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引著燕辭盈進了院子。


    燕辭盈不知道的是她娘今日與他都坐在一個石凳子上。


    芙蕖進屋裏去拿東西,他打量著這院子。


    上一次進這院子還是被商姑娘拿一籃子桃花砸了,給她送桃花過來。


    他家院子要冷清些,他娘栽了些青菜和蔥之類的,商姑娘家的院子裏卻種了各式各樣的花兒和一些果樹。


    商姑娘喜歡花兒?


    過幾日是花朝節,不知她是否出去遊玩。


    芙蕖端了一碟新鮮的糕點走來,淩雲也是個機靈的,拿了一些竹牌子和筆墨來。


    淩雲一送完東西,又偷偷躲迴了屋子裏。


    “商姑娘可為這些糕點取好名了?”燕淩雲用毛筆尖蘸著墨水。


    芙蕖指著碟子裏的糕點,“這幾塊我和海棠有些想法,其他的並未。”


    她又拿起一塊遞過去,糕點扁圓扁圓的,橙紅色,又像果子又像糕點。


    “燕夫子先嚐嚐,您有文采,不若夫子為這些糕點想些名字?”


    芙蕖臉上的笑意又勾得燕辭盈心慌意亂,提著毛筆久久卻不動作。


    芙蕖見他在發愣,雙手裏的糕點又遞過去一些。


    那潔白瑩潤的春蔥手捧著一塊橙紅色的糕點,就差湊到燕辭盈臉上了。


    酸酸甜甜的味道已經在他鼻尖縈繞了。


    燕辭盈慌亂收迴目光,垂眸,“商姑娘,在下冒犯了。”


    他何時離商姑娘如此近過,這怎能不讓他心神蕩漾?


    就是今日晨間,他與她訴真心也未曾靠如此近過。


    木訥的書生雙頰泛紅。


    “燕夫子,請您嚐一嚐,夫子嚐過定能取出更貼切的名字。”芙蕖捧著糕點的手仍未收迴,執著得很。


    真是個臭呆子。


    真不知道他怎麽又勇又純。


    今天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來表達心意,真幹點啥又客氣又害羞。


    “商姑娘,不必如此多禮,在下也隻有在私塾裏才是夫子,在外也其他人別無二致,不必喚我‘您’和‘夫子’的。”


    商姑娘讓他改正,不用過於客氣,可他也不希望她一直如此客氣地與他說話。


    芙蕖把糕點塞他手裏,轉而問道:“那燕夫子想讓我喚你什麽?”


    現在她和臭長蟲又沒有什麽關係,不叫燕夫子叫什麽?以後就叫他臭呆子。


    燕辭盈抬眸看向芙蕖,欲言又止,好像其他的稱謂也不太合適……


    他想了許多稱唿,好像那些都隻有商姑娘與他成親之後喚更好。


    燕辭盈心裏歎息,“還是燕夫子……”


    芙蕖瞅著他還以為他能說出什麽花兒呢。


    白說……


    這個世界背景,沒成親,她喚他名字都奇怪,至於什麽燕大哥……


    芙蕖每天賣糕點,年紀稍長的,她都喊大哥……


    臭長蟲估計也不怎麽想要這個稱唿。


    “那燕夫子便嚐一嚐這塊糕點。”芙蕖示意。


    “好。”燕辭盈應聲後才小心咬了一口。


    酸酸的,又有一些甜味。


    不粘不糯不酥……


    但是莫名地有些好吃,甚至想吃第二口。


    燕辭盈咽下後,才開口,“可是用了山楂?”


    芙蕖笑著點頭,酸酸甜甜的有些開胃。


    “商姑娘是想讓我取名嗎?”燕辭盈繼續問。


    “嗯。”名字取多了就不想動腦筋了。


    有幾款糕點是海棠付出了心血的,海棠對名字有些想法,芙蕖自然不會讓臭長蟲再取名。


    至於她按著自己想法做的那幾款,自然是可以隨著臭長蟲取名。


    她難得偷一下懶,而且得讓臭長蟲有點用嘛。


    “用了山楂,又酸甜可口,便叫山楂小果如何?”客人也能一眼望穿知道這種糕點是什麽做的。


    燕辭盈其實一向不喜吃這些甜甜的糕點。


    至於荷花酥,是不一樣的。


    但是隻要是商姑娘做的,他都可以喜歡。


    “自然是可以的。”芙蕖隻彎著眉眼點頭。


    挺好的。


    見芙蕖應允,燕辭盈便提筆寫字。


    那一塊屬於山楂小果的竹牌子便寫好了。


    燕辭盈嚐了一塊又一塊糕點,貢獻了一個又一個名字。


    最後,所有任務都完成了,燕辭盈才依依不舍地迴了隔壁。


    李露華掐著時間,書呆兒子怎麽今日迴來得如此晚?


    晚飯桌上。


    “你又沒胃口?”李露華實在忍不住問出口。


    昨日不吃晚飯也正常。


    今日晚飯也不吃,畢竟是她親兒子,被餓死了可咋整?


    燕辭盈在那兒一點一點地用著晚飯。


    他是真吃不下了。


    商姑娘端出來的那盤糕點都被他吃完了,現在胃都頂得慌。


    哪兒吃得下啊。


    燕辭盈還是不準備逞強了,放下了筷子,“娘,這碗飯我留著明早自己蒸著吃,我不餓,您自己吃。”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雖然他們家吃穿不愁,可也不能浪費糧食,這碗飯就被他剛剛逞強吃了一口,自然不能如此倒了。


    “不餓?昨天晚上沒吃兩口,今天早上沒點火又走了,今晚又不吃,我看你不是讀書讀傻了,是要成仙了啊!”李露華提著聲。


    她早上起床,灶房裏一點熱氣都沒有,呆兒子自己也沒做飯,他肯定也沒心情去自己買吃的。


    她開始懷疑自己,她是不是不該這麽逗書呆兒子?


    燕辭盈沒說自己飽得很,早上吃完了商姑娘給他的幾個蒸糕,中午私塾裏的大娘煮的野菜粥也好吃,他喝了幾碗……傍晚還吃了一盤各式各樣的糕點。


    很多還都是商姑娘親手做的,外麵的人都沒嚐過。


    他現在隻在意一件事兒。


    “娘,您昨日說去幫之武提親的事兒如何了?”燕辭盈難得八卦一次。


    李露華瞅著自己呆兒子那沒出息的樣,又怕他想不開真把自己餓死了,就實話實說,“商家丫頭不願意。”


    燕辭盈立馬喜笑顏開,就差笑出聲了。


    太好了,商姑娘也拒絕了之武。


    雖然商姑娘也拒絕了他,但是!她怕他餓著,還給了他蒸糕。


    傍晚還在商姑娘家與她說了那麽久的話,還吃到了別人沒吃過的糕點。


    他……應該是比之武有機會的。


    燕辭盈一開心又胃口大開,撿起放在桌麵上的筷子又開始吃飯了。


    完全沒有剛才那種糕點頂到嗓子眼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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