有營房的士兵全部趕到更遠一點的營房。


    薑無媚越想越惱火,雙手將張崇義推倒在床上,右腿騎在他的身上,指著他的鼻子審問道:“你們這算是私定終身麽?是不是木已成舟了?”


    張崇義瞅著她衣領下的一抹春光,搖頭道:“皇天在上,我張崇義對天發誓,我跟她絕對沒有任何關係。


    自去年並州一別後,我可從來沒有招惹過她,這次我也不知道她會帶兵追來,她就比你早到一個時辰呢,才說了幾句話,你就到了。


    這位霍家郡主的性格比青奴人還狂野奔放,性格無拘無束,我也有些怕她,一直躲著她呢。”


    薑無媚蹙著柳葉眉,一臉厭惡地瞟了瞟門外,直抒胸臆道:“我不喜歡她。


    這種笑裏藏刀的笑麵虎最可怕了,我罵了她這麽多句,她一直在天真無邪的微笑,笑得我心裏發麻。


    你最好別娶她,你要是娶了她進門,我怕我們都會死在她的手裏。你就算想納妾,可以找其他女人。”


    張崇義神色一僵,右手憐惜地撫著她白玉般的臉龐,不由浮想聯翩,女人天生是敵人,看待女人尤其能夠入木三分。


    上次在定襄城外,他原本就忌憚霍雲霓深不可測的心機城府,衝陣時殺人不眨眼的殘忍暴戾,待人時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陰鷙狠辣,打定主意要遠離這個殺人於巧笑嫣然間的嬌美人。


    可是答應的承諾要如何收迴來呢?


    張崇義有些心不在焉,順手將薑無媚攬在懷裏,心潮跌宕起伏。


    這大熱天的,兩人幾天幾夜急行軍,身上全是黏糊糊的汗味,摟著親了幾口互訴衷情,便吩咐親兵去打水沐浴。


    薑無媚走的太急,換洗衣物都沒攜帶,洗完澡還是穿著那套衣衫。


    好在年輕夫妻如膠似漆甜如蜜,張崇義聞著她身上的汗水體香甘之如飴,笑著說這才是最正宗的女人味,把薑無媚弄得嬌羞不已。


    兩人非常疲倦,無心無力親熱,枕著那還算光滑的席子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二人正在梳洗,霍雲霓就走進房間打招唿,臉上一如既往的掛著和煦的笑意,薑無媚越發厭惡,對她始終沒有半點好感。


    大軍用過早膳,雖說略微恢複了一些精力,人馬依舊倦意難消,可是永安城近在眼前,最後一段路程無論如何都要咬牙走完。


    張崇義借口蒲津渡舉足輕重,倘若範進再度舉兵來攻,現有的三千兵馬難以抵擋,請霍雲霓帶著她的親兵屯駐於此,等待他的後援大軍趕到後再換防。


    霍雲霓毫不猶豫就出口拒絕,信誓旦旦要陪他去永安城,張崇義情知此女驕橫任性慣了,誰也無法說服她,便安排騎將軍王寶山領著一千騎兵協助守關。


    陳部魁派遣偏師北渡大河,翻過五行山脈來攻蒲津渡,人數注定有限,器械不會太強,有三千步卒和一千精騎足以與他們周旋一段時間,過些日子常羽大軍就會趕到。


    一萬精騎、三萬匹馬花了半天才渡過大河浮橋,安然踏上河西高地。


    望著險峻的大河天塹,張崇義不由心有餘悸,要不是永安城群龍無首,魏虎幫忙疏通河西隘口的守軍,他這一萬騎兵恐怕隻能對著大河望洋興歎。


    渡河之後,距離永安城不到三百裏,張崇義先派遣數十名哨騎快馬去打探消息,大軍放緩速度,休養人力馬力,為隨時可能爆發的戰鬥積蓄戰力。


    永安城的中元之亂持續近一個月,關中平原硝煙四起,沿途村鎮幾乎都遭遇過亂兵的洗劫,路上處處都能見到狼藉腐爛的屍骸,與當年青州之亂如出一轍。


    繁華富裕的沃野關中,家家戶戶大白天關門閉戶,縣鎮一片蕭條冷清,猶如一座了無生機的死城。


    張崇義本想帶著精騎直撲永安城,經不住徐霖的死纏爛打,哭訴潼關朝不保夕,再不派人馬馳援,薛焉那一萬多守軍隨時會全軍覆沒。


    張崇義反複跟他解釋,要先去穩住永安城,若是沒搶到永安城,留在潼關將是腹背受敵,解救潼關必須要等到後續兵馬源源不絕抵達。


    徐霖苦口婆心的勸說,最後跪在張崇義馬前,聲嘶力竭的懇求,甚至抱住張崇義戰馬前蹄痛哭流涕。


    張崇義被他的誠心打動,命秦冪賀中雲兩位騎將軍各帶一千騎兵增援潼關,一路上要大張旗鼓,多樹鎮北大將軍旗幟,營造出張崇義大軍馳援潼關的假象。


    承光十三年,範進兵馬遭到張崇義的重創,對幽州騎兵有著刻骨銘心的懼意,此舉或許能夠震懾住敵軍,使之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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