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街的怪事是打更的劉老頭發現的。他巡夜來到小東街,聞到一股濃烈的燃燒氣味,趕緊敲響銅鑼向其他人示警。


    周圍的老百姓聽說走水了,紛紛出門救火,來來迴迴找了幾圈,竟發現冒煙之處是地麵裂縫。


    有人提出,順著裂縫往下倒點水看看。到井邊一看,井水咕嚕咕嚕冒著泡泡,熱氣蒸騰,一摸燙手。


    老百姓見識短淺,久思無果,便往妖魔鬼怪上聯想。好在不久後地縫停止冒煙,井水也逐漸趨於正常,這才沒引起太大的騷亂。


    季牧之來到小東街時,老百姓們已經散去。寂靜長街僅他一人腳步聲獨響,清冷月光將影子投到地麵上,背上的寧姒像是他凸起的羅鍋,二者合一,怪異卻充滿溫情。


    寧姒睡著了。每次和季牧之待在一起她就特別容易睡著。


    季牧之不忍心叫醒她,就這麽沿著長街往前走,到了街尾再折迴來,來來迴迴走了七八趟,直到暗巷裏衝出一條惡犬衝他狂吠,才將寧姒吵醒。


    “滾!”


    寧姒抬頭一嗬,氣勢蕩開,嚇得惡犬落荒而逃。


    重新伏迴季牧之背上,又變迴那個軟糯糯的小姑娘,打著哈欠滿足道:“睡了一覺好舒服啊!”


    “等一會兒再繼續睡。”


    季牧之將她放下來,冷眼望著鬼魅般包圍過來的黑衣人,利劍出鞘,殺意乍現。


    寧姒打個哈欠,抹去眼角的濕潤,不屑中又充滿憐憫。


    她並不喜歡殺人,卻總有一些不開眼的要到她麵前來送人頭,她也很無奈啊!


    沒有任何開場白,黑衣人直接一擁而上。一襲白衣的季牧之挺身迎戰,森寒劍光環繞,璀璨奪目如一條紮進混沌暗夜的銀龍。


    其他人也沒讓寧姒閑著,而且好像就是衝她來的。


    衣裙蹁躚,足尖輕點,藍色熒光環繞,如仙女月下起舞,美得驚心動魄。


    不,不隻是驚心動魄,而是美得要命。


    真正意義上的要命。


    蜂尾花在掌心成型,花瓣鮮豔嬌嫩,離手後迅速卷曲裹成針狀射向目標。


    觸之穿體,細小的傷口並不足以當場致命,但有花毒為繼,來勢洶洶,無人可敵。


    叮鈴鈴。


    是子母鈴的聲音。


    寧姒明顯感覺動作滯緩了許多。意識被一片突如其來的混沌所籠罩,像是置身於稀泥之中,每動一下都有萬鈞秤砣牽製。


    好厲害呀!


    戰局迅速扭轉,沒過多久,明晃晃的刀架在了二人脖子上。


    龐青山操控著子母鈴從黑暗中走出來,仍舊是那副虛偽的笑臉,比以往多了些誌得意滿。


    “有日子不見,小公主的靈術越來越厲害了。”


    寧姒冷笑:“再厲害,不還是落到了你手裏?”


    “嗯,這話倒也沒錯,不過嘛……”


    龐青山走過來,掌心一翻將三支金針分別刺入寧姒身上鳩尾、神闕、氣海三處大穴。


    “小公主的實力著實讓龐某人心生忌憚,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行了,別廢話了,要殺要剮,給個痛快話吧!”


    ……


    許浩元跟流光聊了許久,實在困倦了才合眼睡去。流光待他睡熟,吹了燈,輕手輕腳關門離開。


    除了值夜的親衛,府裏的人基本上都睡了。流光在院子裏碰到巡邏的阿習,兩個大男人也沒辦法花前月下,便約著一塊兒喝酒。


    季牧之收藏多時的盛光月露被阿習偷偷拿出來,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去了一半。


    得知盛光月露的來處,流光半開玩笑道:“你也不怕沐王殿下收拾你?”


    流光暢飲一杯,砸吧著嘴道:“你這話是不是說得晚了點?”


    喝都喝了,還能兌上水再放迴去?


    “怪我怪我,我自罰三杯。”


    流光說著就要去倒酒,阿習抬手蓋住他的酒杯:“得了吧,你就是饞。”


    阿習將酒壺拿開,勸道:“酒多傷身,今天就到這兒吧,咱們下次再喝。”


    “別呀!”流光起身去奪,腳下已經有些虛浮。“今兒個兄弟心裏憋悶,你就讓我醉一場吧!”


    “行行行,再喝一杯。”阿習主動給他倒上,抿了抿嘴唇,寬慰道:“行了,知道你心裏不痛快,好在事情都過去了,你就別再想了。”


    整日相伴的主子被換了魂還未察覺,這事兒擱誰心裏能痛快?


    流光擺手:“過不去,過不去呀!”


    “怎麽還過不去了呢,你這人真是……”阿習口才不好,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陪著又喝了兩杯。


    一壇子酒見了底,流光徹底醉了。他嚷嚷著“怎麽就沒發現呢”“都怪我不好”“為什麽好人沒好報”之類的話,又歇斯底裏的拿拳頭砸石桌。


    阿習去拉他:“走吧,我送你迴房間。”


    剛出涼亭,後背突然一緊,乃是流光揪住了他的衣衫。


    “阿習,如果沐王殿下被別人所取代,你能看得出來嗎?”


    沒想到流光還在耿耿於懷這件事,阿習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別想了,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尊後用心太歹毒,你又不是靈士,哪裏看得出來?”


    流光往許浩元房間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認可了他的說法,沒有再多說什麽。


    將流光送迴房間,阿習到井邊提水洗了把臉,再繼續未完成的巡邏工作。


    夜深人靜,風過樹影婆娑。圍起來的水井像一張咧開的嘴,又像一隻凹陷的眼,倒影出井邊人的身影,印著墨竹的外衫隨風而動,似夜幕作墨描繪而成。


    阿習覺得後背有些發涼,像是有人在盯著自己。猛然迴頭,除了晃動的樹影,什麽都有。


    “阿習。”有親衛匆忙奔來,“大事不好,殿下和寧姑娘被人抓走了。”


    “什麽?他們不是去小東街看地火了嗎?”


    “就是在小東街,他們被衛神宗的人給抓走了。咱們的人剛準備現身,卻跟入了魔障似的,一個個動都動不了。等恢複正常,殿下他們已經不見了。”


    “我知道了,馬上召集人手全力搜尋殿下下落。”


    “那你呢?”


    阿習握緊手中的劍狂奔出門:“殿下安危不容有失,我先去小東街看看,你帶著人趕快過來。”


    “明白!”沉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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