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接過來就吃了起來。


    蜜色的糖體,有穀物特殊的香甜氣味。味道倒是正宗。


    這倒是把道長驚住了,“你不怕我下毒?”


    “你要是想弄死我,早就出手了。”黎月認真說道。方才道長有無數次出手的機會。


    “是個膽大心細的。”長雲道長聞言點頭。


    “道長這糖是你自己做的嗎?這手藝可以擺攤啦!”黎月好奇問。沒想到厲害去潯波宗長雲道長,也有一手好手藝。


    “我那小徒兒很喜歡吃飴糖,我就和山下挑擔的李老頭學了,”長雲神情愉悅,然後驀然道說,“如果我徒兒還活著,長大後就你這般模樣吧!”


    “我占用你徒兒的身體,你為何不生氣?”黎月這時候歪頭問。


    其實在中間的時候,黎月就猜到了這個可能,隻是心中還有疑惑,為何年齡會對不上。


    “我在你身體感應到了靈珠,所以你也知道當年潯波宗滅門一事?”他問。


    那是他當年留下的靈珠,終於喚來了黎月。


    “是的。道長你的身形?”黎月有點驚訝。


    此時長雲道長似乎不能維持神魂,神形有些消散,他穩了一下心神,心道還要堅持堅持。


    長雲道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沒有驚訝,隻是語氣充滿了無盡的疲憊,“要不要聽我講一個故事?”


    黎月點頭。


    她想聽聽這原身的故事,她總覺得這其中和自己有點關係。為何道長沒有怪罪自己的奪舍?


    道長幻化了一個大石頭出來,然後坐在石頭上,盤腿講起故事:


    “多年前,我就算出我徒兒有死劫。於是,就強行逆天改命。本來我以為成功了,隻要躲過了辛未日就可以了。然而臨近那一個月,我那小徒兒就一直鬧著要下山。我以為還不到那天,讓她去玩玩,好過於在辛未死劫日偷偷跑下山。


    所以,那天她下山,帶來一個比她年紀略大的受傷女孩兒。我當時隻以為那人是個凡人,疏忽了。然而第二天,女孩兒的師父殺上門來,潯波宗就被滅門了。這麽一說,老道我算得還是挺準的。”長雲道長感慨說。


    說起來第一次改命時,他本即將飛升,但是為了給愛徒改命,他以舍去飛升為代價,因此元氣大傷,所以才疏忽了,沒用疊生眼查看那少女來曆。


    黎月點頭,“所以才有了靈珠那一幕?”


    長雲道長歎氣,“把徒兒和傳承分別打出去之舉,這算是第二次逆天改命。但是之後我又後悔了。”


    他當初打出傳承,封印小徒兒的道體之後,就知道小徒弟將來是更悲慘的命運。


    “怎麽說?”


    “我的眼能夠看清因果。”長雲說。


    眾人隻知道疊生眼可以看穿欲望,但是其實,還可以看見因果。


    隻是需要壽元為代價。修行之人求的就是長生,最重視的除了修為就是壽元。所以疊生眼這個代價,讓這個功能都有些雞肋了。


    而且疊生眼的限製是,改變之前,隻知道可以改,但是改成什麽樣子就不知道了。


    萬物平衡。看穿因果,就會有人想要改變改命。所以,這算是情理之中。


    “總歸是人算不如天算。”長雲一臉悲戚,“如果沒有第二次改命,或許小徒兒雖死在潯波宗山上,被挖道體,但是還有魂魄在。


    改了之後,我可憐的徒兒,又該被人挖骨虐待,最後甚至淪為爐鼎,魂飛魄散。”


    “我那徒兒本可以不那麽慘,不魂飛魄散的,都怪我自以為是的考量。我懊悔不已。於是有了第三次改命,這一次,我已經是怨煞,沒有修為壽元交換,於是用永世不入輪迴為代價。


    這一次我不求多的,隻求能保住她的神魂再入輪迴,所以幹脆讓徒兒在鏡影宗提前死亡。”長雲一臉懊不當初。


    像長雲道長這種大修為的,身死不可怕,大不了重修一世就是了。可怕的是,身死道消。然而他願意用身死道消換迴徒兒一律神魂。


    黎月這時候恍然大悟,原本怨煞沒有那麽快消散,而今道長的情況,是要用魂飛魄散換取原主的神魂。


    長雲道長似乎感知到了什麽,淡然說道:“是的,世間萬物平衡,改變什麽就要付出什麽。”


    忽然黎月聞言一愣,“咦,那我之所以到這個世界來是不是這一次改命的影響?”


    自己穿來那天,原身因為黑尾鸞的事情被打了一頓,背過氣去了。


    原來背後是道長的手筆。


    難怪道長見到自己沒有驚訝,興許是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


    長雲道長點頭,有點愧疚地說道:“說來也是老道我自作主張,讓你誤入這因果。我也沒什麽東西好給你,那就把傳承交給你吧!”


    這孩子品行還不錯,傳承交給她也能放心。


    “傳承不是白芍錦得了?”黎月疑惑。剛才那朵大金蓮花,大家可都看見了,白芍錦拿到了。


    “那不是真的傳承。即便有一招細聽風雨,也根本不能進階。還會阻撓其他功法的修習。不久之後就會陷入糾結放棄的問題。”長雲得意地說。


    那金蓮不過是個幌子,世人以為白芍錦得了傳承,這樣也能為真正得了傳承的人省去一眾的麻煩。


    而剛剛之所以叫大家爭奪,也不過是他的計謀。


    傳承雖是潯波宗的,他也是潯波宗的宗主,但是自打成為怨煞,就失去了對傳承的決定權。所以其實,每一個進入潯波宗的人,都有平等的得到傳承的機會。而得到傳承的機會是要有一顆赤子之心。


    然而巨大的利益之前,不爭不搶,基本不可能。但是一搶,手上沾了人命,就失去了得到傳承的機會。


    他記得第二次因果看到的是,白芍錦在師門的保護中,雙手幹淨,得了傳承的青睞。差點沒讓他氣活過來。


    這一次,他學乖了。怎麽也不能讓仇人得到傳承。所以整體說起來,這次改命,也不虧!


    所以,白芍錦沒有真正得到傳承?


    黎月之前一直以為是自己一個人在改變這本書的結局,而今才恍然大悟,在背後,還有其他人的意願。


    “來來來,小煤球。”長雲忽然說道。


    這時候黎月的肩膀上,出現小煤球圓乎乎黑溜溜的腦袋。它可可愛愛歪頭,然後開心蹦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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