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本來就沒剩下幾個人了。


    十個人已經死了一半了。


    幾個人已經沒有過多的言語和動作了,項邈和方覽又把屍體弄下來。


    看屬於孫佑的罪狀是哪一條。


    “貪婪。”


    “隻剩下貪食和懶惰了。”李有儀嗓音都比前幾日更加麻木了。


    剩下的又隻有緘默,如今幾人的交流是愈發少了。


    大家都沒了再交談的欲望,似乎都在迎接屬於自己的死亡。


    別墅裏的人氣越來越少。


    冗長的餐桌上每個人間隔的距離也越來越寬。


    除了芙蕖和方覽還在進食之外,其他幾個人都是拿著叉子在餐盤裏戳,卻什麽都沒有吃。


    他們實在是吃不下去。


    還有三天才到十日之期,若是七宗罪的推斷無誤,那就還會死兩個人。


    越臨近關頭,幾個人的內裏又是催著自己平靜接受現實又是抑製不住地恐懼。


    芙蕖的唿吸都跟著凝重了幾分,她下意識地瞥了幾眼葉靈。


    ……


    葉靈蹲坐在床上,麵無表情,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的肚子發出細微的響動,生理性的胃痛,她卻跟覺察不到一般。


    她房間裏的窗戶明明緊閉著,那白色的窗簾卻隨風飄動著。


    一個托盤憑空出現在葉靈對麵的桌麵上,托盤裏是一杯牛奶和一份三明治。


    別墅裏是缺少熱食的。


    葉靈空洞的目光終於多了一絲神采,她恍惚之間,似乎看見了空氣中的一點波動。


    她快速爬起身,去抓那一絲波動。


    卻是一個抓空,她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聲音有些空靈,“書禮,是你嗎?”


    問著,葉靈的眼淚也從眼角不由自主地滑落。


    牆邊的一個櫃子上突然出現一個俊秀的少年,麵目清俊而斯文,他坐在櫃子上,嘴角揚起淡淡的微笑。


    “怎麽知道是我?”韓書禮看著葉靈時眼底帶著溫柔。


    葉靈眼裏帶著淚,臉頰上淚痕也未幹,卻跟著笑著。


    他和當年的模樣一般無二。


    葉靈拿出一張已經褪色的兩寸照片,“我昨晚在床底撿到的。”


    那是一張證件照,照片上的少年笑得很靦腆,看得出照片已經存放很久了,可和那坐在櫃子上的少年長得一模一樣。


    韓書禮看著那張照片笑了一下,這是他曾經住過的房間。


    原來還有他的痕跡留在這裏。


    “他們是……”葉靈的話沒說完,也說不出口。


    韓書禮視線轉移了,看著別處,“是,他們都是我殺的。”他嘴角還帶著笑。


    似乎這對他而言不值一提,也不是什麽難事。


    葉靈看著韓書禮喉頭突然哽咽,鼻尖泛紅,卻什麽都說不出。


    “阿靈,不是你讓我要學會保護自己嗎?”


    “我現在終於學會了,你開不開心?”韓書禮嘴唇顫抖著,眼角流下兩行血淚。


    “書禮……對不起,對不起……”葉靈一直道歉。


    她曾經真的以為書禮是轉學了,去一個合適的學校他可能更開心。


    可昨天晚上,她找到了那張照片,無數的猜想在她腦子裏亂竄……


    雷子穆、孫佑還有她……


    他們都是書禮認識的人。


    她開始明白,他或許不是轉學了,而是去世了。


    他們!他們可能是罪魁禍首。


    今早一起,孫佑也死了……


    “和你沒有關係……”韓書禮又揚起了淡淡的微笑。


    “你……”葉靈想問他曾經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是怎麽被……卻也問不出口。


    太殘忍了。


    書禮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但那些人都死得太過淒慘,她不能想象……書禮是不是在一報還一報。


    對每一個人都太過於殘忍了。


    “其餘的人也做過什麽嗎……”葉靈實在想不出其他的人和他有什麽關係。


    當年,他們都還不認識,而且那幾個人還都很年輕,除了方覽,可方覽為人雖然冷漠,她卻知道不算是一個壞人。


    “有人有,有人沒有……”


    “阿靈啊,我還是我,你不要害怕。”


    “我給他們的罪狀都是名副其實的。”韓書禮臉上的笑容變得殘忍。


    “貪食和懶惰也是嗎?”不是她想站在活人的一邊,而是她不知真相,有些不理解……


    “貪食是吃了我的血肉,懶惰讓人間接害死我,阿靈你說這算不算?”韓書禮臉上的血淚又開始流淌。


    葉靈隨著他一起流淚,她哭得更是止都止不住。


    韓書禮把手蓋在自己的眼睛上,片刻,他又恢複了才來時的清俊斯文模樣,臉上的血淚也消失不見。


    “阿靈,你把這些食物吃了吧,我是不會害你的。”


    “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你會平安離開,你的願望我也會幫你實現的。”


    “再見……”


    韓書禮和她告別之後就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等葉靈再看向櫃麵上時,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葉靈抱著自己的腿繼續默默流淚,事實比她想象的更加殘忍。


    她難以想象書禮曾經到底遭遇了什麽。


    前麵五個人的死相一個又一個地浮現在葉靈麵前,還有韓書禮剛剛說的啖其血肉……


    葉靈的抽泣聲吸引了許多小鬼在外麵圍觀,他們想鑽進去,卻怎麽也進不去……


    “這別墅裏怎麽多了這麽多屏障?”


    “之前那個香香的小姑娘那兒也鑽不進去,這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這裏也鑽不進去……”某貪吃鬼止不住抱怨。


    “那你都別想了,那香香的小姑娘厲害得很,你沒看見那個傻子鬼越來越厲害了嗎?我看連韓書禮都怕不是他的對手了。我猜肯定都是因為那個小姑娘。”


    “至於這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我都看見韓書禮給她送了好幾次飯了,人家厲鬼都心疼她,我勸你別想著吃了。”


    “到時候韓書禮把你吃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沒的。”一個百年老鬼警告道。


    “嘖嘖嘖……這難得來幾個人還這個吃不得,那個吃不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你不想過,你去學那個書生唄。”百年老鬼指著那個還倒在牆角爬不起來得書生。


    “那算了。我還是等著其他時機。真沒意思,什麽時候才能真正解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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