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還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的情況,鍾意晚悄悄調整了下鬆掉的小胡子。


    在他確認易容完整性的功夫,係統用自己的探測儀掃描過了整片地宮的布局。


    為方便自家宿主在遇到危險時及時逃出生天,係統迅速地生成了一個地圖,並將之發給了鍾意晚。


    【陵墓的地圖我已經出示給你了。】


    鍾意晚道過謝,隨即點開地圖。


    地宮總體呈現南北長東西窄的格局,有內垣和外垣兩道城牆,東、西、南麵各有三道城門。


    但隻有東、南兩麵的城門能通向外麵,西麵的早就塌了。


    而目前他在的地方是主墓室,位於地宮中心。


    係統在地圖上標記了幾處地方,道:【這處地宮有被水淹過的痕跡,加上年限已久,整體結構已經有些鬆動了。】


    【我標記的這些位置都是支撐點最為薄弱的地方,如果宿主來不及逃向出口,就將這幾個地方作為突破點。】


    鍾意晚應了好,待整理好易容後,他留意到幾名謝家修士與江家和沈家的人低聲耳語了幾句。


    隨後他們就跟商量好了一樣,每家各派了四名弟子出來。


    十二名弟子分列於黃道十二宮的正宮位,每名弟子的手裏都拿著羅盤,時不時還會用尋龍尺計算些什麽。


    鍾意晚看了眼頭頂上方的“星空”。


    每顆星星都是一顆稀有寶石,隨便拿一個出去都能在拍賣場上賣到不菲的價格。


    但顯然在場眾人都沒有這種心思。


    望著每個星位的分布,鍾意晚不由得聯想到了自己在書上看的記載。


    從表意上看,黃道十二宮代表的是十二星次,也就是西方的十二星座。


    但鍾意晚記得有種說法是十二星次也代表著人體的某個部分。


    例如降婁,即白羊座,代表的是人體中的頭部。


    亦或鶉火,也就是獅子座,代表的是脊椎和心髒。


    十二宮、鎖鏈、倒吊懸棺、自棺槨中逸散出的負麵情緒……


    還有紀雲京的奇怪表現。


    太一宗絕對跟這個地宮裏鎮壓著的東西有什麽關聯。


    早前燕逐塵就已經說過,太一宗又叫太微垣。


    可根據七峰的名稱來看,太一宗應該叫紫薇垣才對。


    三垣四象二十八宿,還有現在頭頂的黃道十二宮。


    這之間到底有什麽聯係?


    原著裏沒有填上的坑,現在都變成了鍾意晚要踩的雷。


    係統吞吞吐吐道:【就……宿主要不要尋求一下場外援助?你家那位知道的還挺多的。】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須彌戒裏的傳訊符快要爆了。


    鍾意晚鬱悶地踢了下腳邊的小石子:“不要。”


    “沈倦忙著搞垮應北辰,哪有功夫管我。”


    “也不對,他還有功夫在意江妄的死活。”


    講到這裏,鍾意晚瞥了眼不遠處閉目養神的鮮衣少年。


    江妄的感知力一向敏銳,注意到他再次投過來視線,少年緩緩睜開眼來,唇角掛著淺笑,對鍾意晚點了下頭。


    後者蹙了蹙眉,問道:“彈彈,江妄跟男主有血緣關係嗎?”


    要是沒有血緣關係,那要如何解釋兩個人過分相似的外貌?


    係統很快否認:【沒有。沈千月和應君則隻有沈倦一個孩子。】


    見江妄抬腳向自己走來,鍾意晚默默往角落裏移了移:“他們為何如此相像?”


    係統迴道:【沈千月少時驚才絕豔,追求者眾多,江妄的父親也在其列。】


    【後來她選擇與應君則在一起,那之後江妄的父親尋遍整個修真界,帶迴了一位與沈千月八分像的凡人女子。】


    聽完係統的解釋,鍾意晚隻覺得自己被一盆狗血淋了頭。


    他記得原著裏說的是江妄對男主愛而不得。


    但哪家好人會對自己那張臉生出不一樣的情緒來啊?


    係統猜到了他在想什麽,便主動出聲解釋:【原著的江妄在獸潮裏毀了容,雙腿也落下了殘疾,事發後他一夜白頭。】


    【十七歲本該是他最為意氣風發的時候,可他卻被人給毀掉了。後來的他隻能在沈倦身上找迴幾分自己應有的模樣。】


    【這些都在原著裏提到過,宿主估計是看的太快給忘了。】


    鍾意晚不好意思地蹭了下鼻尖:“嗯……下次我會在你給我的原著上做好標注。”


    係統輕鬆道:【沒關係,我會幫你記著。】


    鍾意晚剛要迴複係統,眼前驀地出現一隻修長白淨的手。


    江妄懷裏抱著柄造型古樸的長劍,伸出右手在鍾意晚麵前晃了晃。


    “這位小……咳,前輩。”看到鍾意晚皺眉,江妄連忙改口。


    他的笑容柔和清淺,色如秋陽之耀,質勝冷風斜穿幽穀,禮貌而又疏冷。


    與沈倦隻對特定的人所展現出的溫柔包容不一樣,江妄麵對所有人時都是這副溫順可親的姿態。


    就在江妄跟他搭話的那一瞬間,鍾意晚感受到了二十多道不同的視線。


    這種打量物件一樣的感覺令他尤為不適,讓他連帶著看江妄也不順眼了起來。


    鍾意晚敷衍地拱手行過一禮,至此就算是打過招唿了。


    隨後他毫無起伏道:“不知小友尋我所為何事?”


    江妄側了側身,不動聲色地為他擋住了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淺笑道:“方才我觀前輩時不時就會看向我。”


    “晚輩鬥膽猜測,或許是您有什麽事想要同與我商量,所以……”


    鍾意晚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道:“無事,我隻是覺得小友像極了一位熟人,因此多看了兩眼。”


    此話一出,江妄的唇角一點點壓平,眉眼中也多了些冷意。


    係統捂臉:【江妄的母親至死都隻被當做沈千月的替身,從未得到過一星半點的真心。】


    【他肯定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別人說自己跟誰誰誰相像。】


    鍾意晚一頓,立即改口道:“主要在於小友氣質絕佳,小小年紀便已步入化神期,著實令我佩服。”


    江妄垂了下眸,轉而又溫柔笑開:“前輩過譽。”


    “晚輩乃是赤桑原江氏的本家人,行四,名妄,字愚念。”


    修真界與現世不同,男子十五就可由族中長輩取字。


    江妄的名跟字……


    寓意可都不太好啊。


    不過聽他這麽介紹,鍾意晚也報上了自己想出來的假身份:“渚夢川,白羽。”


    江妄歪頭。


    渚夢川多雲澤山地,除了滿地亂跑的仙鶴,就隻有吃人不眨眼的老虎黑熊。


    什麽時候多出來了位喜歡拔草的白兔子?


    他麵上依舊掛著淺淡的笑,烏黑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著對麵的白袍道人。


    “原來是白道長,久仰。”


    哼,見都沒見過,久什麽仰。


    雖說鍾意晚在心裏是這樣腹誹的,但他還記得要在麵上保持最基本的禮節。


    他微微頷首:“江小公子。”


    江妄極輕地點了下頭:“道長無需客氣,喚我江妄就好。”


    鍾意晚疏離地道了好,之後他的視線越過江妄,看向懸棺之下正在布陣施法的幾位大乘期長老。


    見狀江妄也不再自討沒趣,而是規規矩矩地站在鍾意晚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留意到鍾意晚正蹙眉觀察著黃道十二宮之下施展法術的弟子,江妄便主動解釋道:“道長來的晚了些,估計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鍾意晚點點頭,但眼睛仍舊停在施展法術的弟子身上。


    那些弟子們結出的法印形式複雜,類似於某種能夠解開封印的法術。


    鍾意晚記得自己在太一宗苦修時曾在某本禁書的殘頁上看到過類似的法訣。


    那是一種用來鎮壓窮兇極惡之人的封印法術。


    不過此時此刻,位列十二個方位之下的弟子們所施展的法術更像是將其給倒轉了過來。


    江妄繼續道:“涿陽秘境裏共有十二位古神遺跡,這裏是被發現的第十三位。”


    “嗯?”


    不是隻有一個武神嗎?


    鍾意晚終於被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側目看過來。


    江妄兩手交疊置於胸前,朝著懸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十三位中隻有這位是真神,其餘十二位皆為偽神。”


    “根據墓誌銘和內垣處的壁畫記載,那十二名偽神本是武神黎惑的附庸,或者說弟子。”


    “黎惑飛升前本是古雍國的王,後來機緣巧合之下他得到了一隻魔盒。”


    “憑借魔盒的威力,黎惑百戰百勝,此舉成功引起了九重天的注意,因此他被天界點為了武神。”


    說到這裏,江妄摩挲著下巴,不確定道:“謝家的人猜測那隻盒子就是勘天鑒。”


    “但見過勘天鑒樣式的人隻有那位奪走它的散修,所以大家都不敢妄下定論。”


    鍾意晚平靜地移開視線,心中一陣發虛。


    要是讓人知道勘天鑒就在他的須彌戒裏哭唧唧地吃灰……


    他清咳一聲道:“黎惑成為武神之後呢?”


    江妄並沒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順著他的話解釋道:“黎惑成神後點了宮殿前的兩隻石獅子跟自己一起飛升入上界。”


    “為他出入沙場的十二位附庸自然不願,他們趁黎惑大宴天下,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偷偷拿到了那隻魔盒。”


    “在魔盒的攛掇下,他們殺了黎惑,並分食了黎惑的神格,最終成了偽神。”


    鍾意晚蜷了下手指,鎮靜發問:“神明隕世,九重天不管嗎?”


    聞言,江妄一臉沉重地搖頭:“不管。修道之人都忌諱沾染上無謂的因果,何況是高高在上的神靈?”


    他遙遙望向那口被鎖鏈纏繞吊起的黑玉棺,沉聲道:“那十二名偽神打碎了黎惑的魂魄,但不知為何。”


    “無論他們是用刀砍還是用火燒,黎惑的屍身仍舊完好無損。”


    “他們擔心被報複,所以就在黎惑紫府化作的涿陽秘境裏修建了十二方神殿。”


    “還將那具屍身鎮壓在了秘境中靈力最為薄弱的地方,也就是此方地宮。”


    鍾意晚表情凝重:“依你所言,這具屍體更不應該碰才是,為什麽還要……”


    江妄搖搖頭,並沒有直接迴答,而是提示道:“道長可知如何破解高階幻陣?”


    鍾意晚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找到陣眼。”


    江妄眨眨眼:“道長如何確認陣眼在哪裏?”


    鍾意晚看傻子一樣看了他一眼:“那自然是找到靈力最……”


    還不待他繼續說下去,江妄似笑非笑地斜眼看過來。


    鍾意晚就算再遲鈍,這時也該反應過來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秘境跟幻境是差不多的構造。


    它們都由靈力生成,並由靈力維係。


    高階幻陣甚至能夠以假亂真,做到與現實相差無幾。


    秘境大多由隕落修者的紫府所化,與高階幻陣的運行差不多。


    修真界人盡皆知,高階幻陣的陣眼處靈力最為薄弱,找到後就能破陣而出。


    同理而言,秘境也有靈力最為薄弱的那一部分。


    但秘境的範圍無窮無盡,而且每次開啟還有時間限製。


    因此根本沒人會費時費力地尋找“陣眼”所在。


    可涿陽秘境的“陣眼”被人找到了。


    若是能將其毀掉……


    說不定整個秘境都可以被人吸收掉,或者煉化為供養宗門世家弟子修煉的頂級靈脈。


    再者來說,如果棺中那具屍身上還殘留有一部分神格,那麽也許修真界就會多出來第十三、十四……位偽神。


    震驚於這些世家膽大包天的同時,鍾意晚又頗為不可置信地想著,涿陽秘境為十二世家和四大宗門所共有。


    這些事……紀雲京他們又知道多少?


    難怪他說什麽也不願讓自己過來。


    還有那隻詭異的盒子。


    就目前而言,勘天鑒在他麵前表現得溫和無害,跟條愛向主人撒嬌的柴犬一樣。


    鍾意晚倒是嚐試過使用勘天鑒,可一旦他有這種想法,勘天鑒就會警惕地離他大老遠。


    幾次嚐試無果後,他便嚐試著跟器靈溝通。


    但那隻小東西就隻會咿咿呀呀地賣萌,啥也不會。


    比卻邪劍都呆。


    人家卻邪好歹還會燒火做飯。


    自家這個器靈除了阿巴阿巴就隻會蹭蹭貼貼占他便宜。


    收著吧無用,丟掉吧又嫌可惜。


    畢竟就算勘天鑒再怎麽廢物,它也是個仙品靈器。


    本命法寶與主人心念互通。


    感知到鍾意晚罵罵咧咧的想法,勘天鑒在須彌戒的角落裏哭得更大聲了。


    眼淚不偏不倚地流向同樣被丟在戒子裏吃灰的傳訊符上,發出令人牙酸的滋啦聲,隨後升起陣陣白霧。


    係統感知到須彌戒中的情況,表情一言難盡。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就……突然覺得自家宿主跟個拋夫棄子的渣男一樣。


    大的小的都不管,一律當空氣處理。


    小的馬上水漫金山了,大的估計正在提劍趕來的路上。


    係統略作思索,決定提醒宿主一下。


    可就在他打字的功夫,外界再度傳來一陣地動山搖之感,緊隨其後的便是徹底陷入黑暗的係統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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